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賜婚
司馬雙眼一亮,眼里十分興奮,仿佛即將看到北朝朝臣互相廝殺,局勢猶如一盤散沙,繼而分崩離析,他甚至腦海里已經浮現出北朝一片斷壁殘垣,旌旗破爛的倒地,他踏著鐵騎拿著蘇陌顏的人頭喜滋滋的接受王上的封賞的畫面。
“王上英明,臣等望塵莫及,微臣這就去辦。”
另一個大臣道:“王上,微臣有一個主意,不知可不可行。”
威尚辰看了他一眼,擺擺手,寬宏的道:“但說無妨。”
那大臣是威尚辰新封的將軍,姓許,單名一個賢,人長得高高瘦瘦黃黃凈凈,人性格也是做事冷靜,機智敏捷,對南朝也是一片忠心,屬于力大話少的一類,威尚辰很欣賞他,把以前對薛蠻的信任大都轉移到了他身上。
許賢道:“微臣在想,如今,陛下因沅國和里珂部落的謀反而煩心,聽聞,陛下派遣了呂將軍前去鎮壓,但戰況還是不盡人意,雖為千勝奪回了三座城池,但至今為止,七戰之中,輸了三戰。另外,聽聞沅國士兵的兵器十分精良,并且憑借著一種叫血滴子的冷兵器肆意橫行,陛下十分頭疼。微臣派人去打探過,血滴子外觀形似鳥籠,內置十數把尖刀,每把刀都能削鐵如泥。能通過拋擲向敵人身前使用,拉動機關鎖鏈就會彈出尖刀旋轉回歸時能瞬間取人首級,鮮血四濺,十分血腥。微臣在想,如果,王上能研究出抵擋血滴子的兵器或者方法呈現給陛下,那就是大功一件,到時候,陛下一定會重賞王上,對王上也會很信任親近。”
威尚辰聞言,覺得頗有道理,滿意的點點頭,贊許道:“許將軍果然是本王的忠臣良將,此計甚妙,若本王為陛下排憂解難,陛下自然會更支持本王一些。不錯,很好。許將軍,本王這就命令你,速去尋找善機巧煅器之人,將能抵擋那件兵器的東西制造出來。”
許賢不急不躁,面色沉穩的垂首答道:“是!微臣定不負王上之令。”
玉瑤國的另一個王宮里,此時正傳出陣陣調絲弄竹之聲。
殿中,左右兩列大臣正觥籌交錯,一邊飲酒賞舞,一邊互相寒暄。舞姬們扭著纖細的腰肢旋轉著,水袖如云,蘇陌顏坐在首座上,含笑而飲。
坐在右下首的太傅看著殿中一派祥和的模樣,摸著胡子與蘇陌顏點了點頭。
前幾日,蘇陌顏下令,找了個正當的理由,說是讓朝中大臣全部徒步上山,趕到山頂的寺廟里,為民祈福。
那座寺廟一向香火不絕,十分靈驗,在整個玉瑤國都是出了名的,徒步上山又能顯示出心意,既然是為了百姓,那些大臣們也無話可說。不過蘇陌顏說了,若身體吃不消,可讓所有的子女代替,于是,那些貴族的大臣們紛紛讓自己所有的子女代替自己爬了一遭。蘇陌顏目的達到,貴族的子女們和寒族的青年才俊們全都聚在了一起,一起去爬了一整天的山。
原本兩派人互不理睬,自顧自的,但一向嬌生慣養的千金們才爬了一會兒,不是腳扭到了就是實在爬不動了,身邊又沒有丫鬟伺候(當然這也是蘇陌顏故意吩咐不許奴仆隨侍的),貴族的公子們雖然幫了些,但是一個顧不上兩個,沒辦法,那些“出身貧賤的粗鄙之人”只能幫忙。爬到半山腰,傾盆大雨突然就來了,這下無論是嬌滴滴的千金小姐還是細皮嫩肉的富家公子,都走得踉踉蹌蹌。
那些“出身貧賤的粗鄙之人”翻著白眼,看著那些亂作一團的富家子弟,看著蔣繼年帶頭保護起了一個富家千金,也紛紛極其嫌棄的強行拉著他們往山上跑。一對兄妹叫喳喳的亂跑時,掉進了一個深坑里。一群富家子弟圍著,誰也想不到辦法,就算是會武功的,看了看那坑,也搖搖頭:“這坑太深了,雨勢太大,泥壁太滑,根本爬不上來。”
可他們也做不到丟下兩人自己先跑上山,這么大的雨不說,指不定會發生什么意外。
秦之筠拉著旁邊的蔣繼年懇求了一番,蔣繼年看了看,咬了咬牙,把一幫寒門大臣召集起來,一群武將立即使出了自己在戰場上的十八般武藝,文臣也盡力在旁邊幫襯著,齊力搓了繩,拉著繩子。后來,那些富家子女也紛紛加入,一群人終于將那對失足掉入深坑的兄妹救了出來。
那些富家子弟們看著他們一口一個的“粗鄙之人”為了救他們而負傷流血卻沒有一句抱怨,有良心的都對視一眼,再不出言嘲諷。一群互看不順眼的青年才俊在一夕患難之中相處得漸漸熟絡。
蘇陌顏只算到有大雨傾盆,卻也沒料到還有這么一茬,看著比自己預料的還好得多的效果,蘇陌顏覺得十分滿意。
今晚的宴會,也是蘇陌顏特意為之。借著浴佛節,蘇陌顏在宮中擺了宮宴,諸大臣與子女們都來了,宴席上歌舞升平,鼓樂齊鳴,氣氛很是熱鬧。
蘇陌顏又安排了個大臣暗中推波助瀾,玩起了游戲。一群年輕人最是喜歡這些的,一會兒投壺拼酒,一會兒擊鞠,玩得好不開心。
臺下歡呼聲頓起,蘇陌顏看著那群貴族的和寒門的少年們歡呼的模樣,也被感染,心生幾分激情澎湃,如昔日無憂無慮的恣意輕松。
貴族大臣們雖與寒門大臣過不去,但那些貴族子弟年紀輕輕,即使囂張跋扈,心思也沒那么深沉。他故意促進那些出身草莽的大臣們與貴族大臣還有他們子女好好相處,就是希望日后少年們可以互相稱兄道弟,結交成為朋友,若有男女生情,結為姻親,自然更是好事。
朝中年輕的貴族大臣也不是沒有,雖然重視利益,看不起莽漢,但他瞧著,經過這兩件事,那些個貴族大臣對寒門子弟也少了幾分頤指氣使、毫不留情。
宴會結束時,他含著笑,朗聲道:“今日看見各位愛卿如此優秀,本王真是開心。朝中有像秦上卿這樣懂得處理朝政的賢才輔佐江山,又有像蔣愛卿這樣驍勇善戰、赤膽忠心的將軍為本王打江山,本王何其有幸!雖然說,這治理天下,不是沒了誰就不行,但本王確實是不能失去賢能忠心的左膀右臂啊!”
“不是沒了誰就不行”一句說出來,下面的大臣們紛紛垂眸,心中一緊,面對蘇陌顏的警告,他們確實不敢輕易激怒蘇陌顏。
“本王聽說前幾日諸位去寺廟里祈福之時突降大雨,大家都十分狼狽,張氏兄妹還不小心墜入深坑,情況兇險。不過好在諸位愛卿不計前嫌、暫卻恩怨,大家一起守望相助、團結一心,這才化險為夷。本王聽聞此事之后,心中深有感慨,這北朝,甚至是整個玉瑤,日后都是要靠諸位這樣不計前嫌、在大事面前不計較私人恩怨的愛卿們守護的。雖私怨難解,但人心向善,人心尚真,本王覺得,各位日后定能再共同攜手努力,將北朝的江山治理得更好,收復疆土、斬除國賊,自是不在話下。”
大臣們紛紛俯首匍匐,一臉認真,呼喊著不知真假的口號:“微臣定當不負王上所望,守護百姓,安定江山!”
蘇陌顏笑容加深,舉手投足間展現出王者的威儀風范,讓殿下的所有人無不信服,他站起身來,甩了甩黑紅色的衣袖,道:“還有一事,蔣愛卿為本王領兵作戰,鞠躬盡瘁,秦上卿也為本王將朝政處理得井井有條,本王心甚悅,心想著,總要好好的獎賞能臣,方能不負二位的忠心。可是,賞賜金銀財物未免俗氣,封官加爵又怕其他大臣心中別扭。本王想,蔣將軍一表人才,驍勇善戰,只是還未婚配;秦小姐又是秦上卿獨女,掌上明珠,也未有良人,所以,本王做主,給蔣將軍和秦小姐賜婚,以示嘉獎!”
秦上卿心一沉,還沒來得及阻攔,蔣繼年和秦之筠便立即跪下,叩首高呼:“多謝王上賜婚!”
原本以為沅國與里珂部落掀不起什么大風大浪,卻沒想到他們異常勇猛,詭計多端,攪得整個璇璣王朝不得安寧。
最讓楚緋瀾忌憚的,是沅國和里珂部落不知道暗地里用了什么手段,大嵐國竟被煽動得有了二心,隱隱有要一同謀反的意思。
大嵐國位處于玉瑤國與璇璣國之間,與璇璣國東部接壤,若是大嵐國真的忽然發難,事情想必更為棘手一些。
最讓楚緋瀾怒火中燒的是,沅國和里珂部落居然敢偷偷的策反這些諸侯國,如果任由他們這樣下去,他們一定會不擇手段的拉攏更多諸侯國,屆時,他們謀反的力量就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漸漸難以控制,難以鎮壓。
璇璣王朝的局勢越來越嚴峻,楚緋瀾與太師等一眾大臣討論良久,商議應對之法。
戰了這么多場,楚緋瀾的手段也算迅速,沅國的國主王子、里珂部落的首領、兩方這么多年來的各種情況以及軍隊的作戰方式都打探得清清楚楚,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楚緋瀾事無巨細的打探清楚之后,開始尋找突破點。
因為沅國的武器血滴子實在厲害,且陰毒無比,不僅是殺人利器,還讓將士們心生恐懼,軍心動搖。楚緋瀾便在各國發布了懸賞令,若能研制出破血滴子的武器,便有重賞。
此事玉瑤南朝未雨綢繆,先人一步,早在楚緋瀾發布懸賞令之前便重金召集了各國的能工巧匠以研制機巧的名義尋找著破解之法。而懸賞令發布下來之后,蘇陌顏即使花費了大力氣意圖解決此事,卻也毫無辦法,無可奈何。
可是千勝國的戰報不斷傳回,戰況一日比一日慘烈,楚緋瀾依舊束手無策。
玉清殿,春久臺。
花海之中,紅衣翩然,催笛聲動,青絲與風,兩相慟。
溫時溫池站在涼亭外,看著他渾身散發出的哀傷氣息,雖感同身受,卻也不敢發言。
一曲畢,蘇陌玉幽幽的放下笛子,走回涼亭。
為自己沏了杯茶,還沒喝下去,就被溫時一把按住。
“公子,您不能再喝了。”
蘇陌玉看著溫時眼里滿滿的關心,像是有盈盈的水色翻涌,心里的悲傷忽然就一掃而空,轉而一片……無語。
“這不是酒,是茶。我吹了這么久,口渴了不行?”
溫時默默縮回了手。
溫時本半蹲在蘇陌玉面前,大概覺得不舒服,便站了起來,疑惑的問道:“公子,你那日說,只要真相如此,就答應和齊承安合作這是真的嗎?”
蘇陌玉手一頓,只頃刻之間便恢復如常,淡淡道:“話多聒噪,換題迅速,無聊至極。”
溫時撇了撇嘴,目光隨意的在春久臺四處流連。
蘇陌玉雖面不改色,心里卻泛起淡淡的憂傷。
他能說……
他那日是一時沖動嗎?
只是在心情極度壓抑糾結下找不到不復仇的理由所以就一時沖動答應了……
其實事后還是在繼續糾結,難過,和痛苦。
他心中依然存在一絲不可理喻的僥幸,他想,這些信是不是齊承安故意放在太師府栽贓楚緋瀾的呢?他很清楚自己的可笑與愚蠢,他也明白他不該為了楚緋瀾而拋棄至親,他甚至無比憎恨自己為了楚緋瀾連這種借口都想得出來。
他不是沒有求證過,可是種種證據都指向是楚緋瀾,他無可辯駁,無法為他開脫。
他憎恨著自己,也憎恨著楚緋瀾;他想寬恕自己,卻沒有理由寬恕楚緋瀾。
溫時見他開始沉默,連忙道:“公子啊,咱先不聊這個,有一件事屬下要稟告。”
蘇陌玉很給臉的看了他半眼,鼻間輕哼了一聲,示意他麻利的趕緊說。
“薛蠻似乎有所察覺,安排在玉瑤南朝的探子被拔掉了兩個,另外的探子傳回來一個消息,說在陛下下懸賞令之前,威賊已經用重金召集了璇璣王朝大部分的能工巧匠。屬下猜想,他們必然是想研制出那血滴子的克星,以求在陛下面前表示忠心。屬下覺得,斷不能給威賊和陛下緩和關系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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