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人鬼殊途(28)
【狼人請行動……】
恰如食堂遇見的那位豆芽菜所說, 沒有人能贏過王妙齡。她死于狼人殺,喜愛它又無比痛恨于它,深刻的執念使她化身怨靈藏在玩家之中, 挑撥關系,玩弄人心, 直到遇見了謝瀾。
這場游戲,可謂一步錯步步錯, 第一晚鍋蓋頭于新華主動提出,他明面上的室友梁新杰反應不對勁, 很可能有身份。結果首刀刀中村民,玩家異常團結, 丸子頭又太慫,悍跳的花襯衫沒拿到警徽,反被投了出去。
第二晚夏仁聰幸運地摸到了查殺, 女巫解藥在手,黑方已然輸了一半,好在游戲做人, 強行延長了時間。
鬼怪本就是一種擅長蠱惑人心的東西, 王妙齡能無限放大人心中的惡意, 于是她在**頭精神防御薄弱時趁虛而入,又利用雀斑臉內心那點懷疑與不甘, 這才成功扭轉局勢。
濃厚的倦意襲來, 謝瀾讓出半個枕頭,拍了拍騎士般守在床邊的人, “不困嗎,過來一起睡。”
容越溪躺在外側,拉上另一半被子將兩人裹在一起, 半支著頭看向身側那人,對方呼吸勻長,說完那句話便在副本機制下沉沉睡了過去。
“沙沙沙——”
一片靜謐中,走廊里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像風滑過樹梢,又像有人踮著腳走路,布料拖過地面時發出的細微摩擦聲。那動靜越來越大,最后消失在206房間外。
“咚咚”
王妙齡知道那個聞起來很香的青年不可能聽見,但她還是有禮貌的敲了敲門,死神收人前總該打聲招呼。
厚重的屋門猶如紙糊,王妙齡輕而易舉地進來,看到床上隆起的鼓包,腦中閃過無數種死法,最終選擇采用最為折磨的一種,放血。
她最喜歡折磨情侶或關系親密之人,看他們反目成仇乃至刀劍相向,是除殺戮外的鬼生一大樂事。
王妙齡曾蠱惑女巫親手毒掉抽中獵人牌的男友,也曾鼓動拿到獵人的男生一槍將預言家發小帶走。那些人死前震驚難以置信的表情,足夠她回味許久,除了容越溪這個屢次搭話卻總能提前避開的奇葩。
王妙齡分不清他和謝瀾的關系,若說差,兩人同進同出仿佛連體,若說好,她又親眼見過“霸凌”現場。
不過愛也好恨也罷,今晚之后一切都該結束了。
她彎起唇角,對著床上的人舉起剔骨刀,由于太過得意,她甚至沒發現那是兩道相擁在一起的人影,也沒去思考為什么其他三個床位忽然空了出來。
下一秒,鋒利的刀刃被人徒手接住,再難推進分毫,王妙齡笑容一滯,在黑暗中對上一雙眼睛,漂亮,冰冷,又飽含殺意,幾乎令她想立刻轉身逃走,“你為什么會在這?!”
“噓——”,容越溪受副本影響沒那么大,忍著輕微的困倦和反噬帶來的隱痛,反手用刀把她頭割了下來,然后才不緊不慢地接上后半句,“不要吵。”
王妙齡哪還不知道碰見了硬茬,化作黑霧沖出房間。與白日不同,夜晚的教學樓樓梯間長而曲折,仿佛一座巨大的迷宮,深陷其中的人永遠也找不到盡頭。
這里是她的死亡之地,怨氣最強,也是如今最安全的地方。王妙齡還沒來得安上腦袋,聽到身后傳來的腳步聲時僵硬轉動眼珠,急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我本為同類,為什么要下死手?”
容越溪站在原地歪了歪頭,似乎被說動了。
王妙齡趁機溜走,可無論她逃到哪里,腳步聲如影隨形,貓戲老鼠般始終不近不遠地跟在后面。
容越溪瞳仁顏色逐漸加深,是比血更深的紅,學著她方才的樣子“篤篤”敲了兩下樓梯扶手算作打招呼,隨即喚出寂滅穿透了她的胸口,動作快得只能看到殘影,沒給對方一絲一毫反應的機會。
王妙齡比藏寶閣鬼王弱得多,很快被金色梵文腐蝕得看不出原本的相貌,她知道自己這次真的要死了,直勾勾瞪視著面前那道人影,聲音斷斷續續,“魔物中的異類……必被群起攻之,到、到時候……世界將沒有你的容身之處——”
等到那天,鬼怪內部要鏟除他,人類也因他的身份暗中防備,雙方都將他視作眼中釘,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窗外狂風呼嘯,伴隨著王妙齡瘋癲至極的笑聲猶如萬鬼齊哭,容越溪不為所動,返回宿舍前甚至有心情把帶來的陰冥水涂在掌心灼燙出的傷口上。
或許因為心里裝著事,謝瀾醒的時候天剛蒙蒙亮,手機上的時間顯示為早上五點,容越溪蜷在他懷里,一張臉白得透明,襯得發絲愈黑,細密的睫毛如安靜棲息的蝶,帶著不易察覺的破碎感。
謝瀾蹙眉,蹭了下他的臉頰,入手冰涼,仿若捂不熱的冰塊。
謝瀾實在不了解如何照顧一只疑似生病的魔物,只能替他掖好被角,隔著被子重新把人抱進懷里,希望他能好受一些。
李宇恒在走廊等了一會兒,見約定時間過去大半兩人卻遲遲未出宿舍,不由得發來消息詢問,【謝哥?】
【沒出什么事吧?需要幫忙說一聲啊】
保險起見,同樣的消息他又給容越溪發了一遍。
游戲發放的手機續航能力堪稱變態,這么多天電量依舊滿格,謝瀾一手攬在容越溪腰間,單手打字回復,【來206】
收到回復,李宇恒才緩緩松了口氣,走出兩步又折了回去,【我打包幾份飯過去吧,反正食堂也不遠,幾步路的功夫,謝哥你跟容哥想吃什么?】
謝瀾禮貌道謝,【麻煩了,兩份小米粥和白煮蛋】
他放下手機,輕輕刮了下容越溪的鼻尖,“醒一醒……先起來吃飯。”
連喊幾聲,容越溪才有了反應,皺著眉翻身,將他作亂的手壓在身下。
這樣嗜睡的狀態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曾在不夜城發生過的事,謝瀾從被子里把他兩只手撈出來,仔細檢查了一遍,果然在右手掌心發現一圈極淡的黑痕。
李宇恒買飯回來,敲了兩下門,得到允許后才推門進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細聞之下又帶了種奇異的香,“誰受傷了?”
李宇恒下意識掏出治療道具,然后才看清屋內的情形。
謝瀾劃破指尖,抵在容越溪唇邊,后來大概嫌太慢,又在腕上割了一道。今天以前,如果有人告訴他,你將心甘情愿用血飼養一只魔物,他大概會覺得對方瘋了。
現在瘋的人換成了自己。
腥甜的血滴滴答答落進唇齒間,容越溪本能吞咽,皺著的眉逐漸舒展開來,睫毛微微顫動,從深沉的夢中醒來。
他緩慢瞇眼,適應明亮的光線后與謝瀾四目相對,舌尖還殘留著靈血馥郁清甜的味道。容越溪身體僵了一瞬,目光移至對方尚在淌血的手腕,一時間百種滋味襲上心頭,張了張口竟說不出半個字。
是先解釋身份,還是先發制人,怪對方……
相比之下謝瀾的表情就冷靜許多,他靜靜跟容越溪對視兩秒,忽然用指腹在他柔軟的唇瓣上抹了一下,不小心沾染的血跡暈開,變成瑰麗的紅,“夠嗎?”
容越溪撐著身體坐起,一錯不錯地注視著他的表情、以及身體每一絲細微的反應,結果什么都沒看出來,半晌后泄氣地別開視線。
靈血大補,謝瀾自愿喂給他,他應該高興才是。
可容越溪只覺得那幾道傷刺目且礙眼,他沉默地拉過謝瀾的手,將藥粉鋪在傷口上,直至那條又深又長的口子愈合成一條淺粉色的疤才停手,“其實我睡一覺就好……下次不要這么做了。”
抵制誘惑,就從他做起。
時間早就過了八點,期間眾人耳邊曾數次傳來一陣莫名的雜音,此刻才終于有了內容,【昨晚玩家……滋滋……】
系統卡頓一瞬,每個字都像是單獨蹦出來的,【昨晚玩家王妙齡倒牌,有遺言】
一道冰冷幽怨的女聲緊跟著傳入耳中,聽得人心底發涼,【容越溪,我會一直看著你……你的下場,一定比我慘千萬倍】
系統把威脅帶到,說話都流暢了許多,【第三輪游戲結束,本場剩余玩家6人,其中白方陣營6人,黑方陣營0人】
【滴!檢測到任務已完成,正在自動交卷……交卷成功!】
它急于把這幾個礙眼的家伙轟走,壓根沒給選項,【開始清算任務積分,請稍后】
【清算完成,玩家謝瀾獲得積分五百四十點】,沒有轉贈,數值總算回歸正常水平。
容越溪聳聳肩,看上去并不在意,“扣光了。”
他一匕首送走了王妙齡,等同于殺了題目,副本失了核心只能推翻重構,游戲沒把人抹殺,已經算是親兒子的待遇了。
【傳送開始,請玩家做好準備】
李宇恒早在發覺傷口是謝瀾自己割出來的時候便自動轉身面壁,打算回不夜城立刻買一副隔音耳塞,以免聽到什么不該聽的,最后慘遭滅口。
出副本時傳送地隨機,游戲一怒,直接將人送回了妙月開的洋樓。
容越溪小心翼翼瞥了謝瀾一眼,“你……知道我是什么?”
謝瀾應了一聲,“鬼蜮之下。”
洋樓自帶的小院子里,拎著粉色水壺澆花的小翠脖子一涼,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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