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知靈擇菜，白義桉就在旁邊蹲著學。
  “像這樣，把野蒜的表皮剝掉，頭這里很難剝，就用小刀切一下從蔥頭這邊剝，這蕨菜洗干凈就行，野生菌先用小刀把泥土刮一下，有壞的就削干凈，腿要留著！一會兒外面摘一片南瓜葉子來洗，這刺龍苞可以炒臘肉炒雞蛋，鮮嫩極了，對了你家有雞蛋嗎？”
  白義桉從柜子下面拿了一小筐雞蛋出來：“這些夠了嗎？”
  “夠了夠了，來，照著我剛才教你的，把這些和菌子洗了，一會兒給你燉個野生菌燉雞。”
  白義桉乖乖兒去洗了，赫知靈就去把那只野雞宰了，他幫自己弄了那么多瓶子，給他做頓飯赫知靈還是挺愿意的。
  不一會兒，雞就燉上了。
  赫知靈回頭一看，白義桉還挺麻利，這一會兒就把菜和菌弄干凈了。
  “你幾點上班？”
  “兩點前到。”
  “那來得及！”
  廚房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白義桉無奈地看著假裝忙碌的赫知靈，笑了笑：“時間還久，要不要看看書？”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赫知靈就一直坐在沙發上看《列寧選集》，直到白義桉說時間差不多了，赫知靈才放下書，發現白義桉已經把野生菌放進去了。
  白義桉點了另一個爐子，赫知靈加水把蕨菜和刺龍苞都焯過水，用豬油快速翻炒，清炒蕨菜和刺龍苞炒雞蛋就出鍋了。
  整個屋子都香了起來。
  “好了，我得走了啊，你慢慢吃。”赫知靈洗過手正要走。
  白義桉端來兩碗白米飯，“吃了再走吧。”
  赫知靈也不扭捏，吃就吃吧，反正菜都是自己拿來的，還是自己做的。
  “果然醇香濃郁，之前成章說你做的烤兔肉香得他差點把簽子都吞了，此言非虛。”白義桉又夾了一塊雞肉吃了，還細細品味了一番。
  “成章是誰啊？他上次去了那個九盤山？”赫知靈大驚。
  “嗯，姓宋，那個隊長，也是我室友，他回來說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今天我也終于是吃上了，名不虛傳，我都舍不得喝這口湯了。”
  “他當時可是一句好話都沒說，原來是裝的啊！”
  “他從小就饞，還嘴硬。”
  “真的嗎？”
  “他橘子過敏，七八歲的時候偷吃了橘子，全身長了紅疹還要嘴硬說沒吃。”
  赫知靈噗嗤笑出聲，白義桉也跟著笑了起來。
  白義桉的臉被雞湯熱氣熏成了粉白粉白的，他挽起衣袖，一只手端著碗喝湯，另一只手解開了襯衣的領口的扣子，嘴角擎著笑，比平時的他看著要居家溫和得多，兩個人就這么面對面喝湯吃飯，閑談家常，自然又放松。
  吃過飯，白義桉幫她綁好了瓶子，就綴在自行車兩側，家里還剩下不少，說好下回再來拿，赫知靈踩著腳踏就走了。
  白義桉站在那兒看了兩分鐘，回去又喝了一碗湯，舒服地躺在沙發上，眼底蕩漾開星星點點的光芒。
  赫知靈一早去了一趟回龍大隊，看他們房屋重建進度，回龍大隊的新房搬到了地勢更高一點的地方，地上到處都是原木，不過目前幾乎每一家都有一間小屋子建起來了，好歹有個做飯和睡覺的地方了。
  “赫知青！赫知青！”
  赫知靈抬頭看過去，張瑞正在那兒急吼吼地叫她呢。
  “赫知青不得了了，你快來我跟你說。”
  “啥事啊？你爺爺又發病了？”赫知靈看他這么著急，也趕緊過去了。
  “不是不是，不是我爺爺，是你！你們東方大隊出事了。”
  張瑞把他拉到一個房子里，里面竟然還有他們于大隊長還有其他幾名社員，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沉重。
  于大隊長見她進來，趕緊叫關門，然后拉她坐下。
  “赫知青你先聽我們說，一會兒再討論個章程，有人把東方大隊告了，說你們辦磚廠和養豬場有資本色彩，里面著重提到了你，說你看不起本國豬，高價買外國豬，還有就是我們大隊受災，你們沒有把磚讓給我們修房，反而拿去修豬圈，就是這么個事。”
  赫知靈聽完也皺起了眉頭，這是把他們大隊，把她往絕路上逼啊。
  “您是從哪里聽說的？”
  于大隊長嘆了一口氣：“昨天下午已經有紅袖章來調查了，他們對咱們新修的房子挑挑撿撿的，還直接用腳踢沒有干透的夯土，說我們用的材料差，他們找了幾個小孩兒，問他們想不想要磚砌的房子，小孩兒們啥也不懂，當然都說想要，然后又引導他們說東方大隊不好，這事孩子覺得不對，回來學給我們大人聽了，我們馬上就警惕了起來。”
  “大隊長，還是我來說吧！”
  旁邊一個年輕人出聲打斷，又繼續說下去：“赫知青，我也是知青，不過是渝城來的，我家里和革委會有點關系，這事我比較敏感，就打電話問了家里人，據我家里人調查說是匿名舉報信，有人寫了兩封信，一封舉報東方大隊，一封舉報咱們公社的李書記，上面想立典型，派了專案組，這事你們一定得上心。”
  于大隊長想了想又說：“這事我們一定會全力配合，赫知青你得回去和老江商量商量，先應對，再揪出那人。”
  赫知靈沉重地點了點頭，看向那個年輕人：“同志，有沒有辦法讓我看到那兩封信？”
  年輕人搖了搖頭：“很難。”
  “好，那咱們就引蛇出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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