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牧江的推薦，知青院的人很快就都知道了這一套真題。

　　他們等不及傳閱，便跑到鎮(zhèn)上去買，那種如獲至寶的表情讓別的考生看到了，他們也跟著買。

　　于是，真題的銷量蹭蹭地漲。

　　而在其余地區(qū)，程徽月也找了幾個托，讓趙明生、程家人幫忙打廣告。

　　梅長蕓第一次收到女兒的請求，當然是百分百答應(yīng)。

　　之前程徽月回上嶺村，讓她做點想做的事，她思來想去，都沒找到自己喜歡的事兒。

　　女兒丟了之后，她狀態(tài)不好早就沒有工作，現(xiàn)在想重新走出去也很難。

　　所以輾轉(zhuǎn)了小半個月，她加入了京都一個婦女工會，里面全都是軍嫂和軍政類家庭的女人，是為了幫助軍隊遺孀和孩子重振精神，有賺錢、生活能力的一個組織。

　　工會成員大多都有孩子，不少還都報名了高考，正是她打廣告的精準對象。



　　梅長蕓也不用多么夸張地引導(dǎo)，畢竟高考是熱門事件，她們這幾天說來說去都會提幾句。

　　她就只需要在聊天的時候順勢提到自家的閨女，再把那套真題的效果美化一下，自然有很多女人感興趣。

　　“你說的是真的嗎？這套題編的很好？”

　　梅長蕓一臉誠懇，“我騙你干啥？我聽我女兒說，他們那兒的知青全都買的這一套題，飯都吃不上了也要攢錢去買，還就等著編題的人再出一冊呢。”

　　至于效果，買了的人自然就知道它的好。

　　她相信自家閨女，不會說大話。

　　眾人見她這么說，也有些心動。

　　反正不過是一套題而已，她們這當中的人家里條件不會差，給孩子買題的錢還是有的。

　　而且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只要做了題肯定就會有收獲。

　　那大家都去買，他們家的孩子不買，錯過了好題就是他們的損失啊！



　　不買白不買！

　　她們不約而同地想著，等工會的工作結(jié)束之后，立馬就跑到書店去找梅長蕓所說的那一套真題了！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田美君編出的真題迅速火爆起來。

　　而且它的內(nèi)容確實是比市面上的題集要好，買了的人都慶幸，沒買到的人都捶胸扼腕！

　　收到銷量的反饋的出版社，欣喜若狂，開始加印，并給程徽月發(fā)電報催題。

　　在上嶺村安心復(fù)習(xí)的程徽月見到這個效果，心滿意足地把收到的稿費捐到學(xué)校，再把田美君寄過來的新試題寄了過去。

　　趁熱打鐵，把她的知名度炒起來。

　　而在這種熱潮中，京都教育部的領(lǐng)導(dǎo)難免注意到了情況。

　　幾個高校的教授和負責高考出題的人員也去買了兩冊真題和市面上其余的進行對比。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一套真題受到追捧不是沒有道理。



　　這編題人的水準很高，其中好幾份真題都可以當做真正的高考試題。

　　幾人不免懷疑起來背后的出題人到底是誰，是哪里的人。

　　“我們出題的老師里，有誰偷偷準備了這套試題嗎？”京都大學(xué)的王松教授推了推眼鏡，看向在座的其余人。

　　“不可能吧。”當中的一個教育干部皺起眉，“我們推選出來的出題人員早就已經(jīng)定了，前幾天統(tǒng)一送到了樓里，全程封鎖，他們都沒機會接觸別人，更不可能把題賣給別人。”

　　他的話受到大多數(shù)人的贊同。

　　“的確，應(yīng)該不是出題的老師弄出來的。”

　　“他們連吃飯喝水都是有專門的人送進去的，要是有這么好的題，應(yīng)該早就把高考題出完了才對...”

　　眾人小聲議論著，也有人提出疑惑：“但是這套真題編的這么好，為什么沒人把‘君子有責’選去給高考出題？”

　　這個問題在場沒人能給出答案，他們面面相覷，心中都浮現(xiàn)出一個問號。

　　君子有責到底是誰？



　　王松教授是這次高考出題的主要負責人，他在家里聽說這套真題之后，一開始也沒當回事兒。

　　直到孫女也去搶了兩冊回來，讓他講解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套題目的不尋常之處。

　　國內(nèi)能出高中試卷的老師很多，但是能把高中知識融會貫通，精煉簡潔地雜糅在一個題目中，還能構(gòu)思巧妙，多種注解，很不容易。

　　起碼在京都也只有各大高校的高級教師和教授們能做到這一點。

　　然而在上個十年開始的時候，很多老師、教授都因為各種原因被下放，被批斗，不少人都心灰意冷，還有的已經(jīng)移民出國。

　　而且京都作為淪陷的重災(zāi)區(qū)，受到的影響也是最大的。

　　這導(dǎo)致十年過去，重新恢復(fù)高考，他想組織一批優(yōu)質(zhì)的高校老師出題都難...

　　被選上的也是到處湊一湊，他們遠離教室太久，跟學(xué)生們一樣對高中知識陌生，磕磕絆絆的，到現(xiàn)在他都不確定期限到了之后他們能不能出一套好的試題。

　　而當他看到手里這份真題的時候，他就有種沖動，把‘君子有責’揪出來出考題！

　　他不管別的省份能不能出一份完美的卷子，但在京都，由他負責，他就不能隨便搞出一套題來篩選國家的人才！



　　“各位，看了手里這份真題，相信大家心里多少都有點數(shù)。”

　　王松年近花甲，本來已經(jīng)退休，但國家有了需要，他不得不站出來。

　　在場的老師還有幾個是他的學(xué)生，見他發(fā)話都安靜了下來。

　　“這次恢復(fù)高考，對于全國來說都是歷史性的新篇章，所以高考的題目是非常重要的。”

　　“京都作為省會城市，又是一國之都，我們的題目也必須要有一個表率，如果樓里的那些老師在明天之前還不能有新的進展，我們就必須要做二手準備。”

　　會議室內(nèi)，茶杯中的熱氣散出，座位上的老師、副教授、還有干部都沒說話。

　　樓里的人沒有進展，對于他們來說也是他們工作沒有進展。

　　上級把任務(wù)下達給他們，要是完成不好，大家都要吃瓜落，所以沒人對王松的話提出異議。

　　畢竟高考題的出題速度真的很慢，十幾個人，還沒有這個君子有責速度的十分之一。

　　瞧瞧這才幾天，就已經(jīng)把文理科的真題出了兩冊了...



　　可見人家是有真才實學(xué)的。

　　“那我們先去聯(lián)系一下出版社，先把君子有責找出來？”

　　一個老師試探出聲。

　　王松點點頭，“找到人之后，先查明身份信息，沒問題的話，盡量把他招收到團隊里來，務(wù)必要放低姿態(tài)...”

　　他仔細地囑咐了幾句，又安排了一下后續(xù)工作，隨后便讓人散會去做事。

　　時值高考前夕，他們時間緊迫，當天便聯(lián)系了出版社了解了一下君子有責的身份。

　　李毅也是王松的學(xué)生，先前許多學(xué)校停擺，他沒能進入工農(nóng)兵大學(xué)繼續(xù)任職，還是恢復(fù)高考之后才被王松拉到了這里，繼續(xù)工作。

　　他對王松十分景仰，也是最積極去照他安排干事兒的人。

　　得到君子有責的聯(lián)系方式之后，他馬不停蹄地就報告給了王松。

　　“老師，據(jù)他們所說，君子有責一直跟他們是電報、寄信的方式聯(lián)系的，他們也不清楚他的真實身份，但根據(jù)地址，出題人好像在一個叫白樺公社的生產(chǎn)隊里...”



　　李毅語氣有些遲疑，因為他們推測出題的人應(yīng)該是某個高校的老師。

　　但如果這個老師出現(xiàn)在生產(chǎn)隊...有很大可能是被下放批斗的人員。

　　這個身份怕是...

　　“那就去找。”王松沒有猶豫，掃了眼信紙上的地址，對他道：“眼下是國家急需人才的時候，不能濫竽充數(shù)，你親自替我去看看，要是人沒什么問題，就給我打電話。”

　　李毅愣了愣，很快道：“好。”

　　...

　　這兩天，程徽月除了練題，就是把田美君的真題精編之后發(fā)到出版社，再把收回的稿費捐贈給更多的貧困學(xué)校作為教育資金。

　　田美君收到他們的反饋，十分驚訝，沒想到自己出的題能有這么多人看好。

　　“希望他們從中收獲到的知識能幫助他們考上理想的學(xué)校吧，大家憋了十年，吃了太多苦了。”

　　她對眾學(xué)子一時的吹捧倒是沒什么感覺。



　　大家就是壓抑太久了，脫離課本也太久，所以才覺得她出的題好。

　　事實上，在國內(nèi)還有很多優(yōu)秀的老師，他們或許是有所擔憂，或許是困于淺灘，沒有精力和條件出題。

　　田美君的想法沒有告知程徽月，她對這個結(jié)果很高興。

　　而且在不久前，出版社的負責人就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她，說京都上面有人在找她。

　　對此，程徽月也有些意外。

　　她沒料到這冊真題賣爆的效果這么好，這么快就讓他們找過來了。

　　雖然還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但她想，要是有機會，指不定能幫霍伯母他們一把，提前回到京都。

　　出版社的消息傳過來后，沒兩天，李毅就從京都找過來了。

　　為了節(jié)省時間，他睡覺都是在車上睡的，一刻都沒停。

　　到了雙水鎮(zhèn)，他根據(jù)程徽月給的地址，到了國營飯店的包廂內(nèi)。



　　那里，正坐著等候已久的程徽月和霍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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