四月末的晚上到底還是有點涼，兩個人都穿了外套出門，打車到了楊哥給他發的位置上。

        下車的時候，楊哥就站在路邊等著。

        “怎么還出來接？”虞景若問道。

        “地兒難找。”

        他們倆跟在楊哥身后彎彎繞繞拐進了一條竹林小路，月光破開云層，被竹葉割碎，落在石板路上。

        “還挺好看的。”虞景若看著彎彎曲曲的小路，開口道。

        楊哥點頭：“是挺好看的，這家店還是在室外吃飯，旁邊就是一條小溪。”

        “適合約會。”黎燃湊到虞景若耳邊輕聲開口。

        “欸，烔烔呢？”楊哥突然意識到，怎么來的就這倆人，小姑娘不見了。

        “臥槽。”黎燃猛地反映過來，“回家后我把她送去學校了……”

        楊哥：“啊？你回家干什么去了啊，妹妹都能忘記？”

        黎燃摸了摸鼻子沒說話。

        他滿腦子都是想快點見到虞景若，又看天色晚了，都忘了黎烔還沒有吃飯。

        “你打個電話給她吧，讓她在學校記得吃飯。”楊哥無語地開口。

        黎燃點頭，拿起手機給黎烔打了個電話。

        “怎么啦哥哥？”竹林路上除了他們三個以外沒有其他人，僻靜中黎烔的聲音透過手機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

        “忘記要吃飯了。”黎燃的語氣有點兒心虛，“你在學校買點兒吃的，下周回來哥哥給你做飯。”

        “我剛剛吃過啦！”黎烔說，“哥哥你要給小虞哥哥的禮物送出去了嗎？小虞哥哥收下了嗎？”

        “送了。”黎燃余光看著虞景若，勾起了嘴角，“收了。”

        “那哥哥你們玩兒，我就先睡覺啦。”

        黎燃應了聲好后掛斷了電話。

        “禮物？什么禮物？”楊哥好奇道。

        虞景若直接明了地開口：“一束花。”

        “啊？”楊哥有些愣，“你倆這是……”

        “嗯。”虞景若很輕的笑了一聲，“談戀愛了。”

        黎燃偏過頭看著虞景若，沒說話。

        他以為虞景若起碼會先瞞一段時間，之后再告訴俱樂部里其他人的。

        楊哥沉默了兩秒，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從竹林小路走出來后，潺潺水聲傳入耳中。

        “虞哥！”

        小溪旁是一方石桌，石桌沒有修的特別憑證，有種天然的美感。

        hour他們一群人圍坐在石桌旁招手。

        “我去喊老板娘上菜。”燈燈看到來人后，站起身敲響了旁邊小屋子的門。

        “烔烔呢？”hour問道。

        黎燃有些尷尬。

        大伙兒都記得要帶妹妹吃飯，就他一個人整忘記了。

        虞景若笑著拍了拍他的后腰，替男朋友圓了個謊：“太晚了就先送烔烔回學校了。”

        “哦哦這樣啊。”hour沒想太多，招呼了他們坐了下來。

        晚風帶著溪水的清涼，老板娘帶著笑給他們上菜。

        “之前燈燈還沒工作的時候，休賽期我倆經常各個角落里找吃的。”hour說，“這家店的飯菜都還挺好吃的。”

        就著月色和掛在外面不算明亮的燈，虞景若的目光落在了石桌上。

        每道菜的分量都很足，看起來不算特別精致，但是聞起來就讓人食欲大開。

        畢竟只是過來填肚子的，大伙兒都很自覺地沒有點酒，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么一群人湊在一起后半場會喝多少。

        “虞哥，我冒昧地問一下。”river吃了個半飽，放下碗筷看著虞景若開了口，“你以前去過酒吧嗎？”

        虞景若搖了搖頭：“沒有。”

        “那，那種就喝酒的小酒館呢？”river又問。

        “也沒有。”虞景若說。

        “那可能要給你打個預防針，酒吧里會有點吵。”river說。

        虞景若笑了笑：“沒事兒，就當見見世面吧。”

        然而——

        虞景若剛一腳邁進酒吧的大門，就被震天響的音樂嚇地縮回了腳。

        這叫有點吵嗎？

        在這里面真的可以聽清楚別人說話嗎？

        “虞哥！！黎燃！！！”hour走進去扯著嗓子對著門口喊，“這邊！！”

        酒吧里一片昏暗，只有很淡的燈光打下來，稍微走遠一點甚至都看不清其他人的臉。

        在這片昏暗下，虞景若的手被旁邊的人握住了。

        黎燃湊到他的耳邊：“跟著hour，別走丟了。”

        電競選手到底是公眾人物，hour訂座的時候特意定的稍微偏僻一點兒的卡座。

        那幾個嚷嚷著要喝酒的人，屁股還沒坐下人就跟著音樂晃了起來。

        “有點吵。”虞景若對著黎燃說。

        “什么？”黎燃側過頭，唇幾近貼上了虞景若的耳朵，“聽不見。”

        “我說有點兒吵。”虞景若有樣學樣，貼在黎燃的耳邊提高了音量開口。

        酒吧這種地方，既適合還在曖昧中的人一起來，也適合剛剛確定關系的小情侶一起來。

        昏暗的卡座、震天響的音樂，說句話都需要貼得很近。

        “虞老師平常都是喝茶，突然讓你喝酒是不是會不適應？”黎燃貼著他說。

        虞景若無奈地點了點頭。

        “哥！這邊兒是香檳！中間是扎啤，另一邊是洋酒！”hour沖著虞景若喊道，“你要是不太想喝就喝點兒香檳！這玩意兒度數不高！！”

        hour的聲音大，虞景若聽著都替他覺得費勁。

        他點了點頭。

        等到耳朵逐漸適應了酒吧的聲音后，站在他們桌旁的服務生已經將調好了的洋酒遞給了他。

        虞景若有些沉默地接了下來。

        他輕輕抿了一口，洋酒的味道不重，更多的是配著調酒的果味，還挺好喝。

        然后虞景若又嘬了兩口。

        “黎燃會玩骰子嗎！！！”hour又在扯著嗓子喊。

        黎燃點了點頭，接過了hour遞給他的骰盅，遞給了虞景若，而后又伸手找hour要了一副。

        “你們先玩，我教他。”黎燃沖著hour喊了一聲。

        黎燃靠他靠的很近，他將骰盅里的骰子倒出來放在手心里，偏過頭和虞景若講規則。

        頭頂上的燈懸地很高，落下來的光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虞景若聽的很認真，時不時湊到黎燃耳邊問上幾句，兩個人就像和其他人隔開了一樣，處于自己的世界里。

        虞景若學東西很快，這種玩兒的東西也一樣。

        但骰子這個東西，單純的知道規則和會玩兒是不一樣的，跟著hour他們玩了三局，虞景若就輸了三局。

        一局一杯酒，虞景若被隊友們哄騙著喝酒。

        “少喝點，洋酒后勁大。”到第三杯的時候，黎燃接過了虞景若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

        “不想玩了。”虞景若的語氣像是在撒嬌，“他們總開我。”

        “那就不玩了。”黎燃笑了笑，跟楊哥說了一聲后，兩個人挪到了角落，其他幾個人熱火朝天地玩著骰子。

        “男朋友。”黎燃坐的很放松，他湊到虞景若的耳邊，在他白的幾近透明的耳廓上親了親。

        這人逮著什么機會都要喊兩聲，虞景若失笑：“怎么了。”

        “開心啊。”黎燃的眼神明亮，眼底全是他。

        隊友們在一旁玩骰子，他們倆縮在角落里講小話，場面十分和諧。

        “別說悄悄話啦！”酒壯慫人膽，hour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虞景若和黎燃喊道，“起來玩兒點別的，不玩骰子了。”

        這幫人光一個骰子就玩兒了很久，桌上的洋酒已經少了三分之一，擺在臺面上的啤酒也全都開了瓶。

        hour簡短地給他們講了游戲規則。

        兩個人一組，每一組都要在第一組的人做完動作后做出和他們同樣的動作，做不出來的就喝酒。

        “靠！不公平好吧，你跟燈燈一組等會你倆一接吻，我們全他媽喝酒！”river控訴道，“我總不能親boomers吧？？”

        “嘿嘿，我不管——”hour笑得賤兮兮地，“三、二、一！”

        到底不會一上來就玩那么大的，hour數完三二一后和燈燈十指緊扣抬了起來。

        “啊！！”dai和rise倆人你嫌棄我我嫌棄你地握著手舉了起來，river和boomers也沉默地舉起了手。

        楊哥……楊哥已經在上一輪被灌懵了正坐在一邊醒酒。

        “虞哥！手呢！”

        虞景若好笑地牽過黎燃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舉了起來。

        后面的每一組到底不是什么hour和燈燈這樣的情侶關系，動作都還算正常。

        “虞哥黎燃，三、二、一！”

        虞景若無奈地看著看起來就好像喝高了似的hour，小拇指勾過了黎燃的手指，做了個拉鉤的動作。

        連續轉了好幾圈都沒人喝上酒，hour開始玩賴。

        三二一倒數后，他偏過頭親了燈燈一下。

        rise和dai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拿起了酒杯。

        boomers和river看都沒看對方，果斷地拿起了酒杯。

        “真行啊他。”黎燃勾著唇笑了一聲。

        在公開場合下親虞景若這個事兒，他干不出來。

        黎燃認命地端起了酒杯。

        只不過——

        拿著酒杯的手被虞景若擋了下去，微涼的唇碰上了他，一觸即離。

        “臥槽——”

        “臥……槽……”

        “臥槽？？”

        職業選手們表達驚訝只有這兩個字，文化水平的確不是很高。

        就連黎燃也在虞景若親過他之后“臥槽”了一聲。

        這一幕的沖擊太大，hour的酒都被嚇醒了。

        “行了，你們玩兒吧。”虞景若沒事人似的坐回了沙發上，伸手拽了拽黎燃的衣角，“你不能玩兒，你陪我。”

        再怎么不長眼的人都該看出來這倆人之間有點兒意思了。

        hour凌亂地跑到river身邊：“你不是說虞哥不會看上黎燃的嗎！！！”

        river也沖他吼：“我他媽怎么知道！！！”

        或許是洋酒的后勁上來了，虞景若的臉有些紅，他半靠在黎燃的肩膀上開口道：“我有點暈，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

        酒吧外清風徐徐，沒有聒噪的音樂聲，黎燃買了瓶水擰開遞給虞景若，和他在旁邊的小路上慢吞吞地走。

        “我感覺我耳朵還是嗡嗡的。”虞景若嘆了口氣說道。

        黎燃笑了笑，伸手給他揉了揉耳朵。

        虞景若順著黎燃抬手的動作，從他的口袋里把煙拿了出來，咬了一支在嘴里點燃。

        白色的煙霧混著暖黃的路燈徐徐上揚。

        虞景若靠著燈桿沒再往前。

        “怎么了？頭暈嗎？”黎燃問道。

        “有點。”虞景若吐出煙霧，“有點暈。”

        “要么我給他們發個消息，我們先回去吧。”黎燃說。

        虞景若眼神有些迷離，他看著黎燃，好一會兒才開口：“你想抽煙嗎？”

        “啊？”

        黎燃還沒反應過來，虞景若就吸了一口煙，順著黎燃微張的唇渡到了他的口中。

        即使路上沒有人，但終歸是在室外，別說是兩個男人，就算是異性也有傷風化，煙霧被渡進口中之后，黎燃往后撤了撤，和他拉開了一點距離。

        “黎燃？”虞景若的聲音開始有些飄，還帶著些許委屈，“你不想親我嗎？”

        操啊。

        誰不想親啊！！

        黎燃深呼了一口氣：“我給他們發個消息，我們先回去。”

        虞景若瞇著眼睛思考了好一會兒，點了頭。

        酒勁兒越來越上頭，上了車之后，虞景若躺在黎燃的腿上就睡著了。

        虞景若的臉頰和黎燃的大腿只隔了薄薄一層褲子，偏偏這人還時不時在他腿上蹭來蹭去。

        黎燃盡力去忽視自己的生理變化，卻耐不住虞景若一直蹭來蹭去。

        好不容易撐到下車，黎燃付了車費后將虞景若打橫抱起，開門上樓送回房間一氣呵成。

        “黎燃。”虞景若側躺在被子上輕聲喊。

        “欸，在呢。”黎燃趕忙蹲在床邊，“不舒服嗎？想吐嗎？”

        “不想吐。”虞景若搖頭，“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

        “你說我想要什么你都可以給我，還，還算不算數？”

        黎燃抬手取下了他的眼鏡，放在了床頭柜上，半跪在了他的面前：“算數，你想要什么？”

        “黎燃。”虞景若側過身，伸手環住了黎燃的脖子，閉著眼喃喃道，“我想要你很多很多的愛，我想要你永遠愛我。”

        “可以嗎？”

        黎燃低下頭，在他的唇上碰了碰：“不用你說我也會做到。”

        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虞景若往他身邊蹭了蹭，頭發鉆進黎燃的頸間，帶來細密的癢。

        虞景若沒再說話，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的呼吸變得綿長。

        黎燃很輕地放下了虞景若環著他的手，去浴室拿過毛巾打濕替他擦了擦臉之后，幫他蓋上了被子。

        做完這一些后，黎燃盯著他的睡顏，很輕、很輕地在他唇上印上了一個吻。

        “晚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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