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李志剛
一個年輕男孩坐在大石頭上,手里拿著一根干癟的樹枝指著李由陰陽怪調。
“少拿破樹枝子指著人,我知道你們在這里是想找零工,我手里有信息。”
李由站在這四五個年輕人面前笑瞇瞇說道。
“說什么呢你,趕緊滾。”
年輕男孩是這一波人里的小頭目,很有話語權,五大三粗的膀子甩甩,沖著李由就扔了一塊磚頭,最近因為拆遷的事,李志剛家里天天吵得雞飛狗跳,搞得他心煩得很。
李姓是大姓不假,但是大姓之間也是有區別的,大頭都被大姓的長輩拿了,他們小輩分的李姓比外姓和小姓多不了幾毛錢。
李由家里算是大姓,這時候李由到這里來,十有八九是想看他們的笑話。
李由躲過磚頭,不理會明顯很暴躁的李志剛,繼續說:“這片過兩天會招一批新的安保人員,工資日結,每天還管兩頓飯。”
這幾個年輕人面面相覷,一時沒反應過來。
“少在這里放屁,你當你是招收辦的啊,說招工就招工?”
“信不信由你。”
“但愿你說的是真的。”李志剛站起來走向李由。
李由在珉灣村不怎么跟別人玩,偶爾看見他跟劉家村的劉猛有些接觸。
劉猛最近可是發達了,有一次李志剛去縣城看見劉猛穿著整潔的polo衫,腋下夾著公文包,那銀行穿西裝的人給他點頭哈腰的。
李由說不定是攀上了劉猛的關系,才知道這片招人的事,可是為什么要告訴他們。
“大概就是在這兩三天,你們沒事的時候多在縣城府衙公告欄那里看看。”李由說完不等這群人回復又接著說,“這次招工去晚了可就沒名額了。”
“等等!你告訴我們這個消息是想做什么。”李志剛問。
“不用管我做什么,就問你們現在除了去府衙公告欄等著,還有別的出路嗎?”
李由腳步不停,只留給他們幾個人一個影影幢幢的背影。
“志剛哥,你說他說的是真的假的?”一個人問。
李志剛,是這一幫人里邊唯一一個上完九年義務教育的人,平日里拿定主意什么的都是靠他,雖說出過岔子,但是基本無傷大雅,所以在這群人里威望是最高的。
“他不是說了嗎,這兩天多去府衙公布欄看看,要是真有這事,那他算是幫了咱們哥幾個的大忙了。”
李志剛也是被逼無奈,找不到零工,現下李由給了他們一個方向,那就要去試試。
“從今天下午開始,你們幾個輪流去蹲守。這事要是真是真的,叫別人去不保險,得你們親自盯著,好事總不能讓外人搶了先。”李志剛說。
“我怎么總覺得李由耍咱們呢?”有人說。
“如果是假的,我們也不損失什么。”李志剛心想,但愿是真的吧。
然而三天過去,府衙公布欄一點動靜都沒有,除了李志剛,剩下幾人都有點坐不住了。
第四天是李志剛盯梢,中午肚子餓的咕咕叫,正打算買倆饃饃充饑,突然看到府衙大門口出來一個中年人,手里拿著一張大海報。
李志剛覺得有戲,跑上前詢問。
果然,那海報上是寫的招工,先報先得。
當機立斷,李志剛給他們那一伙人一股腦都報了名。
李志剛后來找到了李由。
李由表現的非常猶豫,在李志剛一伙人的催促討好下,才支支吾吾說在村里偷聽的,還說聽到什么每戶只發三分之一的錢。
“三分之一的錢?現如今跟發錢扯上關系的可不就只有拆遷款了嗎!這個狗族長,肯定是自己貪墨了款子!”有人氣憤說道。
“志剛哥,你們家有兩間平房是買的我三叔的,兩萬買來沒一兩年,現在就要被拆遷,只拿到不到一萬塊的補償款,你們家現在鬧翻天了吧。”李由突然正色道。
“這不算什么,比起你們家,我很慶幸,我家好幾間土坯房加起來好歹還有三萬塊。”李志剛走上前去,居高臨下的看著李由,眼神里帶著滿滿的防備。
李志剛還小聲對著李由說:“族長趙有德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聽說你家魚塘直接被征用了,一毛也拿不到吧?”
聰明人之間的交流無需太多話語,一兩個關鍵詞,亦或是一個眼神,便足矣。
李志剛讀出了李由眼神里的東西,那就是,趙有德有問題,李由需要他們的幫助。
“如果想通了,就來這里找我。”李由塞給李志剛一張紙條。
李志剛瞥了一眼上面的字,把紙條撕的稀碎隨手一揚。
“不用去了,現在就可以給你答復。”
李志剛不需要考慮,當下已經沒有第二條路給他選擇了。
“這么快就想通了?”
李由看李志剛很是堅定,有些驚訝。
“你需要我做什么。”李志剛說出的是肯定句。
他非常確信,李由找他們是有別的目的。
“只是想讓某些人把吃進去的錢吐出來而已。”李由聳聳肩。
“你是在做夢嗎?憑我們幾個人不可能的!”李志剛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
“要想知道詳細的計劃,今晚八點,紙條上的地點,不見不散。”李由回答。
“好。”李志剛不疑有他,今晚就能知道李由到底要搞什么鬼了。
幾天后的周末,似乎格外平靜,就像暴風雨來臨前一樣,波瀾不驚。
有些人匍匐靜待爆發的那一刻。
“砰——”夜的上空綻開一朵巨大的煙花。
煙花姹紫嫣紅,轉瞬即逝猶如曇花一現。
有人歡喜有人愁。
“什么?找不著?一群飯桶!養你們干什么吃的!那么大個活人還能沒了?”
一個右臉有疤痕的絡腮胡男人怒摔煙灰缸。
這就是坐擁良城二十幾年的刀疤臉。
匯報的人不敢言,只能承受這怒火。
“大哥,人是在滿地金丟的,讓滿地金交人啊!”刀疤臉旁邊的小弟獻計。
“讓滿地金交人?交你個龜孫兒嗷!”
刀疤臉一個大嘴巴子打過去:“是嫌我活的不夠長是嗎!滿地金背后那是什么人,我惹得起?”
“大,大……大哥,嗚嗚嗚,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鼠臉兒哥到底是惹著誰了?”
小弟捂著臉哭喪。
“查!給我查鼠臉兒最近跟誰有過沖突!”
刀疤臉又給了那小弟一腳丫子。
這次事兒是沖著鼠臉兒來的,還是沖著他來的,他必須要查清楚,若是沖著鼠臉兒還好,要是不是,那他就要早做打算了……
周日傍晚,手底下小弟向刀疤臉匯報了查到的結果:在鼠臉兒被抓走的前一周,鼠臉兒親信毛仔就已經被抓了,被抓的地點在夏然的學校,在這之前白郡那些要賬的人曾經多次找過夏然而且夏然讓鼠臉兒給她處理過要賬的人。
刀疤臉心里了然了。
這是夏然私自把要賬的人辦了,人家那里來人擄走了幫夏然辦事的毛仔和鼠臉兒。
看來不是沖著他來的,刀疤臉重重的舒口氣,如釋重負。
到了他這年紀和地位,他不想后半輩子再出什么茬子,就這樣每天守好他的一畝三分地,把良城好好的攥在手心里就行。
鼠臉兒廢了就廢了,弟兄可以再有,但是命只有一條。
過了會兒,那小弟還說了件事,“大哥,現在毛仔已經從那里逃出來了,說是鼠臉兒哥也被抓了,然后那些人讓他回來報信。毛仔還說……還說,鼠臉兒哥被打斷手腳了……”
小弟大氣不敢喘,看著刀疤臉。
刀疤臉認為既然這次事件是夏然那女人搞出來的是非,那就交人就行了。
但是他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要是別人讓她干嘛就干嘛,那他當的這老大還有什么意思。
“敢廢我的弟兄,那就得承擔后果。學校那片兒就讓毛仔先帶著,告訴毛仔,點好人數,去見見那波人。”刀疤臉大義凜然道。
不是真心相救那又如何,只要別人都認為他是個有情有義的大哥就好咯。
世間每個人都是如此,他這又算得了什么虛假呢?
……
李志剛家跟族長家其實也沒什么大矛盾,無非就是早些年李志剛家在村口北邊的荒地建了四五個魚塘,族長眼饞魚塘的收入,這次拆遷并未把魚塘劃分進去,族長就動了歪腦筋,想低價收購這魚塘,雖說建魚塘并未花掉李志剛家多少錢,但是族長的報價只比當初投入的錢多一些利息錢,李志剛家定是不肯的。
看李志剛家里軟硬不吃,趙有德就想出了從拆遷款上扣的辦法,要么給魚塘,要么拆遷款只能拿原來報價的四分之一。
李志剛去過良城舉報趙有德,但是衙署拒絕了,理由是這魚塘所在的土地不屬于村集體所有,理應收歸國家。
李志剛這下明白了,趙有德衙署有人,兩人里外合作,要把他們僅有的油水全都榨干。
這件事是促成他幫李由的催化劑。
但是李志剛沒想到劉猛會來他家里。
李志剛現下還住在珉灣村,因為沒有多余的錢在縣城購置房產,只能在這里多住一天是一天,什么時候正式拆遷什么時候就是他們無家可歸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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