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半晌寂然。
洶涌的熱浪快要將葉瑾吞沒,她狠狠瞪著眼前的男子,啞聲道:“顧筠,你卑鄙。”
顧筠微微挑眉,淡聲道:“又不是我讓他們用出這下作的招數(shù),如何又要怪到我的頭上來。”
“那你出去,”葉瑾咬牙,努力控制著嗓音不要發(fā)顫道,“堂堂侯爺,不要趁人之危。”
然而,對于葉瑾意圖淺顯的激將,顧筠當(dāng)然沒有接下,他只是看著她,沒有開口,也沒有離開。
屋內(nèi)點了香,甜膩中透出清新的幽然,便如床榻之上的女子,即使被裹上一層俗不可耐的紗衣,一雙眼也在藥效的作用下變得波光瀲滟,卻沒有半分引人狎昵之感,反有種堅韌美好即將破碎的脆弱。
雖不是第一次見,但顧筠面對此情此景,依然不得不再嘆聲,真的很美。
而這正是她對他的吸引之處。
“嗶啵”一聲,墻角的燭臺爆了個燈花,然后,顧筠終于動了。
他坐于床榻邊,然后傾身過來,修長的手指貼在她的側(cè)臉上,拇指摩挲著她光潔小巧的下顎。
女子顯然已隱忍多時,只是如此輕微的觸碰,便止不住輕顫起來,偏偏還要用盡全力往后躲,倔強地不肯接受。
這般反應(yīng),倒與那日山林中不太相同。
顧筠饒有興致地旁觀著她極力克制的模樣,那天被花瓶砸破額頭的惱怒在這幾日中早已消散,只剩一股濃濃的征服欲在胸腔中嘶吼叫囂。
“我實不知你在堅持什么,”他俯身低頭,伏在她的耳側(cè),看著那只白皙的耳朵因為自己的靠近染上紅霞,漂亮得緊,“如今我為刀俎你為魚肉,這般折騰,不過是在為難你自己罷了。”
葉瑾咬牙,搖搖欲墜地理智距離崩潰只差一線,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起來。
迷茫之間,耳邊的聲音竟前所未有清晰起來,那人在問:“難道追尋極樂,令你感到羞恥么?”
不遠(yuǎn)處,融化的蠟油不堪重負(fù),順著燭體淌下,原本變小的火苗趁勢一躍而起,屋內(nèi)霎時一亮。
與此同時,冥冥中的那根線終于繃到了再也無法承受的極限,驟然斷裂開來,在腦海中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哀鳴。
葉瑾用力閉眼,又睜開,借著亮起的燭光,抬起雙臂,一把將近在咫尺的男子扯過來,然后用力咬在那雙薄唇上,堵住了耳邊令她心煩的不休話語。
陰影將葉瑾重重包圍,顧筠感受著唇上雜亂無章的肆虐,微微而笑。
無盡的深淵峭壁之上開出了絕麗的花,有食人心魄的惡鬼從盡頭處爬了上來,將那花揉碎,吞咽入喉。
吞下了,便是他的了。
月上中天,屋內(nèi)叫了三次水,所有動靜方才止息。
另一邊的院落,沒有入眠的段允夫婦聽著下人的回報,對視一眼,長長松了口氣。
成了。
今夜,所有人可算都能有個好眠了。
“老爺高明!”李氏捧了一句。
“我說什么來著,還是男子最為了解男子。”段允撫著美髯有些得意。
“如今只希望老天保佑,那位祖宗明日醒來,可千萬別再搞出岔子。”李氏雙手合十,念道。
“還能有什么岔子,”段允不屑道,臉上的神色突然多了一分不可說的曖昧,“那藥花了我足足二百兩,可不止這一夜的能耐。”
“這……不就是些粉末,還有其他特別之處嗎?”李氏猶豫道。
“咳,”雖對著老妻無需掩飾什么,段允依然忍不住咳了一聲,壓低聲音道,“那藥名為春日醉,據(jù)說乃是西域傳來的秘方,藥性極為特殊——但凡染上,便極難戒掉,從此每日都會渴求那事,追著男子癡纏。”
“世上竟還有這等邪藥!”李氏一驚,反應(yīng)過來后,又忍著心中酸澀小聲唾道,“老爺如何得知此藥,想來以往沒少‘見識’吧!”
“嗐,夫人還不知嗎,外面的臟貨我從不碰的,只是迎來送往不可免,曾無意間接觸過一次而已,”段允大呼冤枉,又嘆了聲,“也幸好知道此藥,不然此次也無法逢兇化吉。”
“是啊,只愿此次之后,老爺步步高升,段家再無兇險。”
“哈哈,那老夫便在此謝過夫人吉言了。”
“呸,貧嘴!”
窗外,有厚實的云朵飄來,遮住了彎彎的月牙,天地間霎時陷入深沉的黑暗,幽邃叢生之處,罪惡之花在迎風(fēng)盛開,張牙舞爪的猖狂。
而在床帳圍起來的空間里,葉瑾累及昏睡,任憑男子將她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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