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對敵
腳步在山洞外圍停下,所有人都因為這個人的到來而緊張了幾分,接下來是和平相處還是血濺當場,幾乎完全就取決于這個五音不全的男人轉瞬間的念頭。
“事情本可以不鬧成這樣的,霍夫霍先生。”男人沉聲說著,同時象征性地舉起雙手以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但那純粹是想當然,這個男人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讓山洞里的眾人眼中噴射出怒火。
男人看似只是在裝模作樣的舉起手,但那完全只是因為他完全不適應自己身上的新裝備而舉不起來。
魚鱗形狀的堅硬甲片被目前而言最頂尖的鍛造工藝下環環相扣互相咬死,一層層甲片相互重疊累加形成了難以估計的防御力,這泛著金屬寒冷光澤冰冷甲胄,既宣告著命中注定的死亡同時卻又是生命的可靠保證。
而為了適應北地極端的嚴寒環境,在原本的鱗片甲基礎上,鑄造盔甲的工匠們還在上面裝添了用以保暖的厚厚皮毛。
這套甲胄光是原材料都已經是普通小貴族都根本負擔不起的高價,更別提其中蘊含著多少人工和技藝,只有國王,甚至是只有皇帝,而且還必須是處于帝國鼎盛時期的皇帝才有那個富裕的財力供養一支這樣一支豪華的軍團——
帝國精銳具裝騎兵!
光是聽到這個名詞就足以讓不少戰功赫赫的將軍們感到兩腿戰栗。
導致卡拉迪亞帝國崩潰的直接原因,潘德拉克戰役,雖然其結果的確是帝國的慘敗無疑,但整個帝國軍團沒有全軍覆沒于戰場,幾乎完全就是靠著這樣一支武裝到牙齒的具裝騎兵力挽狂瀾,他們風卷殘云般席卷了瓦蘭迪亞人依仗為利器的重裝弩手,再徹底重創了原本可以終結戰役的瓦蘭迪亞方旗騎士,最后還成建制的安全撤離了戰場。
可以說,瓦蘭迪亞沒有趁著帝國三分的時候趁機擴大版圖,就是因為帝國精銳具裝騎兵給瓦蘭迪亞的各級指揮官們留下了揮之不去的噩夢。
他們引以為傲的方旗騎士,重裝騎兵,在帝國精銳具裝騎兵面前脆弱得就像是娃娃。
而現在,一個“帝國精銳具裝騎兵”就這樣站在霍夫霍眾人面前!
“果然你們說掉進海里的那個箱子,是被你們趁機偷走了。”霍夫霍緊咬著牙齒,但卻并不意外,以商人的狡猾自然也能猜得到海盜的狡猾,只是之前沒有確定性的證據罷了。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霍夫霍先生。您那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搞得我和我的水手們都很緊張,費盡力氣搞到了您的貨物一看,可都把我們嚇了一跳。”
“走私這種級別的甲胄......您是要我們都上絞刑架啊。”男人放下舉累了的雙手,語氣很是玩味,“讓你的人都省一省吧,他們應該比我都清楚,他們手中的弩射不穿這套甲。”
三名帶甲弩手聽到男人直接挑明雙方之間的處境,也是微微一愣,但手中仍然緊握著重弩不放,那套甲胄再堅固也有薄弱的縫隙處,要是賭運氣,說不準也就一箭斃命了呢?
不過這種運氣說到底也太過微小,如果運氣當真是有這么大的用處,那潘德拉克戰役里就不會是帝國精銳具裝騎兵反反復復鑿穿瓦蘭迪亞人的陣線,而是被瓦蘭迪亞神射手射成刺猬。
武器不放手,終歸是心里有點底氣。
“好了,霍夫霍先生,我現在心情還可以,希望您可以多配合,為了您和您屬下人的生命考慮。”帶甲弩手沒有放下武器,倒也在這個海盜頭領的預料之中,實際上他也沒指望這群人只憑自己的一席話語就放下武器投降,“我們,不會再往北走了,那是去送死,別說是路上有什么別的危險了,光是這該死的鬼天氣就足夠讓我們都交代在這。”
“不再往北走?呵呵,這就是你們收錢辦事的態度。”霍夫霍簡直都要笑出來了,“如果不是你們中途要去搶劫別的商船耽誤了行程,我們早就在返程了路上了!這些浮冰只配吃我們的屁股灰!”
“在海上討生活就是這么不容易。”海盜首領的語氣漸漸冷了下來,也不對自己的行為有任何辯解,“把你們另外的盔甲都交出來,我放你們走。”
“那我有個提議,你為什么不把盔甲脫下來,然后再戴上你的人先走呢?”
“你這是在做夢。”
“你正在做夢!”霍夫霍一聲怒吼,三名帶甲弩手也是終于不再忍耐,也不顧手中的武器究竟能不能破甲,直接扣動扳機!
三枚短粗的弩矢先后精準命中在海盜首領的身軀上,雖然他們都很努力在瞄準他身上的要害部位了,但那套帝國鱗甲的防御力就是那么的令人絕望。
海盜首領冷笑著,緩緩攥住卡在甲胄縫隙里的弩矢,而后一把扯下來丟棄在地上。
“那就是,談判破裂了。”
海盜首領呼喊出一聲嘹亮的號子,四下接連響起了他手下的回應:
“嘿......嚯!”
“嘿......嚯!!!”
“海里有那寶箱啊,海里有那寶藏哇!噢噢噢噢!”
“海里有那海怪啊!海里有那海妖啊!噢噢噢噢!”
“咱們水手都不怕!咱們海盜都不怕!噢噢噢噢!”
“搶來財寶?”
“換娘們!”
“殺了男人?”
“吊船頭!”
那歌聲粗獷,那歌詞殘暴,光是聽著就有如雷鳴,有如浪濤,再加上山洞本就狹小的地形,回聲真是如同掀起的巨浪那般來來回回重重疊疊,一時間山洞里的幾個人就連呼吸都受到了影響。
“果然是要死在這里了嗎?”霍夫霍眼中顯露出了頹然,他此前的投資失敗頂多只是虧損第納爾,但沒想到他鼓足勇氣的最大一次豪賭,居然是要了他自己的命。
三名帶甲弩手已經拋棄了手中的遠程武器,抄起掛在腰間的單手劍就跟著前面的三名長槍兵一起,與一擁而上的海盜們纏斗在一起。
海盜們身上基本都只有御寒用的衣物,并沒有什么像樣的防護,而六名私兵不僅裝備齊全,且都曾經悍不畏死的老兵,短時間內居然還反沖擊把海盜們壓制到了洞口外面。
幾乎沒有受到什么重傷,他們的身后一路上留下了十幾具海盜的尸體。
海盜的傷亡瞬間激增,海盜首領終于是沉不住氣親自動手了,他還不適應要如何省力的使用這套沉重的甲胄,所以他行走的每一步都格外緩慢。
但是,緩慢卻又不可阻擋。
一名長槍兵剛剛捅穿海盜的胸口,還沒來得及抽回武器,海盜首領就反手拽住他的長槍,以極大的氣力反推回去,而非常不幸的是,這柄長槍的末端同樣尖銳無比,一下子就穿透了三層鎖子甲的防護。
但海盜首領卻微微皺了皺眉,他并不滿意于這名披甲長槍兵僅僅只是受傷,手臂之中的蠻力再度迸發,竟然通過那柄長槍硬生生將私兵舉起到空中。
私兵的傷口因此而撕裂,巨大的痛楚令他疼到已經失去了意識。
而后再被狠狠摔在地面,恐怕是內臟都破裂了。
首領的壯舉激發了海盜們的殘虐心,同時也讓在抵抗的私兵們頓時感覺到毛骨悚然的恐懼。
就這么一下子,勉強還能守住的山洞儼然是快要被拿下了。
“嘿,孫子。”
于一片混亂之中,海盜首領聽到有人在朝自己挑釁,他抬起頭,卻猛然間感受到了一股刺穿頭顱的疼痛。
摩爾丟下手中已經空了的手弩,反手又掏出另一把手弩,對準那典型的北方風格的覆面盔射擊,沒有任何意外地命中了這堪稱完美的覆面盔唯二的缺陷。
瞳孔。
“倒了!倒了!!!”
有人驚恐無比的叫出聲,然而,這聲音卻并不屬于這兩伙人當中的任意一個。
那聲音來自闖入現場的第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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