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中了什么邪
那郎中道,“別怪老朽話不中聽。只世子爺近些時日病災實是太多了些,顯是要去廟里求求簽壓壓才行。”
“不怪不怪,宋大夫這說的極是。”公孫老夫人和永榮公主聞之都覺得妥當,一面尋人領了他去領診金,一面就自商量起了關于這尋佛問道之事。
上官瑩待那郎中走了也從屏風后出來,公孫瑾床前此番圍了不少人,她實在擠不進去,只得站在那外圍探頭探腦的覷空看著。
眼見公孫瑾這邊一切安好,永榮公主暫放了心,就開始追究起來公孫瑾是如何落水的。
這下,所有人都將手指向了上官瑩。
她驚了驚,迎著眾人審視的目光惶急的跪了下去。
永榮公主對她雖是比往昔好了不少,但在公孫瑾身上,她自然不會松懈,冷聲問道:“瑾兒怎么會落得水?”
上官瑩眼睫輕閃,道:“失足。”
永榮公主挑眉看了看她,“此話當真?”
“不敢欺瞞公主。”上官瑩垂了頭。
關于公孫瑾失足落水這個事實并沒有問題,只不過上官瑩做了幾處重要的省略,完整的事實全貌應該是:公孫瑾被失足的她扯落水了。
寶扇也跟著跪在一邊,垂了頭語帶哽咽:“世子爺的確說過要一人逛逛,想是荷塘邊濕滑,不慎滑下去也是有的。怪我那時太大意,堅持跟著就好。”
永榮公主眉頭微顰,此次落水之事肯定不是面上這么簡單,便有些想要發怒的意思。此時,床榻上渾渾噩噩的公孫瑾卻突然出聲喚道:“娘。”
永榮公主應聲回頭,去榻邊看著。
透著屋內的燭火,看著這滿屋子人,公孫瑾額頭沁了層薄汗,證實道:“真的是兒子失足落水,不關,旁人的事。”
說著,他望了眼猶自跪在那里的上官瑩,“起來吧。”
永榮公主因此也扭頭看了過來,望著地上那兩人,沉聲道:“世子說的沒聽見嗎?起來吧。”
上官瑩和寶扇一前一后站了起來,永榮公主執起帕巾,按壓了公孫瑾額際的冷汗,低聲道:“雖是有世子求情,但此次事情,死罪可免也是活罪難逃的。”
說著,她扭頭看過來,盈盈燭火映亮了一方天地,在窗紙上投下屋內的幢幢人影,隨著燭火的光芒,飄忽變化。
上官瑩望著永榮公主在燭光下顯得幽暗的眼睛,再次跪了下去。
……
一彎殘月遙遙掛在漆黑的天幕上,旁側點綴著稀稀落落的星子。
月光似水,順著那洞開的花格窗縫漫進了屋內,與桌案的燈火交相輝映。
趕在永榮公主開口前,公孫瑾自床榻上略略支起身體,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
永榮公主顧不得其他,忙忙回身過去,后頭端午扶著公孫瑾,聽著他上氣不接下氣的道:“……水,拿水來。”
“水,快倒水來。”大抵是永榮公主在的緣故,端午寶扇都有些慌亂,一時也不記得去哪里拿水。
幸而上官瑩本就跪在桌幾旁,自地上站起來倒了水小心的捧了過去。
喝了小半盅的水,公孫瑾緩過勁來,朝永榮公主道:“兒子無妨,娘和奶奶及各位嬸娘盡快回去歇著吧,如此驚動長輩,倒是做小輩的不是了。”
如此,屋內眾人才漸漸散了去。
只永榮公主,稍坐著又陪了會才起身要走,臨出門前看了看上官瑩,她捧著那半盅茶還站在公孫瑾床頭。
永榮公主眉頭微顰,孫婆子見狀主動往那處走了兩步,朝上官瑩道:“這天色不早,少夫人也且跟著一道走吧。”
“我想留下來照顧阿瑾哥哥。”上官瑩頭都沒回,干脆利落的拒絕了。
即使沒有帝君御封的世子妃頭銜,究竟人前上官瑩也是公孫瑾明媒正聘的妻子。
此番做妻子的留下照顧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故此永榮公主心下雖是不滿,但也找不到什么錯處去說道,扭頭就往屋外走去。
孫婆子一行跟了出去,寶扇端午自然要送出去。
原本充斥了熙攘人聲的環境頃刻間靜謐下來,油燈火苗輕晃,拉出了兩人的影子,投在地上,順著火苗的明暗變化。
半晌,上官瑩捧著那茶盅,輕道一句:“謝謝。”
公孫瑾挑了眉望過來,“為何向我道謝?”
“剛剛荷塘那邊,謝謝。不然,掉下去的肯定是我。”上官瑩認真的望著他。
公孫瑾略略調開視線,沒有吱聲,聽著上官瑩在那又道:“還有你方才咳嗽,其實是幫我吧。要不然,還不知道公主會怎么罰我呢,謝謝你。”
聽著最后那三個字,他終于有了回應,輕搖了搖頭道:“你實在不用如此謝我,究竟……”
“你我夫妻”這四個字臨到口又被咽了下去,頓了頓,略有些生硬的解釋,“你之前救過我。”
“但是你救了我兩次啊,相較而言,還是你對我好一點呢。”
說著話,上官瑩發覺到公孫瑾臉上惹眼的紅暈,跟著就伸手想要去觸他的額溫,“阿瑾哥哥,你臉好紅呢,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他情急之下揮手推她,不料沒控制住力道,將上官瑩另一只手上端著的茶盅推摔了下去。
“哐啷。”脆響,那骨瓷茶盅帶著半盞茶水碎了滿地。
怔了怔,上官瑩下意識的要去撿拾茶盞碎片。
公孫瑾眼角余光卻是瞥見了。
情急之下一把扣住她手腕,提拉了過來,“小心。”
她被這力道扯得腳下失衡,大半個身子都斜倒在了床榻上,滿眼愕然的仰望著公孫瑾。
他扣著她的手腕,莫名的焦慮,定定的將她望著。
她的發髻因這意外散了開來,柔滑冰涼的青絲似是上好的錦緞,纏在他手腕間,在燭火中泛著瑩潤的光澤。
……
上官瑩被公孫瑾一個大力意外拉倒了,發髻因此散了開來。
忙亂間,這青絲翻卷反纏上了公孫瑾的手腕。
暈黃的油燈下,明暗光影在他眼底流轉。
感覺這冰涼的發絲似是綿密的細網,將他的理智也纏了進去。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迎著仰躺在床榻上上官瑩微怔的神色,耳邊傳來個莫名的聲音驅策他靠近……
“啊!”
恍惚間,門邊傳來短促的驚叫,然后房門再次被合上。
在房門合上的同時公孫瑾就回神過來,下意識的放開了扣著上官瑩的手想要抽身離開。
結果卻因此淡忘了她纏在他腕間的青絲,扯的她痛叫出聲,“哎呀,我頭發,輕點輕點。”
公孫瑾自覺無顏再面對她,不得已只能沉了臉色朝外喚了聲:“進來。”
門邊的寶扇心下怯怯的,輕應了一聲后迎著端午不解的眼神再次推開房門,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她剛送了永榮公主一行折回來,全然沒料到房里這兩人會有那一出,毫無心理準備的推門看到,自然就嚇到了,跟著就下意識的將房門甩上了。
這詭異的言行,著實把跟在她身后的端午弄糊涂了。
他根本沒看見之前那幕,只是疑惑的問了句:“你這一驚一乍的是中什么邪道了?”
寶扇也不作聲,只埋頭往里走,端午這才有空閑來看屋里的情景。
此時,除了纏著上官瑩頭發的那只手高舉著湊在她那邊,公孫瑾整個身子都盡可能的往床腳縮。
上官瑩雖是因為頭發的關系半趴在床榻上,但也是盡可能把身體往另一邊讓。
端午雖說感覺這兩位這么別扭的姿勢很有喜感,但迎著公孫瑾的神色到底也是不敢笑。
看著寶扇已經先一步自覺過去,解纏在公孫瑾腕間的上官瑩的頭發,他遂也跟了過去,微微下蹲,恭敬的伸了手扶著公孫瑾懸空伸在那邊的手臂。
這頭發纏著的時候倒是不怎么麻煩,現下里解開來卻花了老半天的時間。
有了端午在下面墊了手臂,公孫瑾也沒怎么受累。但這就苦了上官瑩,她別扭的姿勢全靠了手肘支撐,這么長時間下來半邊身子都酸麻的苦不堪言。
好容易等兩人牽系著的頭發解開。
公孫瑾當即就下了床,負手立在那里。
上官瑩也揉著半邊頭,下到地上。
兩人相對站著,對望了一眼后神色都有些訕訕的,彼此并不言語。
寶扇見識到剛剛那一幕,雖然對于這兩人幾時變親密這事很疑惑,但此時也是不敢作聲。
只有端午有些無知者無畏的架勢,覷著公孫瑾只穿了白色中衣,且剛剛落了水,便有些擔心的勸解:“世子還是回床上躺著罷。”
聽到“床”那個字,公孫瑾心虛的嗆咳出聲,寶扇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反觀了上官瑩,雖也是神色有異,卻全然沒有前頭那主仆二人的微妙之態,顧忌的只是方才被扯到頭發那一幕。
……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曲溪院內,坐于堂前主位的太子殿下,望著外間的蕭條秋意嘆息著。
公孫家這次出了這么樁骨肉相殘的事情,朝廷內外皆驚。
帝君本就忌憚公孫大將軍功高震主,此番也算是順水推舟的釋了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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