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的腦袋里嗡地一聲，看著黃小麗身體軟下來，倒在血泊里，他渾身都是木的，半天都反應不過來，腦子里一片空白。

        “小麗！快叫救護車！”

        黃明覺整張臉都是麻的，他抱著黃小麗，手拼命地去堵那個出血的傷口，可根本沒用，沒一會兒鮮血就變成暗紅色，黃小麗的鼻子里嘴里都是血。

        “爸……”她只能說出這一個字，一邊說，嘴里一邊吐血。

        “別說話，不會死的，人中彈了不會死的，子彈打不死人的，你不會有事的，爸爸給你求過幾百個平安符，漫天的菩薩都保佑你呢，你不會有事的。”

        黃明覺人一滴眼淚都沒有，他只是抱著小麗低聲說著這些話，好像這樣就能成真一樣。

        “爸，我是一個，好警察嗎？……對不起……”

        黃小麗用最后的力氣，伸手摸了摸黃明覺的臉，然后慢慢地垂了下來，她的眼睛里失去神采，瞳孔散大，黃明覺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樓下的警車聲呼嘯著，可天臺上卻分外安靜，所有人的心都想是被刀子狠狠地捅了一下。

        “你是好警察，你當然是。”黃明覺的語氣非常平靜，給黃小麗整理著頭發(fā)，“啥丫頭，爸爸又不怪你，為什么要說對不起……”

        他想慈祥地笑，可一扯起嘴角，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他的心像是被千刀萬剮，仿佛被從胸口直接剜去了，這一秒和上一秒，明明只過了一瞬，為什么整個世界會發(fā)生那么大的區(qū)別。

        “為什么？”黃明覺抱著黃小麗嗚咽著，“為什么？！”

        在場的硬漢都紅了眼眶，所有人的心都疼得像是被撕裂開一樣。

        忽然黃明覺想起來什么，沖到黑狗身邊。

        “你張嘴說啊，你那個主人到底是誰？！”

        黑狗早就沒氣了，被黃明覺用力晃了兩下，頭歪向一邊，黃明覺忽然瘋了一樣掄起拳頭一拳一拳地錘在他臉上，大家都愣住了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去阻攔黃明覺的時候，黑狗的頭都被錘爛了。

        黃明覺傷心過度，被警察們送上了救護車。

        李峰陪了黃小麗一陣，盡管黃小麗已經沒了氣，李峰還是把她送到醫(yī)院，直到急救室里的醫(yī)生出來宣布黃小麗的死亡。

        “人死不能復生。”徐兵坐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節(jié)哀順變。”

        李峰把臉埋在雙手之間，默默流淚，黃小麗的每一個動作像是幻燈片一樣烙在他的腦海里，他想忘都忘不掉。

        徐兵哪知道，李峰多希望黃小麗可以像他一樣，在世界上的另一個地方復活。

        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痛苦像是一塊大石頭堵在他胸口。

        他也是死過一次的人，可來這個世界半年，經歷的生死別離之痛遠遠地超過了上一輩子。

        他們都受了太大的刺激，根本無法做筆錄，警察讓李峰先回去休息，第二天在去警局做筆錄。

        李峰的腦子完全無法思考，回家后他想睡覺，但是一閉上眼睛，就是黃小麗嘻嘻哈哈樂呵的樣子，叫他李峰哥哥，在夢里他就這樣坐著看黃小麗，醒過來的時候，滿臉都是眼淚。

        李峰不得不喝酒入睡，他都這么痛苦了，不知道黃明覺是怎么樣的錐心之痛。

        因為喪妻，黃明覺的精神太過偏執(zhí)，他才會因為一句預言而被“主人”利用，但黃小麗卻是被主人派來的黑狗殺死的，而且是為了保護黃明覺死的，這一切冥冥之中，仿佛是個可惡的笑話。

        黃明覺坐在辦公室里，渾身都是血。

        咚咚咚——

        郭良友敲門進來，黃明覺已經這樣坐了一天了，人像是傻了一樣，衣服也不換，話也不說。

        作為老朋友看見黃明覺變成這樣，郭良友怎么可能不傷心？

        “老黃，過去的都過去了，人要向前看。”郭良友一張嘴，自己心里也痛得不得了，他沒結婚，也沒有女兒，黃小麗就像是他的女兒，他連自己都勸不了，更不知道怎么勸黃明覺了。

        “你知道小麗哪天生日么？”

        就這樣木了一天的黃明覺，忽然展開手心，手心是一枚平安符，這是他在廟里為小麗求來的，還沒來得及送給小麗做生日禮物，現(xiàn)在上面已經沾滿了血，他問郭良友。

        “不是一個禮拜前么？我還和小麗去吃了蛋糕。”

        “不，其實她出生證上的生日，是昨天。”

        黃明覺很平靜，倒是郭良友一驚，如果是那樣，那“主人”的預言，不是成真了？！

        “我想明白了，他為什么一直不告訴我小麗究竟是怎么死的，這個問題我問了他五年。他不告訴我，因為不能說，我要是知道小麗是被他的人殺了，怎么會在被他利用呢？”

        郭良友說：“老黃，如果你沒被他利用，陸志明也不會在通城橫行，那個叫鶯鶯的小女孩不會被賣到發(fā)廊，也就不會被大公雞的手下獨眼龍帶到滬市，黑狗就不會追過來……”

        “都是一個局，也是報應，主人一直都知道。”黃明覺咬牙切齒，“他一直都知道，卻把我耍的團團轉，利用我。”

        就是這些真相，更像是刀子一樣割著黃明覺的肉，讓他日夜飽受煎熬。

        郭良友長嘆了一口氣，出來對門外的柳鐵生說：“再等等吧，他的狀態(tài)還不好，現(xiàn)在問也問不出什么來。”

        “他涉嫌多起犯罪事件，我必須要對他進行調查了。”柳鐵生說。

        郭良友紅著眼眶說：“再給他半天的自由吧，他女兒死了，他這人也死了。”

        柳鐵生拍了拍郭良友的肩，最后會決定賣這個面子給郭良友，讓自己手下的警察看好黃明覺的辦公室：“今天看好他跟好他，別和他出事兒，明天就對他刑拘，立案子展開偵察。”

        “是！”

        柳鐵生關上辦公室門的時候，黃明覺從抽屜里再一次抽出了主人寄給他的信，他看了又看，視線落在信封應該貼郵票的地方，這地方空空如也，不過，他的眼睛忽然一亮，拿起了鉛筆在那地方描了起來，沒一會兒，那些寫字留下的印痕就被鉛筆描出了一個名字。

        這絕對就是主人的名字，黃明覺咬著牙根：“我要找到你，為小麗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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