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在外面是個知性優雅的女士。
  特別是馬上要見的是兒子喜歡的姑娘，她十分重視。
  還問護士借了一把梳子，仔仔細細把頭發梳好。
  但還是掩飾不住眼里的血絲和臉上的憔悴。
  她想，這真不是見面的好時機。
  剛才怎么就告訴那孩子地址了呢？
  大概是，那么好聽的嬌嬌女聲，誰也無法拒絕吧？
  她從年輕就想要個閨女，可惜就生了一個臭兒子，因為難產大出血，所以林虎后面怎么都不肯要二胎了。
  “哎。”
  她嘆了口氣。
  可是那姑娘家里條件太好了些，林樾那臭小子配嗎？
  姜檸跑來光明醫院三樓。
  林虎和云歌同時從座位上站起來。
  “叔叔，阿姨，我是姜檸。”
  姜檸早見過林虎，只是上次情況太尷尬，也沒正式打個招呼。
  見云歌還是第一次。
  這一看，兩人真的不像夫妻。
  一個絡腮胡子壯漢，像個黑社會。
  一個文靜美麗，有種讓人感覺特別自然而舒適的氣質。
  林樾也不像爹也不像媽，到底隨了誰呢？
  云歌一見姜檸，就更覺得自己兒子配不上了。
  劉姐說的對極了，這孩子長的太好了，從容貌到氣質，都不是普通家庭能養出來的。
  林樾是不是把人給騙到手的？
  “小檸啊，快坐下，林樾在陪他姥姥說話呢，咱們先等等哈！”林虎已經招呼姜檸。
  云歌也解釋：“是，他姥只讓他陪，大概，一會兒就出來了。”
  她聲音有些低沉。
  林樾姥姥不行了，可能就今天的事兒了。
  “阿姨，您別難過。”
  姜檸過來扶住云歌坐下，輕聲安慰。
  云歌覺得女孩家家就是不一樣，隨便說句話她都覺得好聽。
  這個孩子真好。
  眼神清亮，看著就是個心善的，林樾指定是把人哄騙著給霍霍了。
  要是真成了她兒媳婦，他們家一定掏心掏肺對她好。
  “其實沒什么，他姥姥這病好幾年了，早已經有了準備，活著也是受罪。小檸，你有身孕，醫院這地方病氣多，一會兒就讓林樾送你回去，啊。”
  姜檸："......"
  為什么阿姨都說她懷孕！
  林樾到底......
  姜檸快被林樾氣死了。
  紅著臉解釋：“阿姨，我沒懷孕，是林樾誤會了。”
  “啥？妹懷？不是你自己說的懷了？星星都給我看視頻了！”林虎天生的嗓門大。
  話一急，眼睛一瞪，兇神惡煞的，感覺像逼問。
  姜檸有點被嚇到，杏眼睜大，有股水汽不受控制的彌漫上來。
  “我，我是為了讓那些人趕緊走，亂說的，真的沒懷。”
  林樾的爸爸，也太嚇人了。
  他是不是，對她不滿意？
  云歌猛地站起身，就踹了林虎一腳。
  “說話不會好好說，看把孩子嚇的！你別在這，去窗戶邊！”
  “哎哎哎我，我過去我過去。”林虎摸著鼻子。
  說話聲大了點嘛，這也能嚇哭？
  怎么膽子比云歌還小。
  以后兒子不得天天哄呢！
  “小檸，別理你叔叔，他說話就那樣，腦子不好使。”云歌安慰姜檸。
  姜檸看到了，阿姨剛才很威風，把那么大塊頭的林叔叔都能踹的后退好幾步。
  當然，林叔叔肯定是裝的。
  不過，看出兩人感情很好了。
  “沒懷孕好，你還在上學，本來就是林樾做的不對，是阿姨沒教好，小區亂傳的話你也別當真，我讓.....”
  云歌的話沒說完，兩個大夫跑過來，“312病房，快！”
  云歌臉一變，猛地站起來。
  林虎也從窗邊上跑了過去。
  312病房的門開了。
  林樾呆呆的走出來。
  “媽——”
  他眼睛通紅，發絲凌亂，木木的喊了一聲。
  云歌身體一晃。
  姜檸趕緊扶著她往病房走。
  林樾一把拉住姜檸，“你別進去。”
  死人的面貌并不好看。
  云歌無意識的點頭：“對，你別進去，也別在這，讓林樾送你回家。”
  然后，林虎扶著她一塊進了病房。
  林樾拉著姜檸去了電梯處。
  “林樾，你還好吧？”姜檸擔心的問。
  “我不用你送的，我可以自己回家，你回去照顧叔叔阿姨吧。”
  “要不，你先休息一會兒？”
  他在病房熬了一夜，此刻眼睛里都是血絲，后面應該會很忙，不休息會兒怎么行？
  電梯開了，他拉她進去。
  他不說話。
  心里一定很悲傷。
  姜檸握住了他攥成拳的手。
  直到出了醫院，林樾才呼出一口氣。
  低頭看著身邊目光擔憂的女孩。
  她沒生他的氣，又來找他了。
  如果世上有天使，應該就是這副模樣吧。
  真的很想抱抱啊。
  可是他身上可能沾染了很多病氣和死氣。
  “其實，我姥姥對我并不好，她瞧不上我爸，當然也瞧不上我。我沒那么傷心的。”

  “啊？”姜檸驚訝的看著他。
  不信。
  他一定把悲傷壓在心底。
  “真的。要不是她疼愛的兒子和孫子現在不管她了，她臨終才不會覺悟。我聽了一夜她對我爸的懺悔，可笑吧？她自己都覺得沒臉親自跟我爸說。
  她看不上的人，到最后，卻是給她收尸送終的人。”
  姜檸心頭緊了緊。
  “林樾，我媽不會這樣。”
  她一定會改變媽媽的想法，不會讓林樾受委屈的。
  林樾錯愕。
  她怎么，想到這去了？
  姜檸從內側的衣兜里掏出那張銀行卡塞進他的衣兜。
  “這錢我收著也不合適，你萬一用得上，還是你拿著吧。”
  她剛才想過了。
  林樾父母應該是都以為她懷孕了，才同意林樾把這錢給她的吧。
  他們現在只是男女朋友關系，沒有人家會這么傻的。
  這么一大筆錢，她當時真不該毫無負擔的收下。
  “你，什么意思？”男人聲音沙啞。
  血紅的眸子死死盯著她，兇狠了幾分。
  姜檸解釋：“辦喪禮可能要花錢，你要用......”
  “我不用！”林樾低吼，擰緊的眉頭顯示他突如其來的暴躁和怒氣。
  “我就知道你是在戲耍老子！
  說什么彩禮，你一個大小姐會將這點錢看在眼里？現在認識到我的寒酸了是吧！
  你說你要多少彩禮，我去賺就是，100萬，還是200萬，我都給你賺來！
  我也從來沒說過這是彩禮！你憑什么說還就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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