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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帝王謀略


而寢殿里,沐青卿看著散了早朝后就一直坐著發呆的蘇陌顏,心下也十分疑惑。
  她端了碗藕粥,放到桌案上,溫柔的勸道:“陌顏哥哥,你早膳也沒有吃東西,青卿給你熬了碗粥,你喝些吧。”
  放粥時,沐青卿不經意的瞥見蘇陌顏的手里緊攥著一截木頭,心下更疑惑了,撲閃撲閃的睫毛微翹,無辜的瞪大了眼睛,卻終是沒問出口。
  “多謝。”
  不知為何,蘇陌顏的聲音沙啞而消沉,聽上去毫無生氣,沐青卿心一揪,皺眉道:“陌顏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我來給你把把脈?”
  蘇陌顏又淡淡的回絕了,“無礙,不必。”
  看著這樣失魂落魄、無精打采的蘇陌顏,沐青卿臉上流露出哀傷和不忍。從前就是威賊拿太傅的性命和他父王母后的尸體來威脅他時,情況如此險峻,也未見過他如此模樣。
  沐青卿也不作聲,就這樣默默的坐在一旁,陪著蘇陌顏。
  良久,正襟危坐、面色復雜的蘇陌顏終于微微側首,看著沐青卿,輕聲問道:“青卿……”
  “我在。”
  只要你別不要我,我會一直在。
  “如果曾經有一個人,你很愛她,可是她卻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情,如今你和她的父親又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你還會和她在一起嗎?”
  沐青卿歪著頭,想了想,一針見血的問道:“那這個人同樣的愛你嗎?”
  “我……”蘇陌顏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她愛自己,又怎么會和她父親一起商量著利用自己,又怎么會去勾引自己的王兄。可是如果她不愛自己,又為什么會寫出那樣的信來,從前的那些深情,他不愿相信都是她假裝的。
  “我不知道……”蘇陌顏低下頭,嘴角的笑意是那樣的牽強和苦澀,臉上失魂落魄的神情讓這個劍眉星目、氣勢非凡的男人沒了往日的銳氣與意氣風發。
  沐青卿心想,他原來,是有心上人的。
  沐青卿喉嚨滾了滾,摸著那碗藕粥的碗壁,也不敢看蘇陌顏,道:“陌顏哥哥的事情,我不是很了解。但如果是我,我恨一個人,就是恨這個人,我恨的這個人的親人如果沒有做過傷害我的事情,那我也沒必要恨她。什么父債子償,都是錯的。仇恨確是仇恨,卻不該牽連到無辜之人頭上。”
  蘇陌顏瞳孔一縮,星眸微閃,臉上一片復雜。
  “可我與她之間,有太多隔閡,終究無法回到從前。她父親害死我一家人,終有一日,我也會要他父親償命,如果我還和她在一起,那該是怎樣的一種折磨,我折磨著她,她也折磨著我……”
  沐青卿苦笑,語氣輕柔得像在空中輕飄著的羽毛:“那就重新來過啊,因為仇恨,而拋棄自己的愛情,你肯定會后悔的。”
  蘇陌顏垂眸,不可置否,嘲諷的冷笑了一聲,喃喃自語道:“進,則不安心;退,又不忍心。原來情愛之事,是世間最難分明抉擇的戰事。”
  沐青卿滿眼的失落與難過,強自鎮定著,端起了那碗粥,遞到了他面前。
  “藕粥?”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蘇陌顏遲疑的接過,看著手上的藕粥,像是陷入了什么回憶。
  沐青卿就那么貪婪的看著他,看著他恍惚的眼,淡淡皺著的眉,刀雕斧闊般的臉,暗紅色緊抿的唇。沐青卿心想,你的難以抉擇,也是我心中的無比難過啊……
  不死不休的敵人的女兒,除了威賊的獨女,還能有誰呢?
  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人,才能讓他如此失魂落魄,心碎神傷。
  蘇陌顏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沐青卿趕緊將貪婪的目光收回。
  蘇陌顏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主動和她解釋:“昨天,她寫了封信給我……說她很煎熬,在我和她父親之間,左右為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相殺,大有輕生之意。”
  沐青卿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像這種父親與心上人是敵人的女子,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蘇陌顏想起威晚琴的信中對他的稱呼:“良人”。
  她覺得,自己是她此生的良人嗎……
  “我心里隱隱有些懷疑,這是否是她為擾我心神,而作的計?”
  沐青卿微微驚訝,隨即想明白了關竅。
  “她是不是這樣的人,你應該明白。”
  “我不明白。我也不知道,她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了……”
  沐青卿嘆氣。蘇陌顏慢慢的嚼著嘴里的藕粥,嚼得很細,仿佛咀嚼著他和威晚琴以前的某些回憶。
  “你說,我該如何回信?”
  沐青卿不語,只是怔怔的看著他,臉上的神情哀戚而憐憫。
  她看著蘇陌顏已經放在桌上的木簪,心里大概也明白了,那是他和那個女子的定情信物罷。
  那簪子分明是女子所用的,做工并不精細,若是買來的,也只能是街上擺攤的鋪子里買的,可陌顏哥哥身份尊貴,斷不會送這樣簡陋的禮物,那要么就是陌顏哥哥親自做的。
  蓮性高潔,可見在他心里,那女子,品行高潔,不似俗人。

  沐青卿看著那簪子,低聲道:“陌顏哥哥,想說什么,就寫什么吧。雖然你還沒做出選擇,但你心里一定還愛著她,她心里大概也還有你,不如先寬寬她的心。”
  “可若是威賊奸計,可如何是好?”
  若是威賊故意用她擾自己心智,或者借自己的信滋事,如何是好。
  沐青卿想了想,道:“你只寫字,不署名。這樣,若威賊有心得你筆跡,也奈何你不得。”
  蘇陌顏想想,確實有道理,臉上總算露出了些許笑意。
  他走到書案前,沐青卿亦連忙走過去為他磨墨,看著他提筆半晌,未竟一字。
  這邊,威晚琴也苦苦的盼著蘇陌顏的回信,癡癡的望著殿門口傳信人的身影。
  心里懊惱著,傳出去的信上那些沒寫上的心言,寫得不仔細的話,還有寫得不合時宜的話。
  兩兩相磨,心傷。
  金碧輝煌的九間朝殿里,楚緋瀾穿戴著華貴繁瑣的帝服正襟危坐在帝座上,凜若冰霜,正色危言。
  帝座高臺九層玉階之下,百官們若螻蟻一般彎腰垂禮,無一人敢出聲,整個大殿的氛圍肅穆莊嚴。
  “姚司寇,你說顏如玉的命案已結,還事關朝中權臣,故而要在早朝上明言。如今早朝之上,你便一一道來吧。”
  姚翰自左側第二行第三列之中站了出來,走到大殿中間,手執鑲金邊的玉板,嚴肅的回答:“謹遵陛下圣令。”
  隨即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背,瞟了眼身后右側的金楠和楊司徒,開口道:“微臣已經查明,顏如玉的命案,乃是……楊司徒所為!”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當事人金楠則無比震驚,但面色還算平靜,只是瞪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楊司徒。楊司徒臉一黑,疾步走了出來,朝楚緋瀾行了一禮后,指著姚翰的鼻子破口大罵:“姚翰你休要血口噴人!虧你自詡鐵面無私,竟然也做得這等下作污蔑之事,簡直是道貌岸然!”
  太師連正眼都不給一個,目視前方,頗有氣勢的沉聲道:“左政殿上,陛下面前,楊司徒注意言行!”
  楊司徒一驚,連忙對楚緋瀾道:“請陛下恕罪!陛下,姚司寇這分明是污蔑!微臣何苦用這下作手段害一個小小的女子!她與本司徒無怨無仇啊!若是微臣所為,又何必把事情鬧大!”
  姚翰不慌不忙的道:“請陛下聽微臣細細道來。”
  “金上卿尊為上卿之位,位同丞相,與左相、右相平起平坐,輔佐陛下。而大司徒掌管天下土地與圖和記載人民數目的戶籍,還有徒役與軍隊,下領太仆,鴻臚,廷尉三卿,位分亦如上卿。這些年,金上卿與楊大司徒之間偶有摩擦,常與大殿之上爭吵,諸位大臣與陛下皆親眼目睹。”
  朝臣們紛紛點頭。
  “微臣查明,楊司徒知道九月初二那日是金上卿的紅顏知己玥丹姑娘的生辰,便心生歹意,意圖謀害金上卿。而拂姒姑娘,不過是他的替罪羔羊罷了。故而楊司徒派手下肖存慶前往顏如玉假裝鬧事,并趁機將毒下在菜中,然而楊司徒并未想到,那天晚上,金上卿因有公務急需處理,所以并沒有去顏如玉,楊司徒害金上卿不成,卻害了玥丹姑娘。”
  “你……你血口噴人!我要是想害金楠,那為何肖存慶也會中毒!”
  姚翰似乎并不生氣,或許是覺得自己證據確鑿,足以定罪,似乎并不想和楊司徒計較。繼續不慌不忙的道:“然而等夜幕降臨,楊司徒這才發現,金上卿因事并沒有去過顏如玉,可是毒已經下在菜里了,所以楊司徒怕明日一早顏如玉出了事,會有人懷疑到肖存慶甚至楊司徒的頭上。所以就讓肖存慶也服了毒,以此避人耳目。可是下在顏如玉的毒藥已經用完,一時之間也來不及再買,所以膽小的肖存慶只好買了毒性并不強的其他毒藥服下。這一點,肖存慶府上每日喝的解藥的藥渣可以證明,肖存慶所中之毒,與玥丹所中的,根本不是同一種,又怎么可能是因拂姒那一桌菜而中毒的呢。”
  有宮人將藥渣端了上來。
  此時,楚緋瀾居高臨下的看著大殿上紛紛交頭接耳的大臣們,又淡淡的瞥了一眼有些神色慌亂的楊司徒,眼里一片嘲諷。
  “從始至終,微臣都覺得好奇,金上卿的紅顏知己死了,都沒有楊司徒這個手下受傷了的人激動,一直以來,急不可耐的想處死拂姒、甚至用刑逼她認罪的都是楊司徒,楊司徒急切的心,讓微臣開始懷疑,若不是微臣偶爾之間發現肖存慶喝的藥與玥丹之毒的解藥不一致,怕是還真發現不了。肖存慶糾纏拂姒姑娘多時,曾仔細的打聽過拂姒姑娘的喜好,知道拂姒姑娘從來不食松茸汁,所以故意將毒下在松茸汁浸豆腐這道菜里,以達到栽贓的目的。”
  “若事情按楊司徒所料,那么金上卿與玥丹姑娘雙雙橫死,拂姒姑娘必是兇手,畢竟,連派女人扮成拂姒姑娘購買毒藥的計謀都做好了。只是楊司徒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更沒有想到,那被派去假扮拂姒姑娘買毒藥的女子手腕上有一處紅色的燙疤不小心露了出來,被賣毒藥的人發現了,而拂姒姑娘,手上并沒有疤。”

  姚翰一拍手,又有兩個侍衛將一個女子押了上來,余初良怒目而視,那姑娘的身形和樣貌果然與拂姒有幾分相像,若精心打扮,再戴上面紗,確實很難分辨。
  那姑娘一上殿,就掙扎著像楊司徒哭訴:“大司徒救救我!您不是說我只要打扮一下去買個藥就沒事了的嗎?大司徒你說過會保我的呀!大司徒救我!”
  楊司徒啞口無言,臉色鐵青,瞪了那女子一眼,簡直想用眼神殺人,那女子畏畏縮縮的不再敢咆哮。而楊司徒只感覺自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如何辯駁。
  朝臣們的臉色可謂是繽紛多彩,有些臉上全是幸災樂禍;有些則擔憂不已,畢竟楊司徒可是他們的大靠山;有些人則面無表情;而余初良,則滿臉興奮與狠厲。
  金楠沖上來破口大罵:“楊卯你個豎子!好毒的計謀!你居然想這樣毒死我!”
  金楠拉扯著楊司徒在殿上咆哮著,楚緋瀾皺眉,一揮手,便有金甲侍衛上前來將兩人拉開,摁著楊司徒跪下。
  楚緋瀾冷著臉,依舊看不出喜怒,只是聲音冷冽如刃,像天雷般響徹在大殿之上:“楊司徒,人證物證聚在,謀害朝廷上卿,陷害他人頂罪,罪無可恕,革去司徒一職,貶為上大夫,杖責五十,罰俸半年!誰敢求情視為同黨一起革職查辦!拂姒無罪釋放,賞銀三千兩,以慰刑傷牢獄之災。”
  陛下一語定生死,天神閻羅無可圜。
  楊司徒面色灰白,無力的癱倒在地,眾人紛紛下跪,高呼“陛下英明。”同時也暗地里揣測著,姚翰這個硬骨頭,竟然一下子將朝中的大司徒給拉下了馬,得罪了不少人的利益,這朝中的局勢怕要變上一變了。
  而這些匍匐在地的大臣們之中,有那么幾個人,悄悄露出一抹森冷得逞的笑容,余初良臉上的激動與欣喜更是藏不住。
  殿上所有的人也不會知道,高高的坐在帝座上的冷面帝王,同樣露出了森冷駭人、詭秘莫測的笑。
  這樁命案,如上次劉司馬二公子的命案一樣,看上去,都得到了真相,處置了真兇,這就夠了,不是嗎?
  至于真兇之后的東西,誰會覺得有多重要呢?
  散了早朝之后,楚緋瀾和顧北月還有太師三人在宮中慢步談行。楚緋瀾在前獨行,顧北月在左,太師在右,二人跟在楚緋瀾身后并行。
  “陛下這一招,著實高明。”
  楚緋瀾看上去心情沒有任何影響,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淡淡的道:“寡人有什么高招,寡人可沒讓楊卯毒害金上卿。”
  太師呵呵呵的笑。
  隨即,楚緋瀾停下了腳步,轉身問顧北月:“那女子呢?”
  顧北月答道:“陛下放心,她不會說出去的。”
  楚緋瀾點點頭,“一個女子,為露出破綻,而親手在自己手腕上燙個疤,寡人都不知該夸她勇氣可嘉,還是忠心赤膽。”
  太師捋捋被涼風吹得四下亂飛的胡須,道:“如今楊卯已經構不成威脅,陛下可安心了。”
  楚緋瀾踱步,一邊欣賞著這宮中的紅墻青瓦、綠意紅花,一邊幽幽的開口:“上次沒將劉司馬拉下來,是寡人失策。如今楊卯雖除,但劉司馬和齊上卿可還是個麻煩,一個是權臣,一個是貴族,皆唯利是圖。不除不快,如何安心?”
  說罷,頓了頓,又道:“上次劉二的事,寡人用的是那個小小的提刑令余初良,此次用的是姚翰,不得不說,對比下來,還是余初良用得更稱心如意,那姚翰,可真是個死腦筋,要不是寡人施加了壓力,他怕是就要查那女子的背后的寡人了。”
  顧北月問道:“陛下可是想重用此人?”
  楚緋瀾輕笑著,“不必。棋局的布局已經很好了,不要更來改去,大棋子雖然有瑕疵,卻也無錯,小棋子雖然好用,但他有他的位置,暫時不用挪動。就這樣,反而辦事方便些。”
  太師欣慰的看著楚緋瀾的背影,眼里淚光閃閃,“陛下如今能獨當一面,且有勇有謀,老臣便是什么撒手人寰了,也不用擔心了。”
  楚緋瀾皺眉,沉聲道:“太師莫要胡言亂語。”
  太師只是笑著,不作應答。
  顧北月也趕緊岔開了話題:“朝中唯利是圖、不思民憂之徒,皆以劉司馬、楊司徒和齊上卿為首,一個個位高權重,卻魚肉百姓,結黨營私。陛下另辟蹊徑,以這樣的手段處置他們,比辛辛苦苦的暗中尋找他們的犯罪證據要來得快,來得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微臣佩服。”
  楚緋瀾繁瑣的帝服有些沉重,胸前弧形硬銀護肩上垂綴著的細鏈子隨著腳步一搖一晃的。他擺擺手,“只是……到底他們的勢力龐大,縱使寡人是一國之君、天下共主,也奈他們不得,只能徐徐圖之。此次將楊卯貶為上大夫,也真是便宜他了。”
  顧北月道:“這次,朝中怕是有陣動蕩。”
  楚緋瀾再次停下腳步,淺淺的笑著,黑瞳之中深深的笑意直入顧北月心底。
  “這不是有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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