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晗劼身世
話說晗劼劫持了酉勖之,和曉嵐一起悠哉悠哉向東萊的方向而去。說是劫持,不僅沒有捆綁,還好心地讓他的侍衛跟著。這一路,昭王世子酉勖之帶領一隊侍衛開道,晗劼和曉嵐坐在后面的馬車里,好不自在。酉勖之怎么就不逃呢?逃過,很多次,沒逃掉。每次他以為自己已經逃脫時,晗劼和曉嵐的馬車就會在前面等著他,感覺自己跟猴子似的被他們耍著玩,酉勖之沒了脾氣,索性不逃了,老老實實帶路想東萊國都萊陽城而去。
別說酉勖之這位“人質”一頭霧水,就連“同伙”曉嵐也不明所以:煙淼閣似乎也沒接到綁架酉勖之的生意呀!晗劼為什么會主動招惹酉勖之?難道因為他多看了自己幾眼?應該不至于。酉勖之好歹是昭王世子,目前是東萊皇帝唯一的孫子。難道晗劼跟他有仇?劫持了酉勖之以后,晗劼看起來還跟以前一樣,但那笑從未達眼底,他的眼底似變成了一片荒漠,寸草不生。曉嵐想問他為什么,又怕太冒昧,不知從何問起。
晗劼又一次走神了。曉嵐一邊悄悄看晗劼,一邊心不在焉地剝著在貍子驛買的榛子,不一會兒,就剝了一碟子,笑嘻嘻遞到晗劼眼前。晗劼驀然回神,看著曉嵐掩飾的擔憂,臉上緩緩綻開了笑意。
“總算是笑了呀!”曉嵐暗暗松了口氣。
晗劼很給面子地捏起一顆潔白的榛子,塞進曉嵐嘴里:“費這么大力氣剝好了,自己怎么不吃?”
曉嵐握住晗劼的手,直直地看著晗劼深邃的眼眸:“想讓你開心呀!怕打擾你想事情,只好用美食討好你嘍!”
晗劼一把將曉嵐摟進懷里,“吧唧”親了一下,響亮得很。“討好我,得這樣才行!哈哈……”曉嵐羞惱地捶了一下晗劼的胸口,又順從了偎了進去。這笑聲驚得前面開路的人質一陣惶恐。
晗劼輕撫著曉嵐的頭頂,柔聲問道:“想問什么,問吧!”
“問什么都可以?”
“當然,你我之間,不需要秘密。”晗劼說得十分篤定。
曉嵐這就放心了。“為什么抓酉勖之呢?”
“有仇。本來不想這么早收拾他,可他竟打你的主意,只好提前下手。”晗劼的回答輕描淡寫。
“可抓了他,不就等于跟整個東萊為敵嗎?沒有事先計劃,這樣貿然動手,會不會有麻煩?”
晗劼:“沒事。你不問我和他有什么仇嗎?”
曉嵐:“對哦!你和他有什么仇?”
“殺母之仇!”晗劼的聲音冷了下來,“我母親,是酉昭博的側室,死于昭王妃韓氏之手,母債子償,算在酉勖之頭上,也不冤。酉昭博,呵呵,算是幫兇!”
“酉昭博?東萊昭王?你母親……那你……”
“血緣上,他是我父親,酉勖之,算是我弟弟。”晗劼的語調波瀾不驚,冷冷地看著車簾,似乎要把簾子盯個窟窿。正前方的酉勖之突然打了個冷戰。
晗劼講述母親那些陳年舊事,平靜地像在講別人的故事。曉嵐也漸漸了解了晗劼的身世。
原來,晗劼的母親雅詩和云公子母親逸云曾是神女宮侍女。她們自幼被選進神女宮,正是負責照顧前國師的弟子,也就是如今的國師。大國師有三名弟子,另外兩位錦衣玉食,猶如貴族子弟;小國師卻飽受虐待,非打即罵,連吃飽飯都是奢侈。雅詩和逸云雖然被授意虐待小國師,但兩人怎么舍得朝自己從小養大的孩子下手?在外人面前,故意做做樣子,私下里,卻對小國師盡心盡力。后來,大國師令三名弟子生死相搏,活下來的人可以繼承自己的位置。三個少年在神女宮根本沒學什么武功,只是認字而已。那兩名弟子養尊處優,怎么是小國師的對手?小國師憑著一股狠勁,竟殺掉了兩個對手,成為神女宮少主,他的境遇才開始好轉。小國師知道神女宮是個吃人的地方,百姓心目中神圣的大國師,冰清玉潔的神侍女,誰能想象到私下里那些污穢之事?雅詩和逸云之所以落個照顧自己的差事(這的的確確是當時眾侍女避之不及的),就是因為不會討好大國師。小國師有意放雅詩和逸云離開,故意趁大國師外出時,故意擺出小人得志秋后算賬的姿態,要捉拿她們。雅詩和逸云訓著小國師早就交待的路線逃,小國師則故意令人朝相反方向追拿。兩人終于成功逃脫了神女宮。
雅詩和逸云本以為這次總算是逃出生天,不料兩人困在神女壇多年,一時無處可去,四處漂泊,誤打誤撞落入東萊昭王手中。神女宮的選人標準,容貌是第一,帶回去后從小訓練,因此那一個個神侍女,乍一看如出水芙蓉,不染纖塵;略有了解,就會發現,她們都是風流嫵媚,別有一番風情。酉昭博初見雅詩和逸云,就驚為天人。
但昭王已有妻室,王妃韓氏。韓家父子兩代為將,東萊名將韓將軍正是王妃親弟弟。王妃一向善妒,且性格強硬,好在她一心幫扶昭王,酉昭博也不愿得罪韓家,因此夫妻兩個也算和順。
面對美人,本來酉昭博是有賊心沒賊膽,但一聽說兩個姑娘出自神女宮,腦子立刻活泛起來,竟說服了王妃,允許他納妾,但只能納一個。
雅詩和逸云在神女宮見慣了大國師的荒淫無恥,從沒見過男女正常相處該怎樣,對男人本能地恐懼排斥。在神女宮美人如云,她們有意做透明人,倒還躲得過去。可在酉昭博這兒,真是避無可避。自從酉昭博表明心意,兩人就忐忑不安,雅詩尚能強裝鎮定,逸云卻噩夢連連。她們自從逃出神女宮,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這一場驚嚇,逸云沒幾天就病倒了。看著日漸消瘦的逸云,雅詩決定自己嫁給酉昭博,換逸云一條生路。雅詩學著自己見過的情景,跟酉昭博虛與委蛇,把他迷得一心撲在自己身上。雅詩又故意假裝吃醋,求他放了逸云。逸云再次得以脫身。
后來雅詩懷孕生子,在酉昭博的寵愛之下,也漸漸對他產生了情誼,越發用心。可人有時候就這么賤:雅詩逢場作戲時,酉昭博迷得無法自拔;雅詩真心實意時,他的心反而涼了。好在小晗劼聰明可愛,比王妃的兒子不知強多少,深得酉昭博喜愛。昭王妃可不糊涂,她看得清清楚楚,以前雅詩無心,她也不把雅詩放在心上;如今雅詩對酉昭博上了心,又生了兒子,韓氏便容不下她。雅詩毫無背景,王妃幾次三番找茬,她也只能忍著,實在忍不了,就會向昭王哭訴。漸漸地,雅詩看清楚了,昭王再寵愛她,也不過是表面的,面對娘家背景強大的王妃,自己毫無勝算。一次次的哭訴不僅毫無用處,反而惹人厭倦。雅詩不再哭訴,所有委屈都默默承受。直到王妃得寸進尺,拿利刃劃破了雅詩的臉,酉昭博對她的寵愛也到了盡頭。小晗劼日復一日目睹這些,也不再像幼時那般活潑,看到酉昭博的無情,更是驕傲地主動疏遠了父親。
有一次,小晗劼受了風寒,高燒不退。王妃不僅不準醫治,還說這是疫病。雅詩也被圈禁,眼睜睜看著小晗劼被粗魯地搶走,驅逐出府。酉昭博呢?一個毀了容的女人他怎會放在心上?兒子哪有自己的命重要?對王妃的行為,他聽之任之,不聞不問。幸好逸云就躲在不遠的地方,這些年靠著雅詩的照拂才過上了正常的生活。小晗劼被逸云找到時,只剩一口氣吊著。逸云束手無策,恰好古玉夫婦偶然碰見,心生憐憫,施以援手,小晗劼才撿回了一條命。
雅詩被圈禁著,消息不通。她知道重病的兒子被丟出去,多半是兇多吉少。自己受什么委屈,她都認了,可是兒子被害,她怎么可能忍得了?雅詩什么也顧不得了,一心要給兒子報仇,公然刺殺昭王妃,反被侍衛所擒,最終被昭王妃凌虐致死。逸云悄悄帶晗劼去給雅詩收了尸。
晗劼講著講著,停了下來,眼睛變得通紅,恨恨地盯著車簾:“我們找到她時,她……已經被野狗……我和云姨把她火化了,只留下一把骨灰。”曉嵐聽著就渾身汗毛直立,何況當時只有幾歲的晗劼?
小晗劼大受刺激,不管不顧地跑到昭王府報仇,毫無懸念地落到侍衛手里。當時,小小的酉勖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看著晗劼被拳打腳踢,開心地又蹦又跳。若不是古玉夫婦相救,恐怕晗劼的下場也和雅詩差不多。
晗劼這一鬧騰,昭王妃發現他還活著,就暗地叫人解決他。逸云已經帶著他,肯定無處可逃。就把小晗劼托付給只有兩面之緣,卻兩次救了晗劼小命的古玉夫婦。古玉夫婦也覺得有緣,帶著晗劼回到了沙漠叢林。
逸云呢?在外面這幾年早就明白了人情世故。剛好趕上老皇帝擴充后宮,憑借美貌,順利進宮。老皇帝一把年紀,遇到這么個才貌雙絕,柔媚入骨的妙齡佳人,那可真是恨不得充得沒邊。老皇帝要冊封逸云為貴妃,逸云卻撒嬌:才不要和其她女人一樣呢!不要做貴妃,要做皇帝的“夫人”,唯一的夫人。這一番“情真意切”的告白,把老皇帝感動得一塌糊涂,如逸云所愿,封她為“雅夫人”。直到冊封,酉昭博才知道,這位新寵就是逸云,她自請封號“雅夫人”,明顯是為了紀念雅詩。酉昭博自知曾經對逸云有非分之想,當時就把她嚇得不輕;后來又對她的好姐妹薄情寡恩,恐怕這位雅夫人不會善罷甘休。果然,一年后雅夫人產子,老皇帝親自取名酉晗協,即后來世人追捧的云公子。酉晗協剛滿周歲,老皇帝又力排眾議,封他做太子。后來晗劼在古玉的安排下,投到蒼鷹派門下,并和逸云母子聯系上。從此,晗劼負責教云公子武功。眼看老皇帝為了雅夫人空置六宮,獨寵她一人,兩人儼然一對恩愛夫妻,酉晗協太子之位日益穩固,酉昭博向雅夫人投毒。雅夫人她臨死前發愿:一愿東萊國富民強,二愿東萊皇平安喜樂,三愿來世做夫妻,平凡恩愛一生。這臨終三愿,牢牢抓住了東萊皇帝的心,固然有固寵之意,卻也有幾分真心,畢竟皇帝對她非常好。雅夫人自幼在神女宮服過秘藥,中毒后,不僅無損容貌,反而更加艷麗。
老皇帝日夜守著雅夫人尸身,仿佛雅夫人的離世,帶走了他所有的精氣神。眾臣都覺得老皇帝也時日無多了,私下勸太子早做打算,被太子嚴厲斥責。酉昭博倒是蹦跶得很是歡暢。太子抱著皇帝的腿痛哭:兒子已經失去了母親,不能再失去父親,求皇帝讓母親早日入土為安。老皇帝畢竟多年浸淫皇權,看似失魂落魄,其實心里明鏡似的。經此一事,老皇帝徹底厭棄了長子酉昭博,把全部的愛都給了幼子。然后,老皇帝以皇后之禮安葬雅夫人,還把牌位安置在自己寢殿,從此再沒臨幸過任何女人,著實是情深義重。為了實現雅夫人“東萊國富民強”的愿望,開始掩耳盜鈴,萊陽出現城中城。東萊不僅沒有國富民強,反而日益混亂。
皇帝深知幼子“純孝”又貪玩,毫無奪權之意,生怕他斗不過心狠手辣的酉昭博,故意縱容他以“云公子”之名開客棧,以“我來也”之名當“俠盜”。正所謂狡兔三窟,不過是為兒子多留條后路。
講到這里,晗劼臉色才緩和一些。
曉嵐也恍然大悟:“難怪云公子有時稱你為“兄弟”,有時卻叫你“大侄子”,其實都沒錯。”
晗劼從回憶中回神,笑道:“其實,他叫我師父,也是可以的。”晗劼說完,定定地看著曉嵐,眼中有狼狽,有脆弱,有擔憂,好像生怕被拋棄的困獸。
酉昭博雖是晗劼的生父,可晗劼對他,只怕是只有恨吧!以晗劼的性子,這次挾持酉勖之,恐怕昭王夫婦得“血債血償”了。向親生父親尋仇,雖然會被認為大逆不道,但他那么小就親眼看到母親的慘狀,怎么可能放得下?若不能懲治兇手,逝者如何安息?生者如何解脫?晗劼的仇恨,曉嵐感同身受。但是,他這眼神,是怕遭嫌棄嗎?曉嵐心中涌起心疼憐惜,學著晗劼的樣子,撫摸著他的頭,溫柔地說:“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陪著你!”
晗劼的眼眶突然就又紅了,緊緊把曉嵐擁進懷里,好像恨不得揉進自己身體。曉嵐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也沒有退出這個懷抱,而是更堅定地摟住了晗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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