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鈺拿眼瞟程知知的座位——她就算要轉學，那也不至于著急到連自己的東西都不帶走吧？

        “高柏，你辦法多，要不你去打聽一下知知到底怎么回事吧。”戚珂星心神不寧，一下課就跑來找高柏求助。

        “這事兒不用打聽。過兩天程知知再不來，那就肯定是轉學了唄。”高柏分析道，“再說了，程知知真要辦好了手續，張老師肯定也會告訴大家。”

        “可是……”

        “別可是了。轉學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兒。”高柏反勸戚珂星，“生離死別人生常態，你要習慣。”

        “說什么呢！”蘇鈺忽然踢了高柏一腳，就用他架在左膝蓋上的右腳，“人找你幫忙，你去不就是了？”

        “……”高柏就覺得離譜，蘇鈺什么時候還成了一個樂于助人的人了！？

        “去啊。”蘇鈺晃了下腦袋，催促高柏趕緊的，別墨跡。

        “你著什么急？”高柏慢吞吞合上書，“活久見。”

        戚珂星對蘇鈺笑了笑：“蘇鈺你是個好人。”

        蘇鈺：……我什么時候不是好人了！

        高柏：敲！明明跑腿的人是我，憑什么他是好人！

        沒多久，高柏回來了。

        他帶回來的消息跟郭婷說的沒差——程知知要轉學了，但是不知道原因。

        戚珂星一臉失望，回座位去了。

        高柏看著蘇鈺，似乎有什么話要說。

        蘇鈺撇過臉：“別看我。跟我沒關系。”

        “我說什么了嗎？”高柏默默垂下頭——都怪他嘴欠，該說不說，這下好了，傷了程知知，人都要轉學了。

        第三節物理課，一聲“報告”打斷了老師的試驗。

        程知知站在門口，眼睛通紅，明顯是哭過了。

        物理老師沒多問，招招手說了句：“進來吧。”

        程知知在同學們好奇的目光中回到座位，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打開課本，就那樣一動不動坐著。

        戚珂星幫著攤開課本，又往書中間放了一支筆。

        程知知依舊呆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柏把一切看在眼里，他小聲問蘇鈺：“你說程知知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蘇鈺抱著雙臂，松松垮垮靠在椅背上，一雙鳳眼瞧著程知知的后背。

        “我估計是要走了，心里舍不得，畢竟她跟戚珂星、邢沅關系那么好。”高柏道，“將心比心，要是我走，我也會舍不得。”

        蘇鈺眼神嗖一下射向高柏，不會說人話就別說！

        “我說錯了嗎？”高柏對上蘇鈺那冷颼颼的目光，沒get到自己哪里說錯了話。

        蘇鈺咬著后槽牙。

        說著話的當兒，下課鈴就響了。

        物理老師沒有拖堂，他一出門，戚珂星就轉身面向程知知而坐，擔心地問她：“發什么事了？”

        “沒事。”程知知開始收拾書包，不愿多說什么。

        高柏湊過來：“程知知，你這是真的要走了啊？”

        “嗯。”程知知拿了書包往外走。

        “知知不是輕易掉眼淚的人，初中三年，我從來沒見過她哭。”戚珂星看著高柏，“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事出反常怪讓人擔心的。”

        “別多想。”說完，高柏就去找蘇鈺了，

        “程知知是真要走了。”他把戚珂星的話跟蘇鈺說了，最后又說，“不管程知知是因為什么轉學，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去跟她說清楚。不然人家心里一直有個疙瘩，多……”難受啊。

        蘇鈺沒等高柏把話說完，人已經出了后門。

        尚德樓下的林蔭小路，麻雀嘰嘰喳喳飛來跳去。

        程知知垂頭，一腳一腳踩在石板上，忽然一頭撞進了人懷里。

        揉了揉腦袋，她抬眸對上蘇鈺那深邃的雙眸。

        因著她眼睛聚神，頓時又給人一種直勾勾盯著人的感覺。

        蘇鈺心里一動，泛起一股莫名的感覺，他趕緊撇過臉，道：“那什么……那天……”

        “那天怎么了？”程知知甕聲甕氣，看來是哭了好久。

        “那天……”蘇鈺心口起伏，一咬牙道，“那天是我有些過分了，我也不是討厭你，我……”

        程知知安靜地等待蘇鈺的下文。

        但蘇鈺好半天也沒說出下一句來。

        許是耐心耗盡，程知知繞過蘇鈺繼續往前走，轉過尚德樓，穿過回廊，再走一段就出校門了。

        “程知知——”蘇鈺一把拽住程知知，“高柏說的話你別信，原話不是那樣的，他說的有水分。”

        “那你原話是什么？”程知知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又看著蘇鈺。

        被程知知定睛看著，蘇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磨蹭了會兒，才慢吞吞地小聲道：“我說我瞧不上你。”

        時間頓了兩秒。

        程知知猛然拉開蘇鈺的手，抓著書包肩帶，飛快地跑了。

        “程知知，你要是因為這個轉學，那也太不值了。”蘇鈺沖著程知知的背影喊道，“實驗一中是最好的學校，為了前途你也不能轉學。我跟高柏都不是故意的……”

        程知知一口氣跑到校門口，邢沅站在離門衛室五六米遠的地方，見到她就迎了上來。

        “程知知，你真的要轉學嗎？不能演出完再走嗎？”他聲音軟軟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知道不該多問，但你哭了，我在想是不是因為怕你早戀，所以你爸兇你或者打你了？”

        “我爸來學校不是因為這個，他從來不會打我的……”程知知搖頭，盡力讓自己的情緒不要顯得太激動。

        聽完程知知的話，邢沅笑了，笑得很開心。

        不遠處，蘇鈺瞧著兩人的一舉一動，忽然有些好奇他們說了什么。

        -

        因著上課期間在校門口溜達，教導主任誤以為蘇鈺要逃課，又把他教育了一番。

        蘇鈺一言不發，左耳進右耳出，等人說的差不多了才問：“主任，您見過逃課正大光明走正門的么？”

        “……總之，下不為例！回去！”教導主任扶額，現在的孩子是越來越難管教了，他的三高都是被熊孩子們給氣的！

        蘇鈺慢慢悠悠回到班上時剛好下課。

        周五下午少一節課，高柏已經收拾書包要走了，瞧見蘇鈺回來，便道：“程知知真要因為我們說的話才轉學，那我們可就毀人前途了。”

        蘇鈺冷著臉，一副要打人，還要把人打死的表情。

        高柏做好隨時躲避的準備：“要說有責任，那也是你的責任更大。誰讓你先招惹程知知，還說瞧不上人。”

        蘇鈺依舊沒吱聲，但心里忽然有了一絲歉意——他本意并非如此，可事情的發展卻偏離了他的掌控——就很讓人煩躁！

        司機來接蘇鈺，他上了車，沉默的一如以往。

        唯一讓司機感到奇怪的是，他竟然沒對著手機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高科技玩意兒，而是一路看著窗外。

        -

        周六晚上。

        蘇嫚青火急火燎回了四合院，一進門就問蘇奶奶：“媽，這么著急叫我回來，到底怎么了？”

        “鈺兒在學校是不是被人欺負了？”蘇奶奶眉頭皺著，很是擔心。

        “他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怎么可能被人欺負。”蘇嫚青松了口氣，原來奪命連環call叫她回來是為了這事兒，她還以為發生什么大事了呢！

        “你正經點。”蘇奶奶板著臉，“鈺兒從昨天回來就沒出過門，到現在一頓飯沒吃過。”

        “那也不能說明他是被人欺負了啊。”

        “所以才叫你回來問問。”蘇奶奶道，“這孩子一個人待在屋里，心里悶著事兒，真怕他有個什么。”

        雖說隔輩親，但蘇鈺有什么心里話卻不肯跟蘇奶奶說，倒是跟年輕的蘇嫚青還能說點什么，所以蘇奶奶才叫了蘇嫚青來。

        但蘇嫚青卻不覺有他：“媽，您別自己嚇自己，蘇鈺多皮實啊，他能有什么。”

        “我能不擔心嗎！？”蘇奶奶情緒激動。

        蘇嫚青見狀，急忙改變態度：“好好好！我這就去問！您老人家別動氣！”

        蘇奶奶沒好氣地瞪了蘇嫚青一眼，姑侄倆一個德行！

        蘇鈺的屋門緊閉，蘇嫚青敲了好一會兒他才開了門。

        “干什么呢，半晌不開門。”蘇嫚青環顧四周，以做班主任時練出來的“偵查”方式，初淺偵查了一番，并未發現異常。

        “睡覺。”蘇鈺道。

        “周五回來就睡，睡到周六晚上還睡，一天24小時，你能睡30個小時。”蘇嫚青眼神落在蘇鈺臉上——神色如常，無事發生——藏的夠深。

        “這個時間段你不和姐妹喝酒，跑回來給我上什么思政課？”

        “這不被你耽誤的么。”蘇嫚青坐在書桌上，兩手撐著桌面，看著蘇鈺道，“說吧，到底怎么回事兒？絕食又是鬧得哪一出？”

        沒等到回應，蘇嫚青踢了踢窩在椅子里的蘇鈺：“趕緊的，該說的都老實交代，別耽誤我的美好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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