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們快去，這兒有我們幾個看著！”



　　奶奶們揮別程徽月，轉(zhuǎn)頭看向張斌強幾人的眼神霎時間冷了下來。

　　“你們幾個混球！竟然把周大夫和小周打成那樣，真是該死！”

　　“那小伙子下手還是太輕了，看著一點皮沒破，這咋行！”

　　她們幾個左右環(huán)顧一周，順手撿起地上的棍子就往他們身上敲！

　　別看她們年紀大了，但打小就是洗衣挑水干活過來的，很有力氣，張斌強等人被打得嗷嗷叫。

　　關(guān)鍵是霍硯行用一條繩子把他們捆成了一圈，一棍子下去能敲到好幾個人，這邊的人一躲，那邊的人就被拉過來擋著了。

　　“滾開！你們幾個死老太婆，真以為老子不敢動手嗎？”

　　張斌強本來被霍硯行踹了一腳，剛開始還不太疼，可時間越久他就越喘不過來氣兒，呼吸間像是扯著肺管子似的。

　　現(xiàn)在又被幾個牙都掉一半的老太婆拿棍子打，說出去他強哥的臉面都要丟盡了！

　　他氣急敗壞地哽著喉嚨瞪她們，結(jié)果又是一棍子打過來！



　　“你還橫！看老娘打不死你！”

　　奶奶們下手全往肉多的地兒打，幾個人躲躲閃閃，背后的繩子卻越來越緊。

　　等她們打累了的時候，一群人已經(jīng)沒力氣掙扎了，渾身青一團紫一團的...

　　...

　　這邊程徽月和霍硯行出了巷口，馬路上就開過來三輛鳴著警笛的車子，剛好停在他們面前。

　　“...周大夫，小周！咋回事兒啊，小丫頭，他們...”報警的奶奶顫顫巍巍下了車，看到他們眼睛都泛著淚。

　　程徽月趕緊道：“沒事兒奶奶，我們現(xiàn)在要去醫(yī)院，您別擔心！”

　　“他們是受害人嗎？我開車送他們?nèi)メt(yī)院快一點...”警車上下來一個年輕的公安，皺著眉看過來，在見到霍硯行時一愣，隨后雙眼放光，“營長！你怎么在這兒？”

　　霍硯行眉頭動了動，沒露出太大的情緒，背著人過來道：“路過，幫了個忙，上車先去醫(yī)院吧。”

　　“哦哦...對！你們快上車！”年輕公安連忙拉開車門，幫著把人扶了進去。



　　三輛警車，一輛裝著程徽月幾人去了醫(yī)院，兩輛里的人跟著奶奶去桂花巷拿人。

　　一路上，因為趕著送人去醫(yī)院，氣氛比較緊張，幾人都沒怎么說話，年輕公安只跟程徽月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叫馮宇。

　　到了縣人民醫(yī)院，醫(yī)生簡單檢查之后，小周斷了三根肋骨，身上多處臟腑破損出血，直接送了搶救室，周大夫則是清理了下傷口，在病床上打點滴。

　　霍硯行讓程徽月跟霍芙晚在手術(shù)室外坐著等，自己拿著單據(jù)去排隊辦理手續(xù)繳費。

　　馮宇跟了上去，一臉欲言又止。

　　“想問什么直接問，你什么時候這么啰嗦了。”霍硯行擰著眉。

　　馮宇松了口氣，“既然營長都這么說了，那我可就直接問了哈！”

　　“我就是想知道，營長你現(xiàn)在在哪？這幾年過得怎么樣，如果有啥困難可以告訴我，我跟兄弟們都不會坐視不管的！”

　　霍硯行面色淡淡：“我已經(jīng)不是營長了，不要這么叫我。”

　　“過得還行，沒有困難。”



　　“倒是你，還不到退伍的年齡吧，怎么在警局當起公安來了？”

　　馮宇上車前就觀察了一下霍硯行的穿著，確實不像是混得差的樣子，不禁暗暗佩服起他。

　　不愧是營長，到哪兒都能做得很好，不像他...

　　“唉，霍哥你是不知道，自從你走了之后，不知道從哪空降了一個傻逼當咱們營長，把營里搞得烏煙瘴氣，大家都沒心思好好訓練，任務(wù)也變少了，我實在待不下去了，就申請轉(zhuǎn)文職了。”

　　馮宇嘆了口氣：“我走的時候，咱們營里已經(jīng)走了七八個了，不知道現(xiàn)在還剩多少...”

　　霍硯行緊緊皺著眉，神色陰沉了幾分。

　　“魯首長呢，他不管嗎？”

　　“嗐，別提了，你一走，他就被調(diào)到別的地方去了，聽說沒啥實權(quán)，相當于架空了。”

　　“怎么可能？”霍硯行道：“魯首長軍功那么多，上面怎么也不會...”

　　馮宇猶豫道：“其實，霍哥你走了之后，魯首長跟上級派下來的人吵了起來，差點打動手，聽說他們達成了一個什么協(xié)議，魯首長走的時候也沒有什么不情愿...”



　　“...”霍硯行沉默地斂眉，一時情緒復雜。

　　良久，他才自言自語道：“...算了，都跟我沒關(guān)系。”

　　“霍哥你說什么？”

　　“沒什么，你沒事就回去吧，好好干。”

　　馮宇看著他的表情，心中百般滋味。

　　當年霍營長在隊里的時候，他們多好啊，一起訓練，一起出任務(wù)，一起掙軍功，好像未來都是一片坦途。

　　結(jié)果霍叔叔犯了事兒，連帶著營長也被強制退伍，下鄉(xiāng)改造。

　　他們隊里的人也像是失了主心骨一般變成一團散沙，偏不趕巧地又遇上不靠譜的新營長，好好的一個營，整得四分五裂...

　　事到如今，他都不知道該怎么和營長說話。

　　時隔三年，他似乎也變了許多...



　　馮宇低下頭，抬手抹了抹眼角，悶悶道：“好，那營長你好好的，我先走了。”

　　這應(yīng)該是他最后一次叫他營長了吧。

　　“站住。”霍硯行倏地叫住他，沉沉的嗓音變得凌厲，一聲“立——正！”響徹醫(yī)院大廳。

　　馮宇一頓，身體條件反射地支起身體，兩腳后跟靠攏并齊，噠的一聲響，腳尖向外是很標準的六十度。

　　霍硯行肅著臉，“一六三團九營一連排長馮宇！”

　　“到！”

　　“請陳述你作為公安的職責！”

　　“報告營長！我的職責是對黨忠誠，執(zhí)法公正，紀律嚴明，為人民服務(wù)！”

　　聲音響亮，堅定，傳到在場的每一人耳旁。

　　霍硯行深深地望著他，語氣柔和了一些：“很好，記住它，執(zhí)行它，直到你任職的最后一天。”



　　“是！”馮宇死死抿著唇，視線逐漸模糊。

　　霍硯行動了動喉嚨，定聲道：“向后轉(zhuǎn)！齊步走！”

　　馮宇聽從命令轉(zhuǎn)身，滾燙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聲色顫抖：“一二一，一二一...”

　　醫(yī)院大廳內(nèi)，原本有些嘈雜的環(huán)境寂靜下來。

　　所有人都望著他們，莫名被兩人間散發(fā)出來的悲壯感染，不約而同地，靜默地，目送一位戰(zhàn)士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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