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討好太師
楚緋瀾牽著蘇陌玉的手走在前面,太師顧北月跟在后面,溫時等一眾侍衛隨從尾隨最后。一路上蘇陌玉很想把手抽回來,暗暗使了好幾次力,卻被楚緋瀾緊緊的握住,他越是掙扎楚緋瀾就越抓得緊,蘇陌玉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任由楚緋瀾亂來了。
身后的顧北月一直盯著蘇陌玉纖長的背影,似乎想盯出一個洞來,目光很冷,像是在緊盯著戰場上的敵人。而太師,則把更多的目光投向了楚緋瀾,似乎很想看清楚楚緋瀾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此刻臉上是什么表情,偶爾會瞟蘇陌玉幾眼,上下掃視一番,眼里帶著幾分擔憂。
走出孟府,來到了馬車前,在太師向自己的馬車走去與溫時錯身而過時,溫時悄悄一扯,太師腰間的深藍色繡著紅豆相思的荷包就掉在了地上,荷包不是玉佩,軟綿綿的掉下去也沒有聲響,太師也就并不知道。此刻楚緋瀾剛上馬車,蘇陌玉還沒有,溫時趕忙沖上去,拉了拉蘇陌玉,向他示意了個眼神,蘇陌玉立馬心領神會。
“太師請留步!”
蘇陌玉轉身走過去,拾起了地上靜靜躺著的荷包。
太師聽見蘇陌玉在叫自己,一回頭,就見蘇陌玉站在身后,拿著自己的荷包一臉真摯的看著自己,一摸腰間,果然沒了。連忙折回,走到蘇陌玉面前。
“太師這是您的東西吧?墨玉方才一轉頭就看見了,拾起來一看,像是剛才在太師身上看到過,所以就問問您。”
蘇陌玉有時雖然頑劣,但對長輩還是很尊敬的,太師面容慈祥,更讓他心生親近之意,何況太師還很有可能為了保他蘇氏被楚緋瀾責罰,雖然沒保住,但那份心意也值得蘇陌玉千恩萬謝。所以蘇陌玉對太師的態度可謂彬彬有禮,克恭克順,低眉順眼。
太師先前還在氣惱蘇陌玉和楚緋瀾大庭廣眾之下的親密,此時又見蘇陌玉對自己如此恭敬,不由得多看幾眼,也沒有看出半分做作。
他笑著接過蘇陌玉雙手奉送的荷包,那雙如同枯藤一般筋絡腫起,蒼老得像松樹皮一樣的手不停的撫摸著那個荷包,拍了拍,莊重的系回了腰帶上,還特意系緊了些,怕它再次掉了似的。
對著蘇陌玉拱手道:“多謝墨玉侍君。”
蘇陌玉不驕不躁、不卑不亢的還了一禮,道:“不敢,路不拾遺,物歸原主,是應該的。看太師的樣子,此物對太師很重要。”
太師惆悵道:“是啊,這是老夫的亡妻在世時繡給老夫的,老夫日日都帶著。這要是丟了,老夫怕她夜晚入夢怪罪啊……”
說到最后一句,有了幾分幽默的味道。
蘇陌玉衷心言道:“太師念舊,對亡妻之物如此珍愛,對妻子情深似海,墨玉敬佩。”
騎在馬上,拉著韁繩的顧北月在一旁看著,眼里閃過譏笑,朗聲道:“玉侍君既然肯彎腰拾起他人掉落之物,方才又為何不愿意在破敗的孟府多待幾刻,急不可耐的要走呢?”
話里話外,把蘇陌玉貶得好像一副裝模作樣、嫌貧攀富的樣子。
坐在馬車里撩著窗簾看著一切的楚緋瀾出聲喊了句:“北月!”
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心道北月為什么要和陌玉作對?
顧北月看了眼皺眉的楚緋瀾,不再出聲,心里卻難受得緊,為了一個才認識多久的男人,就呵斥他這個從小到大的兄弟,這個蘇陌玉,可真是有手段。
蘇陌玉愣了愣,沒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卻被曲解為嫌棄孟府破敗才著急想走,心里瞬間涌上幾分委屈和惱怒。
他為自己辯解道:“墨玉并非嫌棄誰,攀附誰。方才讓陛下走,是因為看見孟府的管家誠惶誠恐,腿一直打哆嗦,想來是在害怕因孟府招待不周、簡陋破敗,而讓陛下惱怒不悅,所以才借機讓陛下離開,免得讓管家惶恐不安。為太師拾荷包,不過是再平凡不過的物歸原主,無論是誰的東西墨玉都會這么做。顧將軍這話,頗為刺人。”
顧北月一噎,竟想不出反駁的話來,像是顧北月存心污蔑似的。
太師和楚緋瀾聽見這話,心里對蘇陌玉更是青眼相看。他們只顧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孟曙明,確實沒在意過那個年老的管家,蘇陌玉如此細心,不僅看出管家的難處,還沒有故作好人,而是無聲無息的為管家化解了緊張與擔憂。
難能可貴啊……
蘇陌玉謙虛的笑笑,心想總算有機會套近乎了,想起王瀚淵的名錄上有寫太師的棋藝無人能及,便道:“太師是璇璣重臣,亦是璇璣忠臣,身份尊貴,受人敬仰,顧將軍不明事情原由,有這樣的猜測也是無可避免。聽聞太師是棋藝高手,放眼整個璇璣王朝沒有幾人能與太師相比,前幾日墨玉對人對弈,宮中的宮婢對太師的棋藝贊不絕口,墨玉也是好棋之人,還曾攻破過四空大師的縛龍殘局,聽聞太師之名,便心癢難耐,不知何時能有幸上門拜訪太師,能向太師討教一二。”
太師聽見蘇陌玉也對棋藝感興趣,還奉承了自己一番,不由得呵呵直笑。
這世上最容易拉近兩個人的關系的,就是不吝嗇的贊美,和共同的興趣愛好。
這兩個,蘇陌玉的用上了,果然惹得太師心花怒放,拍著蘇陌玉的肩膀,平時說話都是溫和慈祥的,如今卻難掩激動和喜悅:
“想不到玉侍君也喜歡棋藝,竟然還破了縛龍殘局?看樣子不可小覷啊,四空大師留下的這殘局,老夫花了一年時間才琢磨出來的,侍君年紀輕輕,竟然有這樣的成績。若侍君有空相邀,微臣定與侍君赴局對弈,一較高下。”
“求之不得,屆時還望太師不吝賜教。”蘇陌玉垂首行了一禮,語氣真摯,眼角都染上了笑意,看得楚緋瀾也不自覺彎了嘴角。
顧北月看著蘇陌玉一會兒的功夫就將太師也討好了,握著韁繩的手越來越緊,臉色也越來越青。
太師笑著回到了馬車上,蘇陌玉也轉身慢慢走了過來,上車時對溫時露出了一抹奸笑,眉眼都帶著得意,溫時翻了個白眼,無聲做了個口型:“略略略……”
蘇陌玉上車后靠著楚緋瀾坐好,楚緋瀾便下令回宮,車夫一聲高喝,手上的馬鞭一揚,馬兒一聲嘶鳴,抬起前面兩個蹄子晃悠兩下,便老老實實、穩穩當當的奔了起來。
顧北月看著兩人同坐一輛馬車,看著馬車漸漸駕駛離開他的視線,心里總是堵得慌,也不和太師打招呼,韁繩一甩,身下的馬一吃痛,撒開蹄子就跑了起來。
太師的馬車也慢慢的離開了孟府。
外面的雨淋淋瀝瀝的下著,天上還是陰沉沉的,樹葉被雨水打得亂顫,不停的搖擺,地上的積水足以漫進鞋襪。遠處的青山也變成了墨色,山尖兒還縈繞白茫茫的云霧。青瓦屋檐下,如涓涓細流一般從檐上墜落的雨水打在青苔綠草上,雨聲嘈雜,讓人心生煩躁。
床上緊閉雙目的少女羽睫微顫,慘白的唇瓣張張合合,似乎在呢喃著什么。
“水……水……”
靠在房門上盯著這大雨出神的蘇陌顏聽見了這幾不可聞的聲音,立馬從那些回憶遐想中回過神來,連忙倒了杯水走到床邊,將床上不斷呢喃著的少女扶起來,小心翼翼的往她口中倒了些水。
清涼的液體入口,滑過咽喉,也似乎洗滌了大腦,混沌的大腦慢慢的清醒,惺忪的雙眼也慢慢的睜開,帶著些疑惑的看著面前的一切,不敢確定這是夢還是事實,如果是事實,這又是哪里?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頭頂卻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醒了?身體可還好?”
少女如同受驚的小鹿,表情一瞬間變得驚恐,急忙從蘇陌顏懷里起來,轉身想查看身后的男人是誰,不料牽扯到了傷口,疼得額頭立馬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唉,姑娘你沒事吧?你身體還沒好,不能亂動?”
蘇陌顏眼里帶著關心和無辜,本想扶她一把,卻又猛然想起“男女授受不親”,怕惹她害怕,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他站起來,走到少女的面前,將杯里的水遞了過去。
受傷的女子看見眼前多出的水杯,和那只修長挺直卻布滿了細小疤痕和繭子的手,不由得抬頭,目入眼簾的,是一個身穿月白色寬袖長衫的男子,身材高挑秀雅,筆直的站著,光潔白皙的臉龐棱角分明,濃密而不粗的眉,烏黑通透的雙眸,眼波里流轉著關心。她有些驚訝,沒有接過那杯水,而是謹慎的問道:“你是?”
蘇陌顏見她如此謹慎,笑了笑,溫和的安慰道:
“姑娘放心,在下不是壞人,昨日你重傷昏倒在深林里,在下正好去林中狩獵,看見了姑娘,怕姑娘被野獸所食,便帶姑娘回來了,請了大夫為姑娘醫治。呃……姑娘的衣裳是在下命奴婢換掉的,姑娘不必擔心。”
那女子一看,身上的衣服果然不是自己的那一件,她驚慌失色的爬下床,整個人還是踉踉蹌蹌的,蘇陌顏趕忙去扶他,杯子不注意就掉落在地,那女子順著他攙扶而來的手撲進他懷里,揪住他的衣領,急切的問道:
“我之前的衣服呢?我的衣服呢?我……我身上的東西呢?!”
蘇陌顏被嚇到,心里納悶一個柔柔弱弱還受了傷的女子怎么有這么大的力氣,但他還是看出了那女子的焦慮,指著梳妝臺連忙答道::“姑娘的衣服在下讓丫鬟們拿去清洗了,姑娘身上的東西丫鬟好像是放在梳妝臺的抽屜里。”
那女子看見一旁的梳妝臺,三步并作兩步,不顧身上的痛楚,來到梳妝臺前,慌慌的翻找起來。
蘇陌顏心里好奇,卻也沒多問,靜靜的讓她找。
她終于翻找出一張帛書,打開看了看,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將帛書緊緊捂在胸口,簌簌的流下淚來。
蘇陌顏一看她哭,心里就慌了,母后說過,千萬不能讓女孩子掉眼淚的。
“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是弄壞你東西了?對不起對不起,你別哭了……”
那女子抬起頭,淚痕猶在,眼里如一泓清泉,清澈見底,那女子本就長得清秀,如今涌出淚來,更是楚楚動人。
她哽咽道:“多謝公子相救,公子沒弄壞我的東西,是我以為我的東西不在了。我叫青卿,姓沐,沐青卿。”
“青青子衿的‘青青’?”
沐青卿點點頭,又搖搖頭,收住了淚,小手往臉上一抹,將淚痕擦干,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回答道:“是,也不是。第一個青確實是青青子衿的‘青’,第二個卿是卿本佳人的‘卿’,公子喚我青卿便好。”
蘇陌顏了然,笑了笑,也沒答應什么,道:“沐姑娘,你傷勢未愈,先回床上躺著吧。”
沐青卿看著他,點點頭,起身又返回床上去,只是手上緊緊攥著的帛書一直不肯放手。蘇陌顏心想,或許是對她很重要的東西吧。
“敢問公子,這里是?”
“這里是祈和郡郡主府。”
沐青卿眼里突然就像看到了希望,如同黝黑的夜里點燃了一支蠟燭,蠟燭發出了驅散黑暗的光芒。她欣喜不已,問道:“那……那公子可認識……玉瑤國先國主的二殿下,蘇陌顏?”
蘇陌顏一震,沒想到她是來找自己的,心里隱隱有了猜測:“沐姑娘難道和新王有仇?”
沐青卿天真爛漫的臉上流露出悲痛與恨意,眼里又流出淚來,如決堤的洪水。
“我父親是清流郡的郡主沐欒,清流郡有三座小金礦,又是國土邊境,一直以來,都是玉瑤國的重地。先王在世時,一直都對父親很器重,但自從新王登基,賦稅也多了。兩個月前,還下令讓父親在一個月以內將金礦全部開采完運入王城。父親說,金礦開采,怎么能急于一時,細水長流,方能惠利百年,但王令已下,父親只能下令,加緊開采,為此,勞民動眾。一個月之后,新王又下令,說要把詩良郡、善予郡和清流郡都贈送給故夏國!”
“什么?!威尚辰瘋了嗎?居然把玉瑤國土隨意轉送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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