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前面的那些話大概用盡了沈晚辭所有的力氣,所以她沉默了。
“那種時候都還惦記著拍照片,留證據,沈晚辭,我是該夸你,還是該說你沒有心?”
“……”
薄荊州抬手捏住眉心,這一刻,所有的情緒都歸于了沉寂,不知道是因為她那句‘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話,還是也覺得累了:“既然你這么迫不及待,那就離吧。”
說完后便倦怠的閉上了眼睛,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透出的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
沈晚辭心心念念想要離婚,甚至有幾次做夢都是和薄荊州在民政局領證,但現在他真的說出那句‘那就離吧’時,她又愣住了,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她抿了抿唇:“什么時候去辦手續?”
大概是之前被耍過幾次,所以他這樣干脆利落的同意后,沈晚辭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
薄荊州:“明早。”
多一個字都不愿意多說。
沈晚辭:“真的?”
男人不耐煩的睜開眼睛,冷冷嘲諷的看著她,他眼底全是紅血絲,“沈晚辭,樓上就有鏡子,你去照照,看看自己有哪點值得我非巴著不放的,是長得比別人美,還是身材比別人好,或者床上比別人勾人?這些你都沒有,不過想的挺美的。”
丟下這句話后,薄荊州就徑直上樓了,仿佛連多一秒都不愿意和她待在一起。
沈晚辭看了眼墻壁上的掛鐘,現在離天亮也沒有多少時間了,怕他酒醒后又反悔,她便打算就在御汀別院待到早上,明天去她那里拿了證件后直接去民政局。
二樓。
薄荊州沒有回房間,而是去了書房。
拉開辦公桌右手邊最上面的抽屜,里面除了一個相框和幾封信之外,就沒有其他了。
相框里的少女十六七歲的年紀,對著鏡頭笑得燦爛,眉眼間全是屬于她那個年紀的、鮮活的嬌嗔,那精致的五官和輪廓,每一處都美的能直接入畫。
任誰都看不出來她經歷過喪母之痛,還生活在那樣一個水深火熱的家庭。
再想到她如今一潭死水般沉靜的面容,薄荊州心口一震,劇烈的痛楚后知后覺的從心底最深處如潮水一般洶涌的蔓延開來,將他徹徹底底的淹沒在其中。
那樣深痛的打擊都沒能剝奪她臉上的笑容,卻因為這三年的婚姻,讓她從一個肆意張揚的少女變成了如今這般。
薄荊州閉了閉眼睛,唇瓣被他抿得泛白,手上的力道逐漸加重。
“啪。”
是相框表面的玻璃碎了。
破碎的玻璃因為他用力的緣故,深深的扎進了他的掌心、手指,殷紅的血從傷口處涌出來是,瞬間染紅了他手上的照片。
十指連心。
薄荊州被這尖銳的痛楚拉回了游離的神智,他低頭看了眼手上面目全非的照片,隨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收回手時,順手又從抽屜里拿了封信。
卡通的信封、卡通的信紙,西瓜字體……
少女的氣息撲面而來。
信封正中,端端正正的寫著‘鈺誠哥親啟’幾個字,旁邊還畫了個Q版的聶鈺誠。
薄荊州手上的血將淺色的信封染得亂七八糟,因為年代久遠,紙質已經有些脆了,血很快就滲了進去。
他沒有拆開,但里面的內容他已經看過無數遍,甚至已經倒背如流了。
每一次失眠他都會翻出來看看,少女的愛戀沒有干脆而直白,沒有一絲一毫的隱藏,然而這些都是她對另一個男人的。
因為睡不著才看,看了更睡不著,如此反復,卻始終沒有狠下心直接丟掉,這個過程,簡直是在自虐。
……
沈晚辭靠在單人沙發上昏昏欲睡,樓上突然傳來‘砰’的一聲砸東西的聲響,將她從混沌的睡夢中驚醒了。
她睜開眼睛看著樓上,聲音是從書房里傳出來的,只有一聲,像是在砸東西,又像是有什么東西不小心掉下去了。
沈晚辭沒有上去,但被這一驚擾,她也睡不著了,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靜靜的等天亮。
這一晚,薄荊州都沒有再下來。
早上八點半,樓上還沒有動靜,沈晚辭便有些急了,她開始頻頻看樓上,又頻頻看表,眉頭幾乎蹙成了一個川字。
薄荊州不會是酒醒反悔吧?
這個念頭一升起,就逐漸有些壓不住了,在她起身準備上樓去找人時,他終于姍姍來遲的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他換了套衣服,手上囫圇的纏著幾圈紗布,沈晚辭想到了昨晚那一聲砸東西的聲響。
男人神色冷漠,和尋常時候一樣,只眼瞼上多了層淡淡的青。
看到她,跟沒看到似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掃而過。
兩人上車去民政局,中途轉去沈晚辭家拿了證件,年底民政局很忙,但大部分都是奔著結婚去了,離婚這邊就只有兩三對怨偶。
想來也是,還有半個月就過年了,連這點時間都堅持不住非要離的,能有幾個是好聚好散的。
他們排在后面,沒一會兒就該到了。
工作人員例行勸和,沈晚辭:“姐,合不了,法院都上過了。”
“……”
手續齊全,沒有子女,又沒有財產糾紛,證辦的很快,鋼印落下,兩本離婚證分別推到沈晚辭和薄荊州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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