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臘肉的香味，誰家在做臘肉！”
  “還有米飯的香氣！”
  “肯定是大隊長家，水紅姐經常從城里帶肉回來，還沒過中秋呢，就燉上這么香的肉了太羨慕了！”
  幾個和江全華關系不錯的知青跑到外面，玩笑似的對著前面江家灣一陣狂嚎：“大隊長是不是你家在燉肉？你讓我們這紅薯洋芋寶更難下咽了，快端一碗過來嘗嘗啊！”
  “是啊，大隊長你再不出來，咱們可過來了啊哈哈哈……”
  江全華聽到對面的喊聲，嚇得把桌上裝著豬耳朵碗端進了碗柜里。
  “這幾個兔崽子怎么知道我在吃鹵豬耳朵？”
  女兒帶回來的統共就一個豬耳朵，他每頓只舍得切四絲兒，一口豬耳一口酒，皇帝老子不及我，哪里舍得分給他們吃！
  難道是早上沒刷牙，被聞出來了？
  他牙一咬，拿起菜刀把剩下的豬耳朵全切了，邊切邊往嘴里喂，還不忘給燒火的老伴兒嘴里喂上一口。
  耳房的赫知靈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她一驚，趕緊把灶上的陶罐放空間里，然后拿出一本書把周圍的味兒都散開。
  等屋子里天井里味道小了，她才掩上門躲進空間里，美滋滋地吃上了一頓。這熏肉還是原主和赫媽媽在年前做的，赫知靈記憶里有這一段，兩人推著自行車去郊外搭的小棚子，媽媽把柏樹椏放在點燃的木頭上，濃煙彌漫，原主親自守了四五個小時，一點一點等待美味的形成。
  做好后給哥哥姐姐都郵寄了，媽媽選了一塊瘦一點的掛在廚房的鍋臺上，因為原主喜歡吃瘦的，應該是特意留給她的。
  可惜原主已經沒了，享受美味的是異世而來的赫知靈，赫知靈想到這里就有些心酸。
  “798，你說原主的靈魂去了哪兒啊？”
  【多半去了別的主世界，等我申請去查一查。】
  赫知靈點了點頭：“那你查清楚了就告訴我，別等我問才說。”
  吃過飯，前院的女知青都回了三進院里。
  陳佳和小花端著豆子過來找赫知靈幫忙挑豆子，郝春梅見了也拉著室友吳盈娣出來聊天。
  陳佳剛坐定，就神秘兮兮地問赫知靈：“我今天上工的時候，聽說江淮他爸和他們斷絕了關系，這事你姐知道不？”
  赫知靈一聽她的話，想來這事已經傳到村里各個地方了。
  她略一思索，搖頭道：“我姐沒跟我說，咋回事啊？”
  何小花也在一邊搭話，“聽村里人說，江大山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抓了。”
  郝春梅一驚：“被抓了？”
  “噓——”
  陳佳趕緊捂住她的嘴，“別嚷嚷，據說還是他們斷絕關系以后被抓的，江家族里的長輩今天一早就去江淮家問情況，結果江淮一大早就走了。”
  吳盈娣在突然插話道：“江淮家也算是苦盡甘來，之前我下工從他家門口過，還見江大山用苕帚打嬸子，逼嬸子拿錢去打酒。小溪那么小的孩子還擋在前面，真是作孽。”
  何小花也附和道：“我也撞見過……”
  李娟從游廊走過來，見她們坐一塊兒聊天：“我說呢，你們屋子里都沒人，感情都在這里擺龍門陣。”
  郝春梅趕緊拉她：“娟姐，坐這里吧。”
  她也才來一周，也不認識江淮，她插不上話，主動給拿凳子。
  “你們說啥呢？”
  陳佳趕緊把剛才的八卦又說了一遍，李娟倒是大腿一拍，“這事啊，我知道得比你們多。”
  “江淮跟船一去一來就是一個月，他不放心他爸在家里作惡，就買票把他帶上船了，沒想到江大山在船上喝了酒，得罪了不得了的人，還差點害了命。”
  “那他怎么和家里斷絕的關系啊？”
  “這就不知道了，反正據說親自畫押簽字的斷絕書，登了報，據說戶口都撤走了。”
  赫知靈歡快得挑著豆子里的小石子，  深藏功與名。
  “你們說的江淮是哪家的啊？東方村姓江的好多啊，我都分不清。”郝春梅舉手提問，她實在是搞不太清楚，這村里姓江的太多了！
  赫知靈也抬起頭來，她也有同樣的疑惑，姓江的太多了，分不清。
  李娟一臉激動：“這你可問對人了，我在這兒待了五年，村里的狗我都認識。”
  她清了清嗓子，“大院對面那個江家灣知道吧，那一大片住的都是江家本家人。江家子嗣豐茂有五房人，那一輩還活著的就江大爺、江三爺、江五爺。”
  “最左邊那個院子是江大爺家，他們家有三個兒子，都成了家。大家都認識的江大隊長在他們家行二，兒子江海龍在城里工作，女兒江水花也嫁到了城里，就屬他家混得好！老大江全民在城里做工，不常回來，老幺江全兵的媳婦你們都認識，就是劉嬸兒。”
  赫知靈和郝春梅聽到熟悉的大隊長和劉嬸，也連連點頭。
  “他們隔壁那兩間土坯屋子，就是二房江大山家，江二爺死的早，江大山后來就把親妹妹賣了，買了個媳婦就是江淮的媽，這才生的江淮和小溪，江家最作孽的就是他！”

  幾人聽了都是面面相覷，江淮的媽媽竟然是買來的！
  郝春梅有些激動，“妻子可以買，妹妹女兒可以賣，憑什么罪都讓女的受了，他們男的坐享其成。”
  吳盈娣也是神色黯然，不過還是出聲安慰，“江大山這不是被抓了嘛，這就是報應。”
  李娟贊同點頭，又繼續講道，“再說靠里面點的那幾戶人家，是三房的人，江三爺打鬼子死了，江全平和江全偉是一對雙，都是老實巴交的泥腿子，有啥事都聽大房的，在村子里也不顯眼，全偉叔家三個女兒，水芳姐嫁給了譚知青，其實和上門女婿也沒什么區別，譚知青這不就搬過去住了嘛……”
  “上門？他家里答應？”
  “不答應又能怎樣，他又回不了城！”
  幾人也是百感交集，回城無望，娶妻嫁人好像就是他們的歸宿，難道她們真的要嫁給村里的人，一輩子當泥腿子了嗎？
  赫知靈見她們沉默，也猜出了一二，趕緊岔開話題：“三房其他人呢？”
  “說到哪兒了？對，全平叔，他家里倒是出了個會讀書的江河生，在縣里讀高中，回回都考第一。”
  “江四爺也是打鬼子死了，只留了個兒子叫江南海，就是江二哥，就住在那棵梨樹旁邊，前兩年娶了親，現在也有個女兒叫星星，經常抱來玩，可胖乎了。”
  “靠著大路的是江五爺家，都知道是做木工的，  聽村里的嬸子說他兒子跟著趙家的少東家上戰場失蹤了，多半是死了，留下老兩口給別人做柜子糊口呢。”
  赫知靈詫異了一下，五爺看著那么豁達和氣的人，唉都是造化弄人！
  “江家人在這邊是大戶，雖然趕不上以前的趙家，但旁支也有不少人。另外還有一些其他姓氏的都住在上面塘坎，那一片叫趙家大墳，趙家的墳地都在那上面，這些人家以前是趙家的長工，據說是特意搬到那上面守墳的。
  幾人聽得是驚嘆連連，有些秘辛陳佳、小花、吳盈娣都沒聽過。
  赫知靈恨不得抓一把瓜子嗑，她下次去供銷社一定要買多多的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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