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魏肅（下）
第二十三章 魏肅（下）
裴彥先前對蕭玥只是驚鴻一瞥，這次是面對面的相見，即使他先前已經(jīng)見過蕭玥，都再次被她容色驚艷，他腦海中頓時浮現(xiàn)了一句話：“耀乎白日初出照屋梁，皎若明月舒其光。”
裴彥看似風流俊雅，實則性情嚴謹，他雖曾背過許多賦，但對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興趣不大，背誦賦只為跟那些富家弟子交流。
現(xiàn)在他很慶幸自己背過不少賦，不然他都不知道該怎么描繪十姑娘的容貌，單夸她一句極美，他都覺得是褻瀆了她。
魏肅和裴彥都不是尋常人，雖一時被蕭玥容色所震撼，但馬上還是恢復(fù)了常態(tài)，魏肅正要放下車簾，卻聽到一聲驚呼，丫鬟約莫二十出頭的丫鬟從車廂一角冒了出來，張開手臂擋住了兩人的目光，那丫鬟氣得臉通紅。
“狂徒！你們竟然敢如此無禮——”珊瑚手指顫巍巍地指著魏肅，想罵魏肅，但又想不出罵人的話。她雖是丫鬟，但這些年也和蕭玥一樣，嬌養(yǎng)在深閨，比不過大世家的貴女，也比尋常富貴人家的女兒過得好多了，莫說大風大浪，就是小挫折都沒有，何曾遇到過這么可怕的事？
裴彥也反應(yīng)過來了，他上前早魏肅一步拉下了被魏肅挑起了車簾，轉(zhuǎn)身面沉如水地看著魏肅：“魏公子，好家教！”
魏家是武將世家，但從魏彥曾祖父起就是幽州節(jié)度使了，魏家雖還稱不上世家，但也不是尋常寒門，魏肅再不學無術(shù)，該有的教養(yǎng)也是有的。
他如何敢對蕭家的女兒出手？他真當蕭家是泥捏的？裴彥是典型的儒家君子，信奉喜怒不形于色，可這一次他是真正動怒了，他既惱怒魏肅的不知分寸，又惱自己疏忽，竟然讓這狂徒驚了十娘子。
魏肅見裴彥如此憤怒，不由眉頭微挑，他之前無論怎么挑釁這人，都不見他生氣，這一次他居然如此動怒？他這是動凡心了？魏肅嘴角微哂，區(qū)區(qū)一個商戶子也敢妄想高門貴女？
魏肅沒在裴彥身上停留太久，裴彥還不值得自己費心，他現(xiàn)在懊惱的是自己怎么這么會這么沖動！早知道車里坐著的是這么一個絕代小佳人，他就應(yīng)該換了衣服，好好跟她說話，這下小美人要被自己嚇壞了吧？以后也不知道愿不愿意跟自己說話……
“姑娘你沒事吧？”珊瑚已經(jīng)嚇得渾身發(fā)抖了，但還是緊緊地摟住自家姑娘，“您放心，那狂徒被奴婢趕走了！”
蕭玥安撫地輕拍她背，“我沒事，你別擔心。”她也被那位過分跳脫的男子嚇了一跳，但沒像珊瑚那樣嚇成這樣，她懷疑那兩人再離開遲一些，珊瑚都要尖叫了。珊瑚胡亂抹了一把眼淚，“裴郎君太沒用了，怎么能讓狂徒來嚇姑娘，姑娘名聲還要不要了？”因為魏肅的關(guān)系，珊瑚連裴彥都埋怨上了，全然忘了自己先前有多喜歡他了。
蕭玥啼笑皆非，“不過是路上見了一面，哪里算得上毀名聲？”這會男女之防還不算太嚴重，女子還能單獨出門，就算在禮教最嚴謹?shù)暮笃冢膊恢劣诒蝗丝戳艘谎劬蜎]名聲，“這事也不能怪裴郎君，他也沒想到那人會如此無禮。”她頓了頓道：“而且以那人的身份，裴彥就算想攔也攔不住。”
珊瑚困惑問蕭玥：“為何攔不住？”那位是什么身份？裴郎君居然還攔不住他？
蕭玥說：“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這位應(yīng)該是幽州魏節(jié)度使的兒子。”蕭玥十歲出頭就開始幫父親代筆寫公文了，蕭家又有數(shù)位朝廷重臣，是以她對朝臣的了解超過尋常臣子。
從裴彥對這人的稱呼，和忍氣吞聲的態(tài)度，蕭玥大概能猜出應(yīng)該是幽州節(jié)度使魏彥的獨子魏肅，也是未來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衛(wèi)高宗。說來魏彥名下有十多名兒子，但除了魏肅，其他人都是養(yǎng)子。
魏彥年近四旬時才得了這么一個獨苗苗，在現(xiàn)代三十多歲生孩子不稀奇，可在古代四十歲都是可以當曾爺爺?shù)哪昙o了，時下平均壽命都沒有過三十五。
可想而知魏彥在半腳踏進棺材的年紀，突然得了一個兒子，他有多驚喜。毫不夸張地說魏肅就是魏彥的命根子。魏肅母親是衡陽長公主，雖不是當今圣上的同母胞妹，但她是先帝唯一的嫡公主，身份尊貴。
當初圣上龍潛之時，衡陽長公主旗幟鮮明地支持他，圣上登基之后對這位嫡妹十分愛護。魏肅是在京城出生、京城長大的，魏彥常年鎮(zhèn)守幽州，雖疼愛兒子，可跟兒子聚少離多，圣上就等于魏肅半個父親。他對魏肅的寵愛遠超膝下皇子，魏肅八歲時跟十三歲七皇子打架，他把七皇子揍得頭破血流，七皇子的生母楊貴妃哭著去找皇帝告狀，大家都以為皇帝會重罰魏肅。
結(jié)果皇帝非但沒有責怪魏肅，還要夸魏肅小小年紀，勇猛無比，將來能當朝廷棟梁。有圣上這樣的縱容，也難怪魏肅如此無法無天。
說來圣人膝下子嗣雖多，可最愛的居然是兩個外甥，一個是魏肅，一個就是蕭珩，偏偏蕭珩無論從哪個方面，都比魏肅出挑，也莫怪世人總拿這兩人相比。蕭珩就是所有人父母都希望要的孩子，而魏肅是他的反面。
“魏節(jié)度使的兒子又如何？他也不對姑娘如此無禮。”珊瑚氣呼呼地說，她是蕭玥的伴讀，跟著蕭玥認了不少字，但也僅限于認字，她的政治敏感度為零。且現(xiàn)在魏彥雖是名震一方的節(jié)度使，但因行事低調(diào)，所以在各方節(jié)度使中不是最有名氣的。說來他本身除了長壽外，也沒什么太大的本事，魏家真正有本事的是剛才被珊瑚怒斥為“狂徒”的那位，蕭玥暗想果然現(xiàn)實和歷史是兩碼事，她這幾天一連見了兩個聲名赫赫的開國圣君，只是兩人真正的脾氣跟史書上記載完全是兩碼事。是因為兩人現(xiàn)在還年輕，等年紀大了脾氣就會改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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