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在板子上記了什么，接著看一眼他，他道：“陳義霖？”

        “嗯……”

        “他在隔壁，今天早上就醒了，現在應該在吃晚飯”

        醫生答完，準備出去，又被他叫住。“我睡了幾天？”

        醫生答：“四天了”

        “你先好好休息，等會又人給你送飯”

        松麗已經拿著飯在門口了，把粥放在桌上。“玄警官吃些飯，等會去全身檢查一下”

        玄楓習看著皮蛋瘦肉粥，想到不是陳義霖做的就沒有胃口，他的胃已經被陳義霖拿捏住了。

        但是為了身體健康隨隨便便吃了幾口。做完檢查身體倒是沒有什么，再養一個三四天就可以出院了。

        心情不佳，他要自己走走。松麗也要回局里辦案，就留著他一個人在醫院。

        他聽說了陳義霖就在隔壁，但是每次想去里面都有人，他也不好意思進去。

        陳義霖病房里的熱鬧和他病房里的冷清完全是兩個世界，沒辦法，玄楓習沒有家人了。

        他悠悠蕩蕩在醫院公園里，還是看著樹丫上的飛鳥，他想起那個被害妄想癥的男孩。

        他看了會又回去，等深更半夜再出來。他還是睡不著，吃了醫生開的安眠藥還是睡不著。

        玄楓習把整個醫院逛了遍，沒有興趣想事情。像以前一樣，坐在長椅上。

        他看著那打墻體上無盡的黑暗，迷迷糊糊看到一個影子，好像是他那些兄弟的身影，一個個在他眼前出現又消失，他們說的一句句話都在他耳旁縈繞。

        直到玄楓桐的身影出現，玄楓習才發覺什么。他低著頭笑，肩膀不停聳動想是笑還不如說他是哭。

        玄楓桐走出那片黑暗，在他面前停下來。他眼眸中沒有了那股瘋狂般的病變意味“哥哥你怎么進醫院了？他沒保護好你啊”

        玄楓習低著眼眸不看他，冷聲道：“你不是也知道？受傷了不進醫院要進哪？關不著他的什么事”

        玄楓桐看著他哥倔強的表情，低笑起來：“哥哥你怎么這樣啊？我之前受傷的時候你怎么不送我進醫院”他說的之前也就只有他們懂，那是他們的“之前”。

        玄楓習終于舍得抬眸了，表情看不出喜怒“你之前什么時候受過傷？你們聰明全隊就我愛受傷、受傷最多的就是我”

        玄楓桐輕哼一聲有點小驕傲“那也是，受傷可一點都不好玩。”

        玄楓習看著他紅褐色的眼眸欲言又止“玄楓桐，你……”

        “怎么了？別說話說一半就不說了啊”

        “沒什么！我想到了小時候”

        玄楓桐不樂意地撇撇嘴“什么小時候？你小時候我還沒出生呢”

        玄楓習被他逗笑了，久違的對他笑“好久都沒有這么輕松的很聊了，以后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了”

        玄楓桐面色僵硬，頓了片刻百無聊賴的說“沒辦法？我自己都不篤定能不能和你好好相處”

        兩人聊了好久，像是老熟人的聊天確實是老熟人，只不過是偶爾的老熟人。

        玄楓習回到病房，看見了一個背影。他又退出來看了看房號確定是他的病房，“你好？你是不是走錯病房了？”

        玄楓習看著他的背影有點眼熟但陳義霖房間還很熱鬧應該不是他。

        “這是我的病房你一個走錯了吧？”他看著背影越感覺是陳義霖。

        他扭頭，是玄楓習心心念念的那個人─陳義霖。

        陳義霖滿臉堆笑“暈了四天這么快就把我忘了？”

        “你……”玄楓習猶豫半響，才想到什么。“你病房里不是有人嗎？怎么跑到我這了？”

        “我？沒人啊！我暈了三天醒過來，都沒有人激動個個堵在都跑你病房看你，你這都要堆滿人了。

        玄楓習略顯尷尬地撓了撓頭發扯開這個話題：“你睡不著？”

        “來看看你”

        玄楓習不敢說他想去找陳義霖，因為他連陳義霖病房都認錯了，感覺沒臉見人了。

        他尷尬地笑著“好”

        半響陳義霖盯著他一直看，讓他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頗為認真地說：“明天我把生日補給你”

        玄楓習頓了頓僵硬地點點頭他問“今天幾號？”

        陳義霖答：“30號了”

        玄楓習有點尷尬但有點欣喜“行”

        陳義霖不嫌事大，人家已經躺床上休息了，他還坐在旁邊欣賞他。

        玄楓習掖了掖被子，小半張臉埋進枕頭里“你還要干嘛？”

        “欣賞一下你，等會再回去”

        玄楓習哈哈笑道：“神經病，又不是沒見過面，整的跟生死離別一樣。”

        陳義霖放肆地在他臉上捏，這也不算放肆，更放肆的還在之前就有了。

        陳義霖滿臉堆笑“等生日過了也不知道會是什么樣，有點讓我拭目以待”

        玄楓習不明所意有些呆愣，“你怎么變得神經兮兮的？不像原先那個吊兒郎當不正經的你我有些不習慣”

        陳義霖不語，深深看了他好久才“打道回府”。

        夜已經深了，窗戶沒有關風吹得玄楓習的臉紅一塊白一塊。在夢里他突然感覺到一陣暖意，唇瓣也溫溫和和的上傳一份暖意，掖了掖被子酣然睡熟。

        次日，玄楓習醒來。窗戶是關著的，難道他半夜起來關的？拿不準。

        玄楓習已經可以正常走動了，取餐中全程沒有見到陳義霖的身影，他暗忖，按理說不應該啊！

        回病房，他順路找陳義霖。那人倒是，不見蹤跡。玄楓習也不找了，給他發兩則消息等會再看看吧。

        說著回病房，兩個病房就隔那么一道墻，隔音效果很好聽不見隔壁的傳來的聲音。

        他回去，就看見著急忙慌的松麗。看了看自己病房里的人，如同陳義霖的話，小小病房里面都是人。

        “玄警官你去哪了？我們正找你呢”一個警察道。

        旁邊的人附和“是啊”

        玄楓習入了床，支起小桌子“怎么了？發生了什么嗎？”

        倒是沒事，他們只是來探望一下玄楓習的傷勢。

        幾人閑聊，話題扯著扯著離不開案件調查。

        “松警官你把那個爆炸事件給我說一下吧，我想了解一下案件”

        松麗也不怠慢“在那次案件中我方警察犧牲五名，敵方“全軍覆沒”。我們沒有審問的對象了，只能去調查“□□老大”的孩子，但是他早在之前就做好了準備，已經把他的孩子送到美國里。我們沒有辦法，辦案的速度也慢了。現在我們市警察局已經聯系政府在慢慢調查看看有什么批漏，我們盡量調查。”

        玄楓習抿嘴不語，在想事情，既然案件沒法審問，那可就不好辦了。

        他思考完和聲細語道：“那要是有什么線索了，松警官你記得給我發點信息，我閑暇之余看看開闊開闊大腦”

        “等下一次我們再來看你，好好休息好好養病吧”幾人道別，病房里也便少了些生動。護士進來給他換藥，走走停停，病房最后空寂得和沒人一樣。

        玄楓習發了消息給陳義霖，半天他都沒回消息。玄楓習有點小落空也不怎么樣了，把手機一丟。也不知道丟哪了，床頭還是床下，隨他去了。

        他在醫院閑的很，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一會看風景一會躺床上睡覺，徹底把手機那玩意遺忘了。

        有些人終于趕湊巧地回來，吊兒郎當倚在門上“玄小奶貓？”

        玄楓習抬眸看他的時候有點欣喜，按耐住心里的快活語氣平穩“怎么了？”

        “不問問我去哪了嗎？”

        玄楓習把手上不知道拿來的書放下，笑意地“你會說嗎？”

        “……或許會說”陳義霖猶豫。

        “那你去哪里了？”他心思“單純”，吊著陳義霖的耐心，有點笑俏皮。

        陳義霖欠揍這個事是無可懷疑的，故意這樣說“告訴你就不好玩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玄楓習看著他，不語，表情無奈。不動，挑著眉毛給人一種冷傲的感覺。半響，再低頭。語速很慢“不去，不想，懶”

        總歸于一個懶字就把他的形象給絆倒了。陳義霖不管他三七二十一的理由，和他僵持半天見他還是不動聲色，硬是把人從兩樓抱著下去。在一堆人的眼神中，玄楓習就像是一塊砧板上的肥肉。

        “你tm放開我！”他無可奈何，最后掙扎半天不見陳義霖有任何不適，他都懷疑陳義霖是不是早就休養好了都已經辦好出院手續了。

        “到底要做什么？”

        陳義霖還是不語，臉上和顏悅色都是吊兒郎當不正經的笑。

        陳義霖這般的居然把他帶出醫院了，上了車，陳義霖鐵掌一般的手終于收斂一點，放松了力度。“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的話”

        玄楓習也任由他的擁抱，他不傻但是他真的不記得陳義霖說的哪就話了，問：“什么話？你說的話太多了我不記得了”

        陳義霖低首淺笑“真的不記得嗎？昨天我說的”

        玄楓習回憶昨天晚上，他說今天要給他補生日。他語調微揚有點按耐不住欣喜“真的要給我補生日嗎？”

        陳義霖不騙他，也不騙自己。“會讓你很難忘”

        地點不知道陳義霖選的哪里，車子跑了大半小時還沒到。倦意襲來，他靠著陳義霖的肩膀睡著。

        “睡醒了嗎？”

        “還困不困？”

        “能聽到我說話嗎？”

        ……

        “我接下來要說的你要認真聽，我拿你練習一下”

        “我愛你”

        ……

        玄楓習從夢中驚醒，可勁的揉眼睛。他還在車上，陳義霖還在旁邊睡。他不禁疑惑“幻覺嗎？”

        陳義霖低沉的嗓音在他耳邊輕飄飄地響起“怎么了？”

        “你才睡了十分鐘”陳義霖拿出手機，這人真讓他無語，手機已經在計時了。他閉目屏住呼吸下一秒，開玩笑口吻說：“是十一分鐘”

        陳義霖瞄一眼逐漸變暗的手機屏幕，不與他爭辯“是十一分鐘”

        他好奇問“你到底要去哪？”

        陳義霖撩挑起他耳際的頭發“等會就到了這么著急啊”半吊子地說。

        玄楓習掙扎一下把他的“咸豬手”抓開，不滿意“你他媽都要出市了吧”

        “逃什么逃？抱著你你還能少塊肉不成，要是少了我補給你”陳義霖把人摟緊，臉上和顏悅色的“那都是驚喜！”

        司機看不下去“你們這小年輕的不要在我車上勾勾搭搭，多不好啊！”

        “我……”

        “你說的是，我媳婦無理取鬧呢”

        玄楓習面無表情地在背地里掐了一手陳義霖。不做辯解也不樂意。

        陳義霖皮糙肉厚，“師傅到哪了？”

        師傅回：“一個拐角就到了”

        玄楓習下了車環顧四周有些熟悉但又陌生，“這是哪？”

        “你不記得了嗎？”

        玄楓習印象里有出息過這個地方，但是他記不清了。到底是這哪里。

        陳義霖捏了捏他的下巴邪魅地笑道“小時候你還記不記得？”

        “這是？小時候？”

        “是”

        陳義霖領著玄楓習進去，幼兒園里已經改造成了公園，那顆大樹仍然還在。

        他們第一次見的那顆老白楊樹，陳義霖還記得樹上那只哭哭唧唧怕下面的肉食動物的半人化的灰毛小奶貓。

        玄楓習的回憶被勾起來，他也忘不了那時候的那只騙人不帶臉紅心跳加速的陳義霖。

        玄楓習靠著欄桿笑意滿滿地看著陳義霖，吐槽他“你當時就那么會騙人了真是謊話精”

        “你小時候哭哭唧唧的那么奶呼呼，現在怎么當起警察了我不知道”陳義霖講了一個格外認真的玩笑。

        “你管不著，sb”

        “我管不著但是我還要管，要不要你辭職回家我養你？”陳義霖開玩笑道。

        “你怎么不辭職回家？我養你啊。我這微薄的工資勉勉強強可以養活我們倆。”

        陳義霖把人又領到了一個地方，是一個滿是小蒼蘭花的地方，香氣怡人。“為你準備好了”

        他在玄楓習耳邊說了句“生日快樂”把玄楓習聽得身體酥酥麻麻的，那句生日快樂很好聽，好聽到印入他心坎里。

        “我聽到了”

        陳義霖不客氣，用蛋糕在他臉上抹了抹。“聽到了就好”

        陳義霖又湊近玄楓習耳邊說了句什么，玄楓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極了。

        ─我愛你

        ─玄楓習，我愛你。你聽到了嗎？

        ─我告訴你最大的秘密，最藏不住的秘密，我陳義霖喜歡你。

        玄楓習腦子嗡嗡嗡一陣，他不敢想象不可置信，陳義霖喜歡他。

        陳義霖吊兒郎當的笑意降不住他眼底溫柔的愛。

        ─我愛你。

        ─聽清楚了嗎？我愛你

        玄楓習退了幾步，表情變化莫測，各種形形色色在臉上表現，驚喜、感動、緊張、害怕，唯獨沒有不愿意。

        他的后腰抵在石桌角，痛覺慢慢攀上神經。“你、你喜歡我？”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玄楓習斬釘截鐵道，他不相信“不可能”

        陳義霖逼近，有點威脅意味地問“怎么不可能？什么不可能？是我不可能喜歡你還是我們不可能？”

        “我……你不可能喜歡我！”

        陳義霖的打手探入他后腰，不要臉的揉一下“玄小奶貓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玄楓習被他堵的沒有空隙退后，身體貼著他，他這人都知道這么回事來問真是不要臉“你……”

        不等他回答，他的眼睛已經為他回答了。陳義霖得到想要的答案，終于放肆一下兇猛地堵住他的唇，倒是一點都不要臉。

        “玄警官我們情投意合很登對呢”他把玄楓習的嘴咬破皮，吊兒郎當不正經像是流氓一樣。

        “媽的，你屬性是狗吧”玄楓習推了一下他的胸脯，又欣喜又生氣。

        “我總歸于犬類但是我是狼，那個地方比狗就大多了，要不要試試？”

        這個人不要臉，而且還是個流氓。但是喜歡他也沒辦法，全怪喜歡他這件事。

        “滾sb玩意，我要回醫院”玄楓習笑罵。

        “你是不是要換一下稱呼？”

        “不換，叫你陳義霖就行”

        “你怎么不叫男朋友？”

        玄楓習踹一腳陳義霖“去你的男朋友。”

        陳義霖在玄楓習唇上咬了一口，心里美滋滋“再親一口”

        “神經病”

        好像是陳義霖早有準備，在前一天他說過了。

        坐回返程路上，玄楓習表面閉目養神但心里暗忖，陳義霖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他的呢？陳義霖……長得可真好看，會不會有情敵。

        陳義霖在暗處扣緊玄楓習熱得冒汗的手，指尖有些發顫，他很緊張。

        陳義霖的溫柔很少見，這次說話和聲細語的“先睡會吧等會到了我叫你醒”

        “睡吧”

        天色已經將近黃昏，中午那潔白無瑕的白云現在已經染上了粉紅色，有形狀隨風飄去，很好看的晚霞。

        陳義霖把玄楓習送進病房幫他掖了掖被子，在他熟睡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很滿足。

        大好時光，大好時光。陳義霖吊兒郎當一副樣倚在玄楓習病房門口感嘆。

        昨日溫溫柔柔的那副樣已經不復存在，變回來他吊兒郎當不正經的樣，不過玄楓習更習慣這樣的他“睡得這么樣玄小奶貓？”

        “還不錯”玄楓習倦意已經消失，他伸個懶腰，把人推開要去上廁所。

        “快去快回啊！”

        玄楓習搖搖頭無奈“我又不會迷路”他想到了，他好像有什么事沒做，手機在床頭。“陳義霖去床頭拿我手機看看松警官有沒有發什么消息給我，記得截圖保存好”

        昨天他叫松麗把調查到了線索都發他一份不知道她發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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