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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堂的鐘聲驚動了晚風，吹起一地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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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前，歐洲西海岸。

        打漁的小伙子在海邊撈到了抱著小女孩的男生，濕漉漉的頭發牢牢地貼在兩人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運氣，明明女孩的胸口還插著一把鋒利的小刀，淌出來的鮮血早就漂了一路，卻偏偏沒有碰到兇猛的海獸，當地的老人家以為這是上天送來的“神之子”，便把他們救下來，送到了小鎮的教堂里。

        迷信的只是年邁的老人，修女們帶走了被救下的孩子們，小小的男孩死死地抱著懷中的女孩，原本單純的眼神里儼然溢滿了恐懼……這份恐懼最終化為了疲勞，他在修女們的哄騙聲中倒地睡去。

        黑島嵐還是得到了治療，或許是因為刀刃并沒有刺入臟器，她最終也只是失血過多，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在飛機上被她救下來的男孩猛地撲到了她的身上，接著壓得她嘔出了一口血。

        她大喘著粗氣，看著慌張的狛枝凪斗不斷地搖著手說著抱歉，只感覺胸口一陣劇痛……她只當那是刀傷并沒有復原，也沒想過是什么別的原因，只是害怕地縮了縮，接著便看見白發的男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接著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從此以后，我們就得一起生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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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母親的痛苦打擊了黑島很久，最早她也是會有些埋怨的……如果母親沒有選擇救下狛枝凪斗，或許她們就可以躲在下面躲到這架飛機降落，母親也不會就這么死掉……這點卻總是在男生溫和的笑容面前消失得一干二凈，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她卻感覺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這家伙的分寸感和距離感一向把握得很強，以至于她有了奇怪的既視感。

        教堂里總是會給無家可歸的孩子們安排活計，相應地也會提供合適的書來進行學習……所以在她養傷的時候，白發的男生總是會借來許多書，白天可能還要工作，晚上就會和她一起讀讀書，狹小的床鋪上擠著兩個小小的家伙——沒有多余的房間，修女們就把他們安排在了儲物間里，狛枝凪斗總是會打著手電筒，身體緊緊貼在少女的身上，似乎因為這樣才會有足夠的安全感……如果不這樣抱在一起睡覺，他們或許都會被飛機失事的噩夢所驚醒。

        這份生活漸漸變得安逸而穩定，有時候修女們也會因為狛枝完美的工作而賞賜幾個小錢，他總是一臉欣喜地收了起來，接著帶到屬于他們的房間，小心翼翼地找了個盒子存起來。

        黑島總是會問他存錢是想買點什么，可狛枝凪斗卻搖了搖頭，眼中卻溢出了未曾有過的欣喜。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這么說著，捧著少女的臉，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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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責致死的念頭總是會撲面而來，顯然修女們并不知道他們之前的經歷……而目睹了母親死去的她卻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無論如何，母親死去的模樣已經印入了她的腦海，變成了她的夢魘揮之不去，而只要躺在狛枝凪斗的懷里，夢中，總會有一個蓋世英雄，踏著七彩祥云來救她。

        盡管當她醒來的時候，縮在自己身邊的狛枝凪斗正發著抖，他或許也是夢到了那場飛機事故，還有已經死去的爸爸媽媽。

        但是，就這樣兩個人好好生活在一起就好了，這樣相依為命也不錯。

        黑發少女蓋了蓋被子，小心翼翼地縮在白發少年的身邊，閉上眼睛。

        夢境不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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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還算平靜的生活在黑島的“康復”后戛然而止。

        領到了要做的事，黑島自然也不能閑著，可她并沒有想到，早就有人盯上了來歷不明的兩人。

        黃種人的膚色在一群白種人面前相當地扎眼，而性格惡劣的小孩子們自然不會放過送上門的兩個異類。

        ……從弱小的開始欺負起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于是在狛枝凪斗離開的時候，本就沒有休養的黑島遭到了其他人的拳打腳踢……由于完不成布置好的工作，她早已被修女們嫌棄，于是這所有的欺侮都是默許的……直到最重的一次，她頭破血流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小孩子并不知道什么是殺人，只是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模樣，終于多了幾分慌張，也就這么一哄而散，直到狛枝凪斗滿臉欣喜地抱著剛剛從集市上買來的圍巾沖進了房間，卻看見地上幾乎死去的她時，少年手中精心準備好的禮物，也就這么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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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第一次動手，找那群混蛋打了一架，盡管瘦弱的自己壓根就沒占什么上分，而黑島則被送上了救護車，在醫生的治療下，勉勉強強保住了一條命。

        殘留在胸口的舊傷里寄宿了新的病毒，而這份病毒讓她不能接觸任何的藥物……這是他從醫生那里得到的報告。

        “想要……死去……”

        他聽見戴著呼吸罩的女孩喃喃自語，從嘴角滲出的血滴在潔白的床單上，看上去莫名地扎眼。

        “……好想……死……”

        他抱著手中的圍巾，一個箭步沖上前，盡管他略顯俊俏的小臉已經腫了起來，看上去丑兮兮的，可他還是握住了少女的手。

        “我在這里。”

        “請不要死去。”

        “如果……如果……哪一天，你真的因為絕望，想要死去的話……”

        “……我會親手殺死你。”

        “來，做個約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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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鎮的教堂終于沒來得及敲起晚鐘，而在晚風與夕陽下，燃燒成了一團烈火。

        小小的男孩牽著女孩的手，默默地注視著遠處，狛枝凪斗轉過頭，拿出準備好的圍巾，蹲下來小心地圍在黑島的脖子上。

        “這是送給你的。”

        他垂下頭說著，接著輕輕抱住了眼前的少女。

        “從此以后……”

        “……我們就得一起生活了呢。”

        只不過這一次，還有你陪在我身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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