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雅蹙眉，她漸漸感覺到一絲不安。

        皇后娘娘到底在想什么，這一刻，她似乎真的懂了。

        “娘娘你……”

        皇后的目光，輕輕在凝雅臉上掃了幾眼。

        而后，她微微嘆息一聲。

        “本宮謝謝你，因為一時的惻隱之心，換掉了原本給本宮服下的那碗毒藥。不過，背叛了就是背叛了，從你答應，站在曹國舅的那一刻起，你再也不是本宮身邊的忠心之人……”

        “你走吧，本宮不會殺你，趙公公你去本宮的寢殿內，拿出一盒珠寶，交給凝雅。”

        趙公公連忙應了，從地上爬起來，跑到了內殿，按照皇后的吩咐，速度極快的拿了一盒珠寶出來。

        皇后將那盒珠寶接過來，親自遞給了凝雅。

        “這盒珠寶，既當還了你換藥救了本宮一命的恩情，又當將我們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做一個很好的了結吧。這么多年，本宮沒有好好對你，你不要怨懟本宮才是……”

        “娘娘……不……奴婢不想走，奴婢不想離開你啊。”凝雅眼圈通紅，推拒著那盒珠寶，嘶啞著聲音吼道。

        “從此以后，曹家的一切，都與本宮無關。本宮再也不欠他們曹家的了……你走吧……本宮不想再見到你……”皇后微微閉眼，壓下心中那快要疼痛到要麻木的心臟。

        被一個信任多年的人背叛，誰能了解她心底的痛？

        又誰能了解，她心底的苦呢。

        若是可以選擇，她希望自己下輩子，不再投生到富貴人家。

        她只想做一個普通的女子，然后再找一個真心愛她的夫君——

        她可以像普通百姓那般，享受夫君的愛護，享受兒女雙全的幸福。

        可惜，這一世，她終究存在太多的遺憾。

        凝雅早已哭得，泣不成聲。

        她不斷的磕頭，想要懇求皇后留下她。

        然后，皇后鐵了心，微微閉眼，再不肯多看她一眼。

        凝雅心底一片凄涼，她幾乎絕望的哭喊：“娘娘，你別趕凝雅走……凝雅在你身邊幾乎是大半輩子了，凝雅不想離開你啊。”

        皇后微微轉身，不想再看見凝雅。

        她沖著趙公公吩咐：“將她拖出去吧……”

        趙公公立即應了，他連忙站起身，一把攥住了凝雅的胳膊，將她拽著往殿外拖。

        凝雅幾乎快要崩潰了，她歇斯底里的沖著皇后的背影吼道。

        “娘娘……好好……你不想留下奴婢，奴婢即使不愿，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你不想讓奴婢留在這里，那奴婢走就是。可是奴婢求你最后一件事，你一定要答應奴婢才是……”

        皇后沉默，凝雅似乎怕皇后遲疑，她立即繼續說道。

        “娘娘……如今事情幾乎都已經塵埃落定了……娘娘，你就繼續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繼續裝病吧。你絕對不能出了這個宮殿，也不要插手管外面的任何事。旁人這時候，都當你病了，您就真的病了吧。你繼續躺在床上，繼續裝病下去吧。”

        “無論，靖王成事也好，或許太子反敗為勝也罷……最后的結果，都不會牽連在你身上。娘娘，你就別管宮外的其他事了，可好？”

        誰知，凝雅話音剛落，皇后便聽見宮外，傳來一陣騷動聲音。

        她微微蹙眉，看向門外。

        “外面發生了什么事？為何如此嘈雜？”

        趙公公也是一臉霧水，他非常醒目的立即跑出了殿門口，可是他的腳步，在跨出那道殿門口的時候。

        豈知，那漫天的火紅，幾乎映照了皇宮的半邊天——

        趙公公腳步一頓，聲音有些顫抖的低聲說了一句：“這……這是怎么了？”

        從外面跑進來一個小宮女，她神色無比慌亂，整個人惶恐到了極點。

        趙公公連忙上前，拉住了那個小宮女的胳膊。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那小宮嚇得立即哭出聲來，她噗通一聲，朝著趙公公面前跪下。

        “回趙公公，是……是昭陽宮那邊著火了。那大火，幾乎吞沒了整個昭陽宮啊……宮內的人，沒一個人能逃出來，全部……全部都被活活燒死了。”

        趙公公的心，咯噔一跳。

        他還沒反應過來，誰知皇后卻從殿內沖了過來。

        皇后臉上，露出一絲驚慌，她一把揪住了那個宮女的衣領。

        “你說什么？你說，昭陽宮的人，全都燒死了？那賢妃呢，賢妃她在哪里？”

        小宮女看見是皇后，立即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皇后只覺得，全身一片冰涼。

        她猛然松開那小宮女，抬頭看向趙公公：“去……去打聽一下，到底發生了什么……”

        趙公公連忙應了，他腳步凌亂的朝著宮外跑去。

        凝雅跟著出來了殿門，她仰頭看著那火光從天的星空，她勾唇，低聲一笑。

        “娘娘……賢妃，她一定被活活燒死了……太后那么恨賢妃，如今有這么好的一個機會，太后又怎么會放過她呢……這把火，一定是太后放的。除了太后，再沒有任何人敢這么做，敢明目張膽的在宮內放火……”

        “娘娘，這么多年，難道你真的不恨賢妃嗎？如今她死了，娘娘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這么一個無才無德的女人，獨得圣寵多年，將陛下的一顆心牢牢占據。娘娘你比她優秀百倍千倍，可陛下，根本看不到你的優秀。陛下這么多年，居然還讓你保護賢妃那個賤人……”

        “娘娘，這口氣，你怎么咽的下去的？奴婢這些年看著娘娘你忍辱負重，承受那么多，奴婢都替你覺得委屈。如今賢妃死了，真的太好了……惡人自有惡報……真是罪有應得啊……”

        “啪……”非常響亮的一巴掌落下，徹底的打斷凝雅的話。

        凝雅只覺得臉頰，傳來一陣刺痛。

        她連忙捂住嘴角，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皇后。

        “娘娘……你為何要打奴婢？難道，賢妃死了，你不開心嗎？那個賤人，她讓你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啊……”

        皇后咬牙，眼底閃爍著的滿是失望。

        怨懟，她是怨的。

        可是這怨，卻不是對賢妃，更不是對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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