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有句俗話，說“雞啼夜半，狗叫天亮”。

        這天，村長家那只養膘肥體壯的大公雞叫了四遍，靜謐的劉家山村都沒什么動靜。

        直到身邊的大黃湊過來舔了好幾遍，顧遲遲才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

        外面一片漆黑，還有下了三天三夜都沒停的大雨。

        “阿公……”

        “啊公什么阿公，小賤蹄子還不給我起來討飯！”

        顧遲遲話沒說完，劉菊牙就一腳踹了過去。

        劉家很小，顧遲遲住的是院子外面臨時搭建的狗窩，此時菊牙一腳過來，差點沒給這七歲的奶娃娃踹進稀泥地里！

        “討飯……”顧遲遲吸了吸凍僵的鼻子，這才想起來她和阿公的家，已經被劉菊牙和她的酒鬼男人霸占了。

        半年前阿公看她死了男人可憐，讓她和他們一起住。

        誰知道短短時間里，劉菊牙不僅很快把這里當成了自己家，還讓七歲的顧遲遲每天天不亮就出去討飯吃。

        這一討，就是討了半年。

        這半年里，她和阿公每天吃著百家飯生活，而劉菊牙和她男人不僅占著他們的房子，還種起了田，活的越來越好了。

        顧遲遲有些憤恨的看了眼菊牙，仍不死心的扒拉著門縫：“我去，我這就去討飯！但是我還是想先看看阿公！”

        顧遲遲從生下來就被爹媽仍在這個小山村，阿公是她唯一的親人。

        而阿公半年前摔斷了腿之后，身體一直就不行……

        “看看看，看什么看！”酒鬼二麻子一把將顧遲遲給甩出去：“等會兒討不到飯，我就把你賣給村頭的王二狗當媳婦兒！”

        誰都知道，王二狗是個只會偷雞摸狗的老色鬼！

        顧遲遲打了個寒顫，從雨水里撿起自己缺了個角兒的碗，抹了把眼淚跑了。

        劉家村是個小破村，平常大家吃飯都是個問題，而顧遲遲早就成為十里八街出了名的小叫花子，所以等到外面天大亮的時候，她也沒討到什么好東西。

        餓的前胸貼后背的顧遲遲，不自覺的走到了村長家。

        “村長爺爺……”她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遲遲啊，吃飯了沒？”

        村長是個老好人，瞥了一眼顧遲遲空落落的飯碗，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他嘆了口氣：“巧蓮啊，給遲遲盛點剩下的米飯，還有窩窩頭……”

        “憑什么！”

        村長媳婦兒早就受不了這個回回到了飯點就來的小叫花，當下就拉下臉來。

        “我們家是比別人多幾畝田還是怎么的，憑什么回回都來這里討飯，一個小叫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養著她做什么，就是條狗都比她有用！”

        “巧蓮……”

        村長還想說什么，村長媳婦兒卻是落下淚來：“大雨下了三天三夜了，村口那大壩不知道能撐到什么時候！今天我還看見有幾家人已經收拾東西準備跑了，你說萬一咱們村子被水淹了，你……你還有閑心管一個小叫花子的死活！”

        “這不是還沒倒，你慌什么！”村長幫顧遲遲盛好了飯：“要是真到了那個時候……”

        砰——！

        村長話沒說完，房門就被人用力推開。

        外面一群慌慌張張的村民，急吼吼道：“村長不好了，大壩倒了！水從山上下來，老顧家已經被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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