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鄭三圖還陽
鄭三圖小時候,家里窮的揭不開鍋,他作為家中長子,下面還有四個弟弟妹妹,父親為了養活他們一家,除了辛勤耕種那一畝薄田,還給村里的地主做些短工,母親也不時接一些漿洗衣物的活計,勉強維持著這個貧寒到日無隔夜米,老鼠死灶邊的家。
在他十一歲那年,父親因常年勞累過度,早早便撒手人寰了,留下母親辛辛苦苦的拉扯家里五個孩子,日子越發的艱難,常常是吃了這頓沒下頓。
幾個年幼的弟弟妹妹經常餓的嚎啕大哭,母親只能給他們喂些水,含淚艱難的說:“喝吧,喝完了就不餓了。”
早早懂事的鄭三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后來,不知道聽誰提起,進皇宮當差便能獲得十兩銀子的補貼。
鄭三圖瞞著母親偷偷報了名,經過層層篩選,最終成功入圍。
他在凈身房咬著木棍,忍著劇烈的疼痛青筋暴露卻不發一聲,奔涌而出的眼淚卻暴露了他心中的悲傷與屈辱。
當他步履維艱的跟著宮里的管事太監來到那個破敗的家,將足足十兩紋銀的賣身錢交給呆若木雞的母親時,他低下頭,不敢去看母親那絕望痛苦的目光,只能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泣不成聲的說道:“娘,孩兒不孝!請娘親保重身體,照顧好弟弟妹妹,若有來生,孩兒...”
話沒說完,宮里那位管事太監便不耐煩的尖聲道:“好啦,咱家出宮可是有時間限制的,該走啦!
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鄭三圖一步三回頭的跟在他身后,直到再也看不清母親的身影。
進了宮的鄭三圖,因為長相清秀,又機靈懂事,沒過幾年,便走進了當時侍奉先皇的大太監周秉先的視野。
武夫三品的周秉先看出鄭三圖根骨上佳,又私下了解了他的身家來歷及性子后,便收作弟子,悉心指導,將其作為下任皇帝的貼身太監培養,可謂不遺余力。
鄭三圖也爭氣,武學修為一路高歌猛進,最終在武弘德登基次年,成功超越師傅周秉先,踏入二品宗師境。
武弘德登基后,對這個從小跟在身邊的鄭三圖信任有加,鄭三圖更是忠心耿耿,來回報陛下的信任。
可以說,鄭三圖這些年可謂一帆風順,朝堂百官哪怕是權傾朝野的林伯南,都需要給他幾分薄面。
但是鄭三圖心中一直有個難以釋懷的傷疤。
那就是自己這具不完整的身子。
連男兒身這三個字都不配的身子。
今日,鄭三圖陪武弘德微服私訪甄府,本以為只是簡簡單單的敘敘舊,喝喝酒,誰料這位甄家的公子再次出人意料,幾道精致到極點的菜式味道絕倫就不提了,吃完以后身體的細微變化,作為一名全天下加起來都不超過兩只手之數的二品宗師,鄭三圖能清晰的感覺到。
那道名為茶香豬手的菜,他吃了一口便感覺四肢有暖流涌動,然后便察覺到肉身,尤其是雙臂與雙腿,力量憑空增加了不少,很多年前手臂受過的一些暗傷也頃刻間痊愈。
而那道九轉大腸,更是奇跡般的解決了他困擾多年的痔瘡之痛。
沒錯,二品宗師也拿痔瘡束手無策。
這些也就罷了,對他來說,神奇歸神奇,也只是錦上添花,并沒有給他帶來太大的變化。
但是那道佛跳墻就有些驚世駭俗了。
這道菜在煨制過程中幾乎沒有香味冒出,反而在煨成開壇之時,當甄蒙輕輕掀開荷葉,便有酒香撲鼻,直入心脾。盛出來湯濃色褐,卻厚而不膩。食時酒香與各種香氣混合,香飄四座,爛而不腐,口味無窮。
甄大公子當時即席賦詩曰:“壇啟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墻來。”
據他所言,這道菜食用后可增強免疫力,防治男性前列腺疾病,重振男性雄風。
鄭三圖當時只是自嘲一笑,他一個閹人,談什么男性雄風?
也就沒太當回事,因為味道確實好,下意識的多吃了幾口。
只是沒想到一群人喝翻之后,他的身體開始出現了某種詭異的變化。
先是小腹憑空出現一團熱流,在丹田部位不斷旋轉,然后一路向下,勢如破竹的沖到男人的關鍵部位,只是或許是原本的路斷了,這團熱流有點不知所措,便徘徊在此處,片刻之后開始嘗試性的不停的向前試探。
鄭三圖感覺已經痊愈幾十年的傷口開始發癢,發脹,甚至發痛,他隱隱察覺,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那道熱流的滋養下,慢慢成型,似要破體而出。
他內心驚駭,甚至產生了一個近乎荒謬的猜測。
也許,他能恢復完整,重塑男兒身?
嘶——
鄭三圖倒吸一口冷氣。
這樣的話,這位甄公子的手段可就太可怕了!
斷肢重生本就是天方夜譚,即便是那術法通神的太虛宮掌教,和那一只腳踏入佛國凈土的五方寺方丈,怕是也做不到將斷去幾十年的身體恢復如初吧。
若是此事傳將出去,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給甄蒙引來天大的禍事。
鄭三圖是個知輕重的人,更知道知恩圖報。
他承了甄蒙這天大的恩情,回報肯定是無以為報了,但至少能為甄家謹守這個秘密。
何況以陛下與甄家的關系,以及自己這些年對甄家人的了解,他相信陛下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鄭三圖深吸一口氣,將武弘德與甄德邦安置在堂屋臥室,又將甄蒙搬到東廂房,剩下三名女子時,他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只拿來幾張薄毯輕輕蓋在她們身上。
做完這些,他開始收拾一片狼藉的現場,毫無一個二品宗師的架子。
本身就是做奴才的,干這些活不掉份,何況是給甄家干。
正午時分,武弘德揉著腦殼,幽幽轉醒。
他迷瞪了一下,感覺呼吸有些不暢,隨即便看到甄德邦將一條大毛腿搭在自己的胸口,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他抬起腳,伸到甄德邦臉上,用腳趾堵住甄德邦兩個鼻孔,不一會,便見甄德邦黝黑的面色開始變紅,喘不過氣來,隨后便忽然睜開雙眼,張開大口喘著粗氣。
待看清自己臉上有一只臭腳時,他大驚失色,嘴里嚷嚷道:“夫人,恁的腳...”
話剛說一半,便看見一旁憋笑憋的滿臉通紅的武弘德。
甄德邦一愣,沒好氣的拍開天子龍腳,一臉幽怨,甕聲甕氣的說道:“陛下,恁好歹是堂堂天子,咋能干出這種事?”
武弘德忍的辛苦,再也憋不住了,從庫庫庫變成鵝鵝鵝,最后捧腹大笑。
此時,門外傳來鄭三圖的聲音:“陛下,時辰不早了,該回宮了!
武弘德這才止住笑,拿手指了指甄德邦:“德邦啊,朕好久沒這么輕松了,只有在你這里,朕才能放下皇帝的身份與包袱,過幾日朕再來,你可歡迎?”
甄德邦撇了撇嘴,嘟囔道:“恁只要別把腳再伸到俺臉上,俺就歡迎。”
武弘德哈哈大笑。
院中,褚秀、蘇瑾與霜兒都已收拾停當,站在鄭三圖身后。
武弘德左右看了看,沒見甄蒙身影,他問道:“蒙兒呢?還沒睡醒?”
話音剛落,便聽見廚房方向傳來甄蒙的聲音:“這呢這呢!”
武弘德轉身望去,頓時大吃一驚。
只見甄蒙一瘸一拐的從廚房走出來,手里提著一個食盒。
他瞠目結舌的問道:“你的腿...”
甄蒙一邊慢慢向院中挪動,一邊笑道:“侄兒多謝世伯賜予靈藥,今日已能勉強站立,相信過上幾日,便能徹底痊愈。”
武弘德連忙迎上前去,驚喜道:“當真管用?太好了!還需要什么,別跟世伯客氣,一會我讓大伴再給你送些來,若是宮中沒有,便讓人出去找!”
甄蒙搖頭笑道:“世伯不需勞煩,昨日那塊普洱足夠小侄痊愈所需,這一切皆拜世伯賜予,小侄跪謝世伯再造之恩!”
說罷,便作勢要跪下,武弘德連忙托住他的雙臂,連聲道:“既然叫我一聲世伯,便無需這般客套,對我來說,只不過是放在角落吃灰的無用之物,能治愈你的傷,才是它真正應該發揮的作用!
甄蒙一臉感動,將手中食盒放到武弘德面前,說道:“小侄無以為報,只能親手做些能夠改善身體素質的小菜,希望世伯莫要嫌棄,具體每道菜的功效與副作用都寫在里面了,世伯食用前一定要先看清楚!
武弘德一臉感動,剛要說什么,便聽甄蒙湊近了小聲說道:“世伯,里面還有為幾位伯母特制的冰糖木瓜燉雪蛤,你懂的!
武弘德身子一頓,輕輕捶了甄蒙的肩膀一拳,笑罵道:“你這臭小子!”
回宮路上,武弘德坐在馬車里,沉思片刻,忽然開口道:“大伴,蒙兒的事,要保密!
駕車的鄭三圖低聲應道:“奴才曉得。”
猶豫了一下,他說道:“陛下,奴才有一事需秉明陛下。”
武弘德:“何事?”
鄭三圖低聲道:“奴才...怕是不能繼續伺候陛下了。”
武弘德聞言掀起車簾,問道:“為何?可是出了什么事?”
鄭三圖道:“陛下,甄公子昨夜那道佛跳墻,陛下吃了可能變化不大,但奴才吃了之后...怕是要重新恢復男兒身了...自是不能呆在后宮,所以...”
武弘德大驚:“你說什么?你...你...”
鄭三圖繼續道:“陛下,奴才也沒有想到,甄公子這手...廚藝,真能化腐朽為神奇,奴才凈身三十年了,居然還能斷肢重生,這等神仙手段,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武弘德沉默不語,慢慢消化著這個驚人的信息。
許久之后,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語氣嚴肅的說道:“大伴,甄家的事,決不可外傳!包括監察司在內,不允許任何人知道!你若真的恢復男兒身,再留后宮自然不便,你可愿替朕暗中保護德邦一家?”
鄭三圖恭敬答道:“奴才愿意,甄公子對奴才有再造之恩,奴才愿為陛下守護甄家上下!”
武弘德沉聲道:“大伴,你跟了朕半輩子,在德邦家一事上,朕現在能相信的,只有你!
鄭三圖轉過身,恭敬的一禮:“奴才定不負圣恩!”
武弘德說道:“好了,回宮吧,明日起你便出宮去吧!
鄭三圖:“奴才遵旨!
于是,當天晚間,宮內便傳出了皇上的貼身大太監鄭三圖身染疾病,不治身亡。
而甄德邦一家,則目瞪口呆的看著門口這位拿著簡單包裹,笑吟吟的聲稱以后要長住這里,自稱鄭九恩的中年男子。
甄家從五口之家變成了六口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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