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滿臉寫著感動
白雪晚看著茶杯里漂浮著的茶葉仔細思忖著,臉上的神情淡淡的,茶葉葉底嫩勻成朵,芽毫隱隱浮現,別有一番禪意。
蘇陌玉原以為白雪晚十有八九會答應,就算那一分沒有答應,也會說些好話,卻沒想到他卻說出了另外一件事。
“玉侍君,四月之時,您逃至疊渺國,可曾疑惑過那不知何處而來的通關文書?”
此話一出,蘇陌玉和溫氏兄弟皆震驚了。
遙遠零星的記憶也立馬在腦海里鮮活起來。
是了,父王被殺后,他昏迷不醒,溫時溫池帶著他逃到了疊渺國,想去璇璣救二哥的他們早上還在討論著如何拿到通關文書以趕官道,用最快的時間到達璇璣,下午的時間就有人把文書丟在溫池身上策馬而過。
事后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是誰,難道……
白雪晚依舊那副笑瞇瞇的模樣,點點頭,“不錯,是本官給你們的!
“你!你為何怎么做?壽宴上你不是還和我針鋒相對嗎?”
白雪晚面上露出嗟嘆之色,粗粗的眉毛被挑成了一個大弧度,有些難看。
“就算王上再不喜我,我也是左相,有地位有手段。自你們隨那些商人進入連孝城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們的蹤跡了。那時威國主正暗地里通緝你們,王上也答應了,在疊渺國搜尋你們的行蹤。是我瞞而不報,一直派人盯著你們,知道你們要去璇璣,又爬了右相家的墻給你們把通關文書蓋上了章,急忙派人送到了連孝城給了你們。一路上我都派人給你們遮掩,王上這才沒發現你們。”
在說到“爬了右相家的墻”的時候,蘇陌玉三人一陣無語,他是怎么一本正經的說得這么坦然的?
不害臊嗎?
蘇陌玉問道:“你為何幫我們?”
白雪晚低低的笑了幾聲,抬起頭來看著蘇陌玉,臉上一片戲謔,用半是認真半是調笑的口吻問道:“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就是一個欺世盜名、不要臉的偷別人的文章以求利益、甚至為了利益可以出賣國家的小人?”
“我……”蘇陌玉啞口無言,說實話,他之前就是這樣以為的,而且還覺得他這個人特猥瑣。
白雪晚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我為了疊渺國,被王上蓋了多少個黑鍋啊……”
又道:“我這個人呢,有些時候確實是貪一些利益,也經常會用一些卑鄙的手段,壽宴上也確實是看你不爽而針對你和無寒國主,但是!我也不是無惡不作,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則的!就比如你,你在壽宴上確實弄的我很沒有面子,但我也沒覺得就該弄死你來出氣,我幫你那完全是因為我可憐你,我善良!我不忍心你一個風華絕代的美少年就這么死了你知道么?”
“……”
“……”
“……”
白雪晚收到了三道濃濃的鄙夷的目光。他摸摸鼻尖,道:
“可能話說得有點自戀,但我確實是這么想的。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你很像我年少時的一個摯友,毒舌又自戀又護短。不然你以為我愿意冒著生命危險欺瞞王上救你們啊!
“……”
蘇陌玉滿臉都寫著感動……
一直沉默的跪侍在蘇陌玉身后的溫時突然開口:“你看上去不會武功吧?右相府就被你這么容易的翻進去了?他家的護衛呢?”
感受到溫時的質疑,白雪晚有些生氣,“怎么就不行?!”隨即聲音慢慢低了下去,“他家的墻從來只有我能順利翻進去,翻習慣了怎么會出事,誰敢發現我啊……”
……
自己一定是被楚緋瀾帶歪了,嗯,一定是。蘇陌玉面不改色的飲了一口茶,溫熱的茶灌進喉嚨,將心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澆滅了。
白雪晚又急忙道:“總之,當初在疊渺國我可是救了你們的性命,玉侍君,本官就問一句你打不打算還這個恩情?”
……
蘇陌玉有些頭疼,這個發展有點出乎意料,他總是無話可說。
明明是想著能讓他欠自己的人情,好為自己辦事,怎么現在變成了自己欠他的人情,要幫他們辦事了?
事已至此,蘇陌玉也沒轍了,總不能恩將仇報吧。
“好,疊渺國一事,我一定會在陛下面前多說好話,權當報了左相大人之前的救命之恩了。”
白雪晚滿意的點點頭,仿佛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善有善報,或者是未雨綢繆的事情而感到自豪。也為自己終于把差事辦好了而高興。
“其實呢,你也不用覺得難過。我是覺得你王兄比那個威國主優秀,若來日你王兄需要我做些什么,只要不觸犯我的利益,我竭盡全力就是了!
白雪晚從袖子里掏出一塊很小的橢圓形淺綠色玉石,上面墜著深藍色的流蘇。白雪晚將玉石送給了蘇陌玉,道:“人嘛,總有麻煩,天地這么大,多交幾個朋友,困難時總有兩個能幫你是不是?這個玉石你收好,來日你或者你王兄拿著這個玉石來找我,我一定幫你們。但以后我要是有什么困難,也希望你們多幫幫我哈!
蘇陌玉忍俊不禁,這個左相,倒是有趣兒。
蘇陌玉收下信物,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道:“客氣。朋友嘛,不就是你幫我我幫你?”
兩人相視而笑。
“那藍翎城之事就有勞玉侍君多說幾句好話了!
蘇陌玉好奇的問道:“所以藍翎城的士兵到底為什么突然向青桑城發起攻擊?大人你要告訴我事情經過,我才好勸說啊。”
白雪晚有些尷尬的笑著,道:“其實呢……真沒什么大事兒。就是兩城相隔也不是很遠,藍翎城發生旱災之后,剛開始時還能找到點水,后來掘地三尺了都找不到水了,藍翎城的百姓們都死的死,傷的傷,而因為一些原因呢,這表述旱災求朝廷救援的折子沒有及時的送到王上面前,藍翎城的百姓們就打算自救?墒桥R郡與藍翎城素來不睦,有幾個藍翎城的士兵受不了了,沒辦法了,就偷偷的越了國界跑到璇璣邊境青桑城,被發現了,被青桑的百姓當成采花大盜打了一頓,回去的時候奄奄一息,話沒說清楚就死了。正好藍翎城的將軍脾氣是個暴躁的,又聽了手下人的挑唆,當下就帶著人去青桑城要個解釋!
“沒想到,青桑城城主那會子剛好在侍奉老母親,藍翎城中的士兵們看他們面黃肌瘦的,拿出水和糧食來給他們吃,本來差不多要和好。沒想到有一個士兵不懂事,把一個被當成夜壺的酒壇子端了上來。那酒壇子里半是壞酒半是尿,彭將軍等人喝了一口發現不對勁,便誤以為青桑城的人故意羞辱他們,士可殺不可辱,便急了眼,轉頭回去點了兵,便打上了青桑城!
“……”
蘇陌玉從白雪晚眼里看見了濃濃的無奈。
這誤會就挺離奇的……
送走了白雪晚,蘇陌玉使了個眼色,溫時又拿出些賞賜來塞進了守殿門的侍衛手里,大家都默契的笑笑,心有靈犀。
錢和權,當真能解世間諸多困擾,亦不怪世人如此癡迷了。
蘇陌玉轉身,卻并沒有回寢殿,而是向殿中的臥星樓走去。
臥星樓是玉清殿中最高的樓,大有“手可摘星辰”的意境,樓頂亭臺里有軟榻,可供休息,臥坐皆可,故而取名為臥星樓。
只是高處不勝寒,雖然景色秀麗,但卻寒風陣陣,溫時溫池擔心蘇陌玉的身子,總攔著他不讓他去。其實他很喜歡那里,清幽,靜謐,景色宜人,從欄桿上俯瞰地面或者仰望星空,都別有一番風味。
蘇陌玉登上了臥星樓,左邊是樓閣,右邊就是亭臺,他走到亭臺里,坐在榻上,手肘搭在欄桿上撐著頭,看著地面不遠處已經開成一片花云的花楹樹,感受著徐徐清風拂面,暗道此處果然比其他地方都涼爽。
早在他往這邊來的時候,就有宮人趕緊收拾了一番,備好了茶水果點,靜立在一旁聽候調遣。
溫時溫池對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來這里。
蘇陌玉淡淡的道:“你們都下去吧,沒有吩咐不許上來。”
兩旁的宮人們彎身道了聲:“是!北阃讼铝。
溫池以為蘇陌玉口中的“你們”包括著除了蘇陌玉自己的所有人,于是也愣愣的道了聲“是”后退著要離開。
溫時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扯著溫池的衣袖將他拖了回來。
蘇陌玉幽幽的看了溫時一眼,溫時會意,走到樓道口看著有序的輕步下樓的宮人們,數了數,沒少,又去閣子里檢查了一番,確認沒人之后才走回蘇陌玉跟前,點了點頭。
蘇陌玉這才開口:“余初良與王瀚淵兩人,不靠譜啊……”
溫時一邊將煮沸的茶壺端下來,一邊說:“不錯。讓他們仔細消息,可是最近這么多大事發生,他們卻只提了疊渺與璇璣交戰一事,對于玉瑤國和故夏國之事只字未提,這……”
蘇陌玉拈了顆晶瑩剔透還掛著水的葡萄扔進嘴里,道:“也不知是我飼了兩只白眼狼,還是消息被楚緋瀾給截下來了。”
溫池問道:“公子覺得哪個可能性更大?”
蘇陌玉反問他:“你覺得呢?”
溫池道:“之前他們二人辦事辦得不錯,勤勤勉勉的,我覺得更大的可能應該是消息被截了。”
溫時不贊同他的想法,反駁道:“如果消息真的是被截了,那陛下一定會徹查,早就查到我們身上了,怎么會一點動作都沒有!
溫池也再次反駁,“那萬一是陛下早就查到了公子與朝臣來往之事,卻故意不顯露出來呢?”
言罷,三人的面色都變了一變,眼里不約而同的流露出驚恐。
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蘇陌玉憂心忡忡,若真是楚緋瀾把消息給攔下來的,那他和余王二人的事情他肯定已經知曉了,但他卻什么也沒做,讓人不得不深思他的處心積慮到底想要干嘛。
溫時道:“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恐怕只能問他們二人了。公子,要不要明日早朝散后,我去攔下他們,好好問一下。”
蘇陌玉點點頭,又剝了一個故夏國進貢的蜜橘,道:“要的,你小心些,千萬不要被人發現了。”
溫時應了聲:“是!
蘇陌玉嘗了一口,蜜橘甘甜多汁,很是可口,便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也來點,溫時溫池便很自然的一人拿了個蜜橘剝了起來。
“也不知道兄長看沒看懂我信上的暗示!
“若是看懂了,二公子一定會派人去天欲雪,有什么回信,想必也該到了!睖爻睾磺宓倪叧灾僮舆呎f道。
蘇陌玉拿起一旁的濕帕擦了擦手,道:“與二哥聯系的這一條暗線我布的隱秘仔細,和余王二人聯系的人不是一道的,就算楚緋瀾知道了我和他們二人的聯系,應該也揪不出這條暗線!
溫池笑著,眼神崇拜的看著蘇陌玉,道:“公子聰慧,料楚緋瀾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蘇陌玉輕笑,“只要能與二哥建立聯系,以后做事便方便多了,也無需提心吊膽的在楚緋瀾送來的信上打暗號。諸事我也能通曉一二,不必被楚緋瀾阻塞了耳目!
溫時面上十分自信,“公子放心,公子安排在天欲雪的人,乃是公子以前的死士,宮變那晚事發突然,沒有聯系上,此次我是費了好大勁才聯系上的,騙王瀚淵說是我想找玉瑤的親戚,其實那親戚只是一個聯系點而已,做的隱秘得很,他們查也查不出來什么。”
溫池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既安城里的眼線是幾年前您在宮外救過的一戶人家,他們兩年前來到既安城,現在身份是一家簪花飾鋪的老板,并不惹人注目。上次您去太師府的時候我偷偷在城里拉線,他認出了我,說愿意報恩,正好他兒子在宮里當了個小侍衛,也方便傳遞消息!
溫時又接著說道:“死士是絕不會背叛公子的,只是那簪鋪一家,屬下實在放心不下,故而,待聯系上二公子,還是讓他派個親信來接手的好!
蘇陌玉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再說你們不是試探過了嗎?”
溫池一臉嚴肅的對蘇陌玉說:“關系重大,小心駛得萬年船。”
蘇陌玉剛想夸他幾句,卻見溫時突然將手指豎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眉頭緊鎖,面色沉重,眼睛往身后瞟。
蘇陌玉和溫池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連忙住了口不再說話。
溫時放下手,突然就換了一副表情,像個深閨怨婦一樣哀怨的神情道:“有本事公子回去后要是著了風寒,別耍賴不喝藥啊!”
蘇陌玉也是瞬間反應了過來,一唱一和的回答:“這么熱的天消暑還來不及,誰會著涼啊,再說我的身子有這么差嗎?”
話音剛落,蘇陌玉就看見樓梯口走上來一個人影。
定睛一看,蘇陌玉的心就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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