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5
孫小蒙陪著徐瑾瑜去醫(yī)院包扎完傷口,就返回公安局錄口供。虞靜和徐登迎了上來,徐瑾瑜好久沒有見到父母同框了,本來深感欣慰,可徐太太和趙文若緊隨他們身后出現在她的視野里,她原本受創(chuàng)的心在一次被鋒利的冰塊無情地割裂。虞靜心疼地摸了摸徐瑾瑜被紗布包起來的后腦勺,說,小瑜,還好你沒事,不然你讓媽媽怎么活?徐瑾瑜向后躲了一步,苦笑著說,你們都各自有家庭了,還管我這個外人做什么?他們四個鄙夷地互相對視一眼,徐登說,小瑜,你開什么玩笑,你是爸爸最愛的女兒啊,爸爸又怎會不管你呢?徐瑾瑜沒有理會,徑直走入審訊室率口供,錄完口供,已然深夜十點半,徐瑾瑜灰頭土臉地走出了公安局。他們在她身后跟著,她上來孫小蒙的車,對他說,孫老師,再麻煩您把我送回學校。虞靜趴在車門上說,小瑜,今夜還是回家住吧!徐瑾瑜毫不客氣地關上了車門。
孫小蒙一邊開車,一邊時不時從后視鏡里看看后座的徐瑾瑜,她悶聲不語,一直在低著頭。孫小蒙說,你旁邊有蛋糕,你吃點吧,吃甜食能使人心情變好,那些事都過去了,別去想。徐瑾瑜打開旁邊的蛋糕盒,用叉子挖了一口,甜蜜的感覺在舌尖蔓延到內心,她再看看對她關心甚深的孫小蒙,她的心一下子就溫暖了起來。到了學校門口,徐瑾瑜愧疚地說,孫大哥,對不起,耽誤了你大半夜,還吃了你的蛋糕。孫小蒙笑著說,沒事,你開心就好,小瑜,以后一個人出去要提高警惕,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徐瑾瑜點點頭說,我知道了。孫小蒙說,快進去吧。徐瑾瑜又抱了抱他說,謝謝你。孫小蒙目送她進了校門才放心離去。
范寧在家都急瘋了,四個小時前,孫小蒙給她打電話,說都到家門口了,現在還不見他上來。哄著典典睡下后,給他打了十幾通電話,都是無人接聽,她便急了,該不會出了什么意外吧!她越想越害怕,她和典典好不容易才找了這么一個依靠,她穿上外套開門就要出去,豈料孫小蒙就在門外。她撲上去抱著他捶著他的背說,你去哪了?把你的手機打爛你也不接,你想急死我嗎?孫小蒙一手抱著她,一手帶上了門,說,一個朋友出了意外,我去看了看,小寧,你怎么了?范寧貼在他的胸口上,悵然若失地說,小蒙,我害怕,我害怕再失去你,那樣我和典典怎么辦?孫小蒙安慰地說,怎么會呢,咱們一家三口一定會在一起一輩子,小寧,你猜我給你買了什么禮物?
范寧固執(zhí)地說,除了你,我什么都不需要。孫小蒙從袋子里掏出戒指盒說,小寧,我欠你一個鉆石戒指,今天我補足給你。他把戒指給范寧戴上,大小合適,鉆石閃閃,刺激著范寧的雙眸,范寧動情地吻著孫小蒙的唇瓣,孫小蒙也回吻著她。
還有十天就是2013年的新年了,江東域的生意格外地好,從初一到十五的房間都預訂出去了。一大早何子桓一如往常來到店里,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她低頭看看自己不良于行的雙腳,思緒一下子被拉回2008年。這一年她買彩票中了五百萬大獎,本來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她的親舅舅卻要分她一百萬,她當然不同意,對她扶弟魔的媽媽已經是忍無可忍了。她有兩個親舅舅,好吃懶做,不思上進,她媽媽從小被她姥姥灌輸了為娘家肝腦涂地的思想,一直在貼補娘家的無底洞。何子桓的爸爸原來是個干部,她媽媽就打著她爸爸的名義,以權謀私,給她兩個舅舅安排工作,后來東窗事發(fā)何父被革職并開除黨籍,她兩個舅舅也被革職。何父心灰意冷,何母依舊不知悔改,竟然用僅有的十萬塊存款,給她大弟弟買了一輛車搞起了運輸。何父只得跟何母離婚,遠走國外,何子桓的撫養(yǎng)權落到何母手里。
她這輩子忘不了她的舅舅們拿著棍棒威脅她要一百萬的事情,她早已對她媽失望透頂,任憑她媽怎么請求,她就是不松口,她媽憤怒地甩了她一巴掌,還說她不顧親情,忘恩負義。
她新買了一輛車,因為剛拿到駕照,只敢在郊區(qū)無人空曠開,一輛貨車向她疾馳而來,一聲無情地巨響之后,她的車被撞出好幾米,撞在公路旁邊的護欄上,昏迷前她從車窗里看到,那是舅舅的車牌。她按交規(guī)系了安全帶,才幸免于難。
她收回思緒,從辦公桌后的書柜里拿出一瓶高檔紅酒還有一個高腳杯,心情不好的時候來一杯紅酒已經是她的習慣。她靠在老板椅上,一手搖著高腳杯,一手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相框,照片就是當年住院的時候她拿手機偷拍的呂肅的側顏照,她看著看著微微一笑,自言自語地說,呂肅,沒想到你我這么有緣。可是一想到她跛了的腳,又負氣地將照片放回抽屜鎖了起來。
呂肅下了晚班,去江東域吃飯,順便想在這里訂一桌精致可口的年夜飯。服務員對他說,先生,您不用預訂,我們老板說了,只要您來,就有您的房間。呂肅說,你們老板,是不是認識我?服務員一邊給他倒茶,一邊說,這我就不清楚了,先生,您慢用!服務員正要離開,呂肅攔著他說,你們老板是不是叫他頓了頓終究沒有問出口。
伴隨著街上幾乎響了一天的鞭炮聲,萬家團圓的除夕之夜,江東域的包房內,孫小蒙范寧典典,和呂肅,四個人圍坐在一起,孫小蒙和呂肅都在逗典典,小丫頭也不禁逗,一直在咯咯咯笑。服務員給她們上了今冬新菜品,鮮堡乳羊,出生不足一月的小羊羔,文火慢燉四個時辰,再加上白蘿卜片,原汁原味,喝一口溫暖整個寒冬。
范寧給大家盛上羊肉湯,她說,呂肅,怎么你過年不回徐村嗎?呂肅說,初一還要值班,今年就不回去了。孫小蒙抱著典典說,本來我爸媽說要來過年的,可是哥哥孩子太小實在走不開,我和小寧商量初二回徐村看看老人。呂肅說,那你幫我?guī)c東西給我媽吧!你告訴她,十五我再回去看看她。
江東域十個包間的客人有說有笑,推杯換盞,親密無間,十點多的時候,服務員端給他們一桌一盤水餃,說是老板親自包的餃子,每一盤餃子里都有一個硬幣餃子,就當新年討個彩頭。
呂肅幸運地吃到那枚硬幣餃子,正當他得意的時候,一群來者不善的不速之客,操著棍子沖進了江東域。服務員內心顫栗,小聲地說,您好,我們這里都被預定出去了,真不好意思。為首的一名五十歲的身材壯碩,長相粗魯的男子掂著棍子,一邊走向收銀臺,一邊說,把何子桓給我叫出來,不然休怪我不留情面。說罷,他抄起棍子砸向收銀臺后面的酒柜,酒柜上陳列的數瓶紅酒被砸落在地。在用餐的服務員聽到了大堂里的響動,有的出來看熱鬧,有的就走了。呂肅被何子桓三個字給激了一下,連忙撥打了不接電話。小典典被嚇得直哭,呂肅說,小蒙,小寧帶著孩子先走吧。
何子桓推開了辦公室的門,鎮(zhèn)定地走了出來,正視著那個囂張的男子說,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潑皮無賴,怎么?才剛放出來就又想進去?大舅指著何子桓,惡狠狠地說,你個不懂禮數六親不認的死妮子,我是你舅舅。她苦笑一聲說,舅舅?我媽慣著你們,我可不慣你們,為了你們家的無底洞,害我父母離婚,甚至想要撞死我,試問,天底下哪有你們這樣的親娘舅?
服務員們都害怕極了,她們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向溫潤如玉的老板,會有這么剛強的一面。大舅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聳了聳肩頭,點了一根香煙,說,何子桓,你真夠狠,中了五百萬就跑,連你媽都不管,你配當子女嗎?她不屑地說,你還好意思說,我媽為了你們幾乎家破人亡,她沒拿我當過女兒,她也不是我媽!
大舅抬手就薅著何子桓的衣領將她拉倒跟前說,大過年的,我也不想跟你動武,給我一百萬,我立馬走人。何子桓緊咬牙根,說,您太抬舉我了,我就開了個小餐館,哪有一百萬。大舅一推,何子桓被掀翻在地,呂肅想去扶她,她卻被服務員扶起,她趔趔趄趄地站起身,說,大舅,你現在離開,我可以看在我媽最后一點薄面上,再寬容你一次,若你再不識好歹,就回牢里待著吧!
大舅徹底喪失了理智,操起棍子就想何子桓打去,呂肅疾步上前,握住棍子奪了過來。何子桓看呆了,此時此刻她恨不得扒開地板找個窟窿鉆進去,自己最狼狽的時刻,怎么能讓他看見呢?大舅朝呂肅猥瑣地啐了一口吐沫,說,你個小白臉,竟敢管我家閑事兒。呂肅說,為了錢,竟然開車撞自己的親外甥女,你這樣的舅舅,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圍觀的客人知曉內幕,都對他指指點點,他卻頤指氣使地說,是她先六親不認在先,我姐姐含辛茹苦養(yǎng)大她,難道她就不應該給我姐姐贍養(yǎng)費嗎?你看看,她現在穿金戴銀,一身名牌,而她媽媽就是我姐姐在老家連個住處都沒有。
何子桓心痛難耐,扶著收銀臺滑在了地上。警車的轟鳴聲越來越近,大舅臉色鐵青恍然地看著她說,你這個死妮子,真敢報警啊!
呂肅狠狠將棍子扔在地上,說,不是她,是我報的警。大舅指著他說,好小子,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著。他們一窩蜂涌出門口,正好被警察逮個正著。警察以尋釁滋事罪拘留了他們,錄完口供之后,新年的鐘聲便敲響了。她向所有的食客致歉,說今天的餐費全免,每桌贈送一張免單卡,以表歉意。送走客人,她讓服務員都下班了,飯店里只剩她和呂肅兩個人。
她站起身說,對不起,你的除夕之夜被我給毀了。呂肅失笑著,說,除夕之夜又不是新婚之夜,有什么啊!對了,老板娘,我剛才在餃子里吃出來一枚一角的硬幣,是不是有意外之喜啊?何子桓拿他沒辦法,他可真陽光了,為她趕走不少隱瞞。她說,好,我親自下廚,給你下碗羊肉面,對了,我是老板,不是老板娘。呂肅也被逗笑了,他靜靜等著,二十分鐘后,兩碗香噴噴的面條端上了桌,呂肅大口吃著,感覺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好吃。
何子桓說,你是什么時候知道是我?呂肅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說,你猜!她說,肯定是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我記得我在醫(yī)院的時候總愛讀一些詩詞。呂肅說,那時候我只是懷疑,直到你的服務員告訴我老板給我留了間包房,我才肯定是你。何子桓眼角滲出一行熱淚,她立馬拭去,別過臉說,呂大夫,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呂肅說,你為什么不來取鋼釘,你如果及時來取鋼釘,就不會何子桓站起來說,呂大夫,別說了,都過去了,今天謝謝你幫我,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嗎?呂肅立馬伸出手說,我當然愿意。何子桓親切地握了握他炙熱的手,在今日這般寒冷的除夕之夜,又被舅舅潑了一盆冷水之際,她能解釋如同暖陽般的朋友,實乃人生大幸。
大年初二,范寧一回到徐村,她媽得知她重新和孫小蒙在一起了,孫小蒙還成了大老板給他們家買了高檔酒高檔煙,于是獅子大開口,找范寧要十萬現金。范寧被范母的話驚得五雷轟頂,她萬萬沒想到,她媽貪財貪到如此地步。范母雙手插到袖管里,蹲到地上,用命令的口吻說,反正我養(yǎng)你這么大,你就得給我十萬,難道你榜上大款就不認爹媽了?范寧無奈地搖搖頭,說,說罷,又是接濟我哪個哥?不論你要錢給誰,我都不會給你的,那是孫小蒙辛辛苦苦掙得血汗錢,憑什么養(yǎng)你那三只白眼狼。
范母給了范寧一巴掌,氣焰囂張地指著她說,如果你不給我十萬,我就把你的秘密全部抖露出來,看孫小蒙還會不會要你這個沒羞恥的爛女人!范寧捂著臉頰,說,媽,你這是要逼死我嗎?范母瞪了她一眼,說,別,你要死也得把十萬給我,之后你愿意咋死咋死。再說我可沒有逼你,是你當年不要孫小蒙,不要前途,要不然你也能和人家呂肅一樣成了醫(yī)院的正式醫(yī)生,一年咋還不掙十幾萬?何苦要依賴別人,我供你讀了這么多年書,白費了。這一句話徹底激怒了范寧,她瞪著范母說,媽,這么多年,我的學費都是我勤工儉學掙得,上高中的時候,我讓您借我點錢交學費,您都不借,您現在還好意思說這種話?
范母說,我不管,這十萬,你必須給我,不然就等著魚死網破吧!范寧說,好吧,但你得給我一點時間,十五吧,正月十五之前我會把錢打給你。范母一下子喜笑顏開,拍了拍范寧的肩膀說,這才是媽的好閨女,孫小蒙如今成了孫總,這十萬不算什么,你晚上把他叫來,媽給你們做好吃的。范寧感覺后背一陣陣發(fā)涼,原本該最親近的母親讓她毛骨悚然,她大學畢業(yè)去幽益市,天真的以為能擺脫母親和三個無底洞的壓榨,可現在自己的把柄都落到他們手里,這可如何是好啊?
孫小蒙成了孫總,第一件事就是給父母哥哥翻蓋老家的房子,他蓋了上下兩層六間房,足夠他們一家人住。父母孫景升和劉秀兒沒事就幫大兒子孫小翊帶帶孩子,安度晚年。可孫小蒙要娶范寧的消息,猶如一顆原子彈,炸的這個本來喜慶祥和的新院子一塌糊涂。劉秀兒一邊哭一邊說著家門不幸,孫景升則哭喪著臉一言不發(fā),孫小翊也覺得自己插不上話,就帶著孩子出去玩了。孫小蒙說,爸,媽,我和小寧真心相愛的。孫景升負氣地拍了拍茶幾說,不行,當年她不就是嫌你沒錢才和你分手的,現在一看你發(fā)達了,就又回來,還帶著個拖油瓶,我告訴你,你就死了這份心吧!劉秀兒哭著說,小蒙,你要是敢娶那個女人,媽就死給你看。這種情形也在孫小蒙情理之中,父母是地地道道農民,滿腦子封建思想,當然接受不了他娶一個帶孩子的女人。他遞給劉秀兒一張面巾紙說,媽,別哭了,這件事再說吧!劉秀兒一把抓住孫小蒙的手,哀求地說,兒啊,媽給你介紹了多少女孩,你都不同意,原來你還惦記著范寧,她可完完全全不愛你啊,她就是貪圖你的錢財,還讓你幫她養(yǎng)孩子,她想的倒是美,把你當成冤大頭,媽可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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