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庶子高門(81)三合一
庶子高門(81)
皇上駕崩了!
大殿里一時間靜的可怕。
議事閣的幾位大人和宗室里知道內(nèi)情的幾位王爺,眼神隱晦的碰觸了一下,就各自分開了。這事怎么說的?整個就鬧的他們措手不及!當(dāng)時不是說好的嗎?等著長危機過去之后再說。可宸貴妃這是鬧什么?為什么提前將這事給爆出來了。
別的人還罷了,郭常和看著手里的急報,直覺得渾身軟。大敵當(dāng)前,偏偏的,在這個時候,說皇帝駕崩了。
這是會出大事的!
上面的位子空下來,這天下想坐上這個位子的人可太多了。不說別人,就是今兒這在場的宗室,哪個心里能沒有小九九?他們這會子目瞪口呆的驚愕,誰知道這心里是不是有些竊喜呢。
他搖搖頭,這實在算不上明智。
“陛下——”猛地,大殿里傳來一聲哭聲。這一聲,像是瞬間將整個大殿給激活了一般。眾人都慢慢的起身,然后跪倒在地上哭成一片。
甘氏一副悲慟不已的樣子,背過眾人,渾身顫抖著扶著椅子才能站穩(wěn)。
林雨桐慢慢的站起來,看著還呆立在大殿里的太子,這才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站在大殿中間,拱手對甘氏道:“母妃,如今且不是悲傷的時候。您還是先去看看陛下……請幾位王爺陪同……”皇上死了,你們連看都不去看,就在這里哭嚎上了。這人去世了,得由太醫(yī)認(rèn)定,還得要大臣跟宗室,包括皇后后妃皇子一起確認(rèn),才作數(shù)的。之后,才能按照遺詔,先確認(rèn)了新帝,接下來,才能由新帝安排喪事。畢竟,這喪事的規(guī)格,謚號等都不是誰敢輕易定下的。而如今麻煩的就是,太子可沒廢呢!
不管皇上是不是真的因為驚怒交加才死的,可太子的名分就在這呢。
怎么辦?
她扭頭,看向郭常和。郭常和手里捏著的急報,就是壓死太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郭常和哪里能不知道這份急報的分量。可這畢竟事關(guān)邊關(guān)戰(zhàn)事,不能不上報。但若是上報了,那么太子身上這最后一刀可就是自己捅過去的。如今在要緊關(guān)頭,自己沒人會說什么,但是等時過境遷,別人會怎么說呢?畢竟今晚的事里,明顯的透著一股子陰謀的味道。
林雨桐對甘氏說了話,就扭頭看向郭常和:“郭丞相,你貴為宰輔,還請跟各位王爺一起過去一趟吧。”說著,就伸出手。
郭常和一愣,就抬頭對上了林雨桐的眼睛,見她伸手過了,他習(xí)慣性的就將手里的急報遞了過去。可等交出去了,他心里就馬上后悔。這要是云隱公主先拿太子開刀怎么辦?
卻不想林雨桐將急報拿起來三兩眼的看了一遍,就整個都收了起來,往袖口一塞,直接出言道:“謹(jǐn)國公,安排人送諸位女眷出宮。”
金成安一愣,還是拱手應(yīng)了一聲。大殿里的女人除了大長公主都退了出去。金成安這才朝林雨桐點點頭,退了出去。
而瑜親王等人也站起來,他們現(xiàn)在都急著要跟宸貴妃談了一談,今晚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還有就是,這新君該怎么確立的?
因此,幾人開始催促甘氏:“公主說的是,請娘娘移步。”
甘氏轉(zhuǎn)過身來,滿臉淚痕,面色蒼白,身子一動,仿佛要跌倒一般。何嬤嬤攙扶著甘氏,慢慢的朝外走。整個過程,甘氏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誰看了,心里都覺得不是滋味。
跟著甘氏一起過去的,就是幾位宗室的王爺,隨后跟著議事閣幾位大臣。
“禮部尚書陳大人,兵部尚書方大人,兩位大人情留步。”林雨桐沒有動,而是開口留住了陳勝和方天。
甘氏的腳步一頓,眉頭微微皺起,扭頭看向林雨桐:“云隱,先去看看你父皇吧。”
是啊!皇上去了,膝下就這一點骨血,不去不像話。
林雨桐攥著手里的急報,這東西交給誰,太子今兒都保不住了。她不是想保住太子,她是不想這個時候叫朝廷再地震一次。皇帝沒了,太子廢了,可就全亂套了。
她還沒說話,文慧大長公主就站起來,“你雖然不在宗譜之上,但到底是親骨肉,去瞧瞧,這里有我呢。”她看向林雨桐的袖口,又看向林長亙,好像在說,你不將東西拿出來,林長亙這個知情人也是會說話的。
大殿里的人就這么直愣愣的都看向林雨桐,不知道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在猶豫什么?要做個不孝女嗎?
林長亙看向林雨桐,低聲道:“殿下!別瞞著了。這邊關(guān)急報是真的!”
眾人還一頭霧水,可文慧大長公主面色驟然一變,“什么邊關(guān)急報?不是說打了勝仗了嗎?究竟怎么回事?”靖安侯是她的丈夫,丈夫去了邊關(guān)督戰(zhàn),這吉兇豈是玩笑?
林雨桐閉了閉眼睛,別人要是敢隨意的插話,她一腳都踹過去了。可林長亙是原主的親生父親,在天下人眼里,更是自己的養(yǎng)父兼恩人。她不能有一絲失禮的地方。
她閉了閉眼睛,還沒有說話,文慧長公主一把就將林雨桐塞在袖子的急報給扯出來。
“大長公主!”林雨桐一把按住對方要打開急報的手,忙道:“您是宗室長輩,大局為重的道理,不用我來說吧。”
大長公主本就心急,林雨桐說了什么,壓根沒聽到耳朵里去。滿腦子都是邊關(guān)的戰(zhàn)事,都是丈夫的安危。
林雨桐見她這樣,就開口要說話,甘氏突然道:“云隱,去看看你父皇。”
郭常和自然懂林雨桐的意思,這位公主難得的是沒有私心,可是人家已經(jīng)算計好的事情,不是她一個人能力挽狂瀾的。他躬身對著林雨桐行禮,“殿下,走吧!”
林雨桐看著甘氏,眼里閃過一絲無奈,但到底放開了大長公主。
還沒等走到門口,就聽見大長公主出一聲尖厲的嘶吼聲:“太子!你怎么配當(dāng)太子!”
幾位宗室的王爺腳步一下子就頓住了。要是這個時候連太子都廢了,那么他們家自家的孩子才真的算是有機會了。
甘氏看向瑜親王:“太子……太子的事,如今只有幾位宗室的長輩看著辦了。本宮跟皇后管不了,也沒法管。”說著,就拽了一把林雨桐,“我們母女先去看陛下……”
林雨桐被甘氏拉著著,腳下生風(fēng)的離開了大殿,往御書房而去。后面跟著的,是郭常和跟幾位尚書。
御書房里,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在。龍床上躺著的,可不正是永康帝。
“陛下……”甘氏坐在龍床邊上,搖了搖,就看向太醫(yī)令,“陛下到底是……如何了?”
那太醫(yī)令有幾分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在低聲搖搖頭:“娘娘……陛下真的駕崩了!”
甘氏朝太醫(yī)們揮揮手:“下去吧!你們都下去吧。”
林雨桐不去管太醫(yī),只是看著床上的永康帝。不用近前都可以看出,永康帝這尸身是真身,而且是剛死的真身!她心里有些愕然,她一直都以為永康帝是真死了!原來不是!
她能看出這里面的差別,但是郭常和幾人卻真的看不出來。不過,已經(jīng)死了半月的人,拉出來重新死一次,這個人還偏偏是帝王,總叫人心里覺得十分的不是滋味。
等太醫(yī)們都退出去了。這御書房剩下的人里,也句沒必要做戲了。
“陛下去了這么久了。多少傷心事,如今也傷心完了。”甘氏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就朝外殿走去,“咱們出去說話吧。”
一行人在外殿坐下,誰都沒有說話。
甘氏看向議事閣的七個大人,“我知道你們心里想問什么?第一,想問本宮為什么突然爆出太子的事?第二,是想問這接下來皇位的歸屬。”
郭常和抬起頭,看了一眼林雨桐才道:“還有第三!那份急報臣看了,公主殿下也看了。這場危機該怎么過?也是當(dāng)務(wù)之急。”
方天眼里閃過一絲驚訝,“殿下剛才叫住臣,是想問部署兵力之事?”
林雨桐點點頭:“在我看來,陛下新喪,太子……”她語氣頓了一下,“我本想等這事過了,再說太子在這其中的過失。畢竟,如今太子在,則朝堂的穩(wěn)定就在。可現(xiàn)在看來,是我一廂情愿了。我愿意壓下這事,以大局為重,但是宗室的幾位王爺似乎并不這么認(rèn)為。太子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人人都有私心,宗室這些人如今盯著那張龍椅,眼珠子都紅了。自然是容不下太子!而推了太子一把的,不是別人,真是跟太子血脈最近親,在宗室中又最是德高望重的文慧大長公主。一個擔(dān)心丈夫的妻子,哪里有什么理智。那些宗室王爺還不都是趁亂插一腳,都打著趁亂一棍子敲死太子的主意。
幾人點點頭,這位殿下能顧全大局,也算是難能可貴。
甘氏沒有說話,也對林雨桐此時說的話表示贊賞。話里話外,見太子的事推在宗室身上,也還不算糊涂。剛才見她竟然還想著保住太子,險些將自己氣死。算計到現(xiàn)在,這每一步都不容易。從左家莊將太子秘密的帶到宮里,再到安排林長亙找人演了這么一出平叛的好戲,將氣死皇上,圖謀造反的責(zé)任全都推到太子身上。又透出消息,引得大長公主盯著急報這事不撒手,連著宗室里那些王爺?shù)男乃迹家灰凰阌嬙诶锩媪恕_@任何一步出現(xiàn)了偏差,都是要壞了大事的。還好,這孩子還沒糊涂透頂。
林雨桐見甘氏臉上的神色和緩了,這才繼續(xù)道:“可如今另立新君,卻絕不能輕率。所以,我的意見,是先叫宗室里推選吧。推選上來之后,咱們再行定奪。”
甘氏眼里就閃過一絲光彩,這才是自己的閨女!這個主意跟她可是不謀而合了。
郭常和嘴角動了動,心道:這看似是大撒把的將冊立新君的權(quán)力給了宗室,可這卻是裹著蜜糖的□□啊!為了能脫穎而出,只怕這些王爺之間少不得大打出手,不將所有的競爭對手都踩到腳底下,這事都不算完。他現(xiàn)在有理由懷疑,這位殿下是在給她自己的駙馬爭取時間。他砸吧了一下嘴,又品了一下這位公主剛才的話,越想越覺得滋味無窮。說什么‘推選上來之后,咱們再行定奪’。也就是說,等宗室那伙子人腦袋打成狗腦袋了,最后的贏家也未必就是贏家,在行定奪這話的意思,可真是豐富。還有那個‘咱們’,這咱們是指誰?可不指的就是她們母女和在座的七個人嗎?這話叫人聽著舒服,覺得被上面看中了。可潛意識里,估計也不由的將自己當(dāng)做了跟宸貴妃和云隱公主親近的人,這關(guān)系瞬間就拉進了,好像在說,你瞧,咱們幾個才是一伙的。可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只怕就是叫自己這七個人,來掣肘宗室!
他心里嘖嘖稱奇,這位說話,實在是有水平。從頭到尾,話都不多,可這其中,包含的東西卻太多了。那一手拉攏人心,權(quán)衡利弊,平衡勢力,玩的這叫一個爐火純青。關(guān)鍵是,人家一直是憂國憂民,以大局為重的。叫人在心里,就不由的又多了幾分好感。
再想想那位將自己給玩到絕境的太子,他不由的嘆了一聲,難不成這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端親王沒贏,他的兒子即便被強行扶上太子之位,還是一樣的坐不穩(wěn)。連一個丫頭都比不上!
林雨桐見幾位沒有說話,就追問了一句:“幾位大人覺得可行嗎?”
郭常和朝幾個下屬看了一眼,才回道:“可行!自然是可行的。”
林雨桐這才接話:“既然如此,那么咱們就將章程定下來。禮部處理陛下的喪事,兵部戶部工部,相互協(xié)作調(diào)度,應(yīng)付眼前京城的危局。刑部連同兵馬司,要確保京城內(nèi)安穩(wěn)。尤其要注意市面上有沒有囤積居奇,趁機國難財?shù)摹H羰怯校还苁钦l,都要從嚴(yán)從重懲處。要確保京城人心安穩(wěn)。郭丞相和吏部尚書,負(fù)責(zé)朝廷的日常事務(wù)。”她說著,就朝甘氏看去,“娘,你這段時間,自然是要忙著陛下的喪事,另一方面,宗室里那些扯皮的事,官司估計都得打到您面前,再說,新君事關(guān)重大,您盯著這事即可。兒臣愿意領(lǐng)兵部、刑部,工部,京城的安全,都由我來負(fù)責(zé),可好?”
鬧了半天,原來是在這里等著自己呢。
甘氏挑眉,這是不想叫自己插手軍權(quán)吧?她搖搖頭:“你現(xiàn)在是御林軍的監(jiān)軍,這點事你都沒弄明白呢,這軍國大事,可不能讓你由著性子來。”
“那您覺得除了我,誰合適在京城督戰(zhàn)呢?”林雨桐這次沒有再退讓,直言問道。在太子的問題上,她退了一步。在剛才,又幫著她將她不好說的話都替她說了。為的不就是這一退一進嗎?
甘氏手指點著桌面,好似真的在斟酌人選。半晌才道:“林長亙此次平叛,反應(yīng)機敏,出手果斷。他又是武勛人家出身,統(tǒng)領(lǐng)禁衛(wèi)軍也從來都沒有出過差錯,我看就叫林長亙督戰(zhàn)吧。”
林雨桐頓時就一噎,抬眼不滿的朝甘氏看去。
甘氏低聲哄道:“戰(zhàn)場上刀槍無眼,不是你瞎鬧的地方。再說,陛下新喪,要是連你都不在靈堂守著,她走的該有多凄涼啊!”
孝道,這又是一個自己根本沒辦法拒絕的理由。
不能跟不給永康帝這個‘親生父親’守孝,不能跟林長亙這個‘養(yǎng)父’搶權(quán)力。
這都是孝道!
林雨桐的話在嘴里轉(zhuǎn)了好幾圈,到底什么也沒說,當(dāng)著臣子的面跟甘氏起沖突,這實在是不智!她行了一禮,“謹(jǐn)遵母妃吩咐!兒臣先告退。”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錦繡光華的大禮服,確實得換下來了。
甘氏臉上就松了一份:“乖!去吧。”
從御書房出來,林雨桐站在風(fēng)里。抬頭看著廊下那一盞盞流光溢彩的燈,聽著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一聲聲的爆竹聲,她想起四爺?shù)脑挘f,政治就是一種妥協(xié)。這話沒錯!可她妥協(xié)了,對方似乎并沒有因此也做出相應(yīng)的妥協(xié)。他又說過,那是因為一方的實力還不夠!她現(xiàn)在終于明白這話的意思了。
“姑娘,站在這里多冷啊!”何嬤嬤過去,扶著林雨桐的胳膊,“老奴服侍姑娘回去換衣服吧。”
林雨桐順著何嬤嬤的胳膊往前走,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何嬤嬤嘆了一聲就道:“姑娘別不高興。主子確實是為了您好。既然知道有危險,主子萬萬不會叫您去的。”
“這話我信!”林雨桐笑著回了一句。
“這話本不該老奴來說……”何嬤嬤打量林雨桐的神色,低聲道:“不管主子做什么,都有她的苦衷。在心里,也從來沒想著叫姑娘你受委屈。”
“這話我也信。”林雨桐點點頭。要不是如此,我又何必退讓呢。自己不是人家的親閨女,就不能要求人家對自己的心意有多純。
何嬤嬤一下子就不知道這話該怎么往下說了。這話連在一起都沒有問題,可就是聽著叫人覺得心酸。母女之間,需要有個人來解釋,這本來就是一種悲哀!
林雨桐見何嬤嬤不說話,突然就道:“嬤嬤能不能打人將我的丫頭接進來,身邊連個貼心的服侍的人都沒有,我不習(xí)慣。這一守孝,日子可短不了。”
何嬤嬤忙應(yīng)了一聲:“你放心,老奴一會就打人去。”
等回了北辰宮,林雨桐換上孝服,宮女就端了湯圓來。林雨桐吃了五個,就搖搖頭,“不吃了。時間不早了,靈堂該收拾出來了,我去靈堂。”
靈堂設(shè)在奉先殿。才不大的功夫,宗室子弟就將整個奉先殿的內(nèi)堂都跪滿了。林雨桐從外面走了進來,跪在最前面的蒲團上。一扭頭,就看見身后的人是金守仁。他此刻的臉上帶著幾分焦急。
林雨桐心里一動,他特意跪在這個位置,只怕是等著自己呢。這也剛好正中下懷。她將手里的的冥紙一點一點的放進火盆里,金守仁就在身后問道:“殿下,您到底有什么章程沒有?元哥兒在宮里,這孩子跟您和老四的關(guān)系可比別人親近多了。”
“元哥兒?”林雨桐好似才要考慮的樣子,“元哥兒自然是極好的。只是皇后和宸貴妃對李妃都極為厭惡,元哥兒只怕是……”
金守仁趕緊低聲道:“大不了再將元哥兒記回大房名下。他的生母是林家女,而林侯爺如今的地位又非比尋常,總有幾分機會的吧。”
林雨桐心想,這到底是將這孩子當(dāng)什么?今兒在這個名下,明兒換在那個名下。吃相未免太難看。她心里升起厭惡,但嘴上卻道:“你要這么說,那還真是幾分道理。不過,這事,還得跟國公爺商量,你抽身去叫人給國公爺傳話,就說我有要事找他商議,叫他想辦法來見我。”
金守仁的心一下子就落定了,“明白!我盡快去安排!”
林雨桐臉上沒有半分多余的神色,只專注的盯著明明滅滅的火焰,又將冥幣給撒了進去。不管生了什么,自己見金成安,跟他商量調(diào)動五城兵馬司這一個計劃都不能改變。
靈堂里出一陣陣的哭嚎聲,一個比一個顯得悲傷。真跟永康帝是他們的親爹一樣。這些宗室出身的孩子,如今為了力爭上游也是夠拼的。倒顯得林雨桐這個‘親生’的,不那么悲傷了。
林雨桐就那么清冷的跪著,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可也沒什么人敢上前來查看。
不長時間,后面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女眷怎么能在這里守孝呢?”
“是啊!不合規(guī)矩!”
“那可是孝子的位子!”
林雨桐心里壓著事呢,聽見這些就煩。甘氏強行將自己留在宮里,又讓人將自己帶到這里,不就是為了叫自己牢牢的守住如今的這個位子嗎?皇上沒兒子,但摔盆當(dāng)孝子的機會,也不是誰想有就能有的。從小老百姓家到皇室中,都是有講究的,給老人摔盆的兒子,往后就是繼承家業(yè)的兒子。如今,新君人選還在你爭我奪中,誰能給永康帝摔盆,誰就比別人有優(yōu)勢。
她正想的出神,就聽外面?zhèn)鱽砟_步聲。緊跟著靈堂就靜了下來。
“殿下,您不該在這里。”瑜親王的聲音清晰的穿過來。
林雨桐的手下沒有任何停頓,頭都沒回的說了一聲:“您說的是。”然后,她就真施施然的起身,站起來對著靈堂上了一炷香,然后轉(zhuǎn)身,看著瑜親王連同身后的幾位王爺,又福了福身,見這幾分不閃不躲,受了全力,就心里一嘆,這永康帝一死,這些人就以為自己再也翻不了身了。如今太子被他們一廢,他們以為這遴選新君的事全在他們手里攥著,就不免張狂了起來。她心中冷笑,眼神卻看向站在瑜親王身邊的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身上。這孩子是瑜親王的孫子,眼神流轉(zhuǎn)之間,帶著幾分桀驁。看向自己的眼神,更是帶著幾分貪婪。這孩子看著好,這才十三四歲年紀(jì),眼底青黑,腳步虛浮,再加上看女人的眼神,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貨色。年紀(jì)不大,屋里只怕有了伺候的人了。林雨桐臉上不動聲色,只指了他:“我瞧著這孩子不錯,就叫他過來跪著吧。”
將位子直接給讓了出來。然后抬腳就往外面走。
瑜親王愕然,他真沒想到這么容易就將人給打了。但是天地良心,他是真沒想叫自己的孫子現(xiàn)在就出頭的。感受到了身后這些人炙熱又嫉妒的眼神,他唯有苦笑。
林雨桐起身去了靈堂的后殿,皇后和甘氏,還有一個親近的宗室女眷,都在這里守靈。
甘氏見林雨桐進來了,面色微微一變:“你怎么過來了?”
林雨桐往她身邊一跪:“我瞧著瑜親王的孫子挺好的,將位子讓給他了。”
多輕巧的一句話。皇后詫異的朝林雨桐看過來,林雨桐微微的對皇后頷。連大長公主對多看了林雨桐兩眼,贊了一聲:“這孩子是個懂規(guī)矩的。”
甘氏搖搖頭,苦笑了一聲。心里卻明白林雨桐的意思。那個位子真是那么好跪的!不知道身后有多少人等著撕了他呢。這樣也好!
林雨桐跪在一邊,臉上清淡的半點感情都沒有。甘氏知道,她這是心里不高興。可她暫時顧不上她高興不高興,得先應(yīng)付大長公主。
“……邊關(guān)的局勢已經(jīng)如此了。損失八成的兵力,再加上接到的急報晚了,只怕現(xiàn)在什么都完了。”大長公主哭著,跟甘氏小聲道:“如今,南遷倒是和好主意。金陵的行宮也是極好的。暫時休養(yǎng)生息,再做打算也不遲。調(diào)戍邊軍回防吧。”
林雨桐的眉頭就皺起來了,這位長公主到底是吃錯什么藥了,這個時候怎么想著南遷了。即便捷報上說的再嚴(yán)重,但還不至于到了這一步。現(xiàn)在守孝的守孝,理事的理事,國家這個大機器并沒有停擺。怎么能輕易的棄都城呢?
就聽甘氏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怒氣:“大長公主這話,叫人寒心。別人都能逃,唯有咱們這樣的人不能逃。我就死,也要死在京城的!”
這話音才落下,就聽一個女聲道:“娘娘這話能代表誰的意思?得問問皇后娘娘怎么說?”
林雨桐詫異的看過去,還真不認(rèn)識這個老婦人。
卻突然聽皇后出言道:“娘!不可放肆!”
原來是皇后的母親,那位奇葩的李老夫人。
這才多大功夫,怎么什么人都跳出來了。
林雨桐瞥見皇后朝甘氏看了一眼,然后甘氏微微點頭,皇后就突然開口了:“宸貴妃!你的氣節(jié)本宮是知道的。但是陛下新喪,朝廷上下氣勢萎靡。幾位宗室王爺提議南遷,這也不失為一個老成的辦法。”
甘氏的臉上就露出頓時就有了怒色:“不管說的多冠冕堂皇,都掩蓋不住他們怕死……”
“宸貴妃!”大長公主一下子站起身來:“誰怕死?你說清楚誰怕死了?感情在邊關(guān)出生入死的不是你的至親!這個天下姓金,內(nèi)宮里說話算數(shù)的是皇后,你一個妃嬪,只有聽命的,記住你的本分!”
林雨桐愕然!這一出戲是怎么個意思?怎么瞧著有些糊涂了?
皇后明顯是按照甘氏的意思,說的那番話。她一面叫皇后表示支持南遷,一面又堅決拒絕南遷,這不是自己個跟自己個較勁,相互擠兌嗎?
到底甘氏是想做什么?
甘氏被大長公主當(dāng)著這么多人削了面子,神色就有些不大好,“好!好!好!陛下尸骨未寒,你們一個個的……我也不多說了!你們要真是想南遷,那就走吧!但是我絕對不會走!”說著,就看著林雨桐,“你呢?云隱?你是走還是不走?”
“不走!”林雨桐有點明白了,看著大殿里的其他人道:“死也要守在這里!”
大長公主的嘴角抿了抿,看向林雨桐,眼里似乎帶著點可惜。她鄭重的問道:“你可想好了?你雖然沒上族譜,但到底是陛下的嫡親血脈。到了金陵,不管宗室推舉誰為新帝,只要有我在,都不會叫人委屈了你!”
林雨桐則皺眉看向大長公主,問道:“您這樣,靖安侯知道嗎?他一輩子磊落,沒做過逃兵,您要逼著他做逃兵嗎?”
大長公主的面色一下子就白了起來:“你……你懂什么?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危急關(guān)頭該怎么選擇了。”
林雨桐就閉嘴不言了。
大長公主馬上吩咐人:“將幾位王爺請來,就說皇后已經(jīng)答應(yīng)宗室南遷之事了。”
林雨桐朝皇后看去,卻見皇后的臉上露出幾分嘲諷,輕輕對甘氏點點頭,就又是一副菩薩樣,再不開口。
甘氏這是想將整個宗室都趕出京城吧。這么一想,好似確實是一條捷徑。想上位,宗室的阻力最大!與其慢慢的耗著,倒不如直接從眼前給搬開!而宗室這些人,只要有人稍稍的引導(dǎo)挑撥,大概會覺得這是一個極好的主意。為什么?因為京城內(nèi)外的兵力跟他們沒有一點關(guān)系。即便推舉了新君,也是一個人家的傀儡。與其這樣,倒不如另辟蹊徑。一旦南遷,固有的模式就會打破,如此,他們才有機會。等新君在金陵站穩(wěn)腳跟,看甘氏還有什么把戲可以玩。到那時,不管是在金陵長待,還是在重回京城,都行。這才是可進可退!
林雨桐不知道這一切是甘氏早就謀劃好的,還是她在知道了宗室的想法之后的順?biāo)浦邸?刹还苁悄囊粯樱缃襁@局面都叫林雨桐覺得荒誕。因為從頭至尾,除了自己和四爺,都沒人預(yù)料到甘氏的真正想法。她從沒想過依靠宗室,扶持金家的子弟,她多方謀劃,從來都是為了她自己上位做準(zhǔn)備的。沒人能看知道她又這樣的驚世駭俗的想法,所以,他們只能被動的被算計,而一點也摸不準(zhǔn)甘氏的心思。
甘氏看著急匆匆過來的幾位王爺:“你們帶著陛下的靈柩南下,這一點我不反對!但是留下!云隱留下!這朝中的大臣,想走的可以跟著你們走,但是不想走的,他們就還是朝中的官員,這一點不能改變。”
瑜親王點點頭:“這個自然,咱們暫時也沒打算帶大臣走!宗室南遷,只是為了避禍。這北地還是咱們大周的江山,萬萬不會將百官帶走,叫天下的子民缺了父母官。”
甘氏的臉色這才好些了:“如此,那我沒什么好說了。”心里卻恥笑,你們這不是不想帶朝臣走,你們這是怕朝臣反對的太激烈,想到了金陵以后另外搭一個攤子。可世上哪有那么美的事呢?她靜靜的跪下,再不說一句話。
第二天,金成安進宮,求見林雨桐。
“宗室南遷的事,殿下怎么想?”金成安沒有避諱,看門見山的問了一句。
林雨桐抬起眼睛:“您不會走的。我也沒想走!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坦誠相待即可!”
金成安的眼睛一亮:“殿下說的是!我不會走!宗室走了才好,走了,咱們的機會才更大些。”
林雨桐笑了笑:“我要你配合我,五城兵馬司的調(diào)動之事,你能聽我的命令。”
金成安的眼睛閃了閃,就道:“這個我答應(yīng)。但是我有件事,也需要殿下幫忙。”
這就是跟自己交換人情了。你幫我,我?guī)湍悖彩沁@個道理。
“你說。”林雨桐半點都沒有猶豫。
金成安低聲道:“我想將元哥兒抱回去。世子帶著齊氏和元哥兒這次會跟著一道南遷。”
林雨桐嘴角翹了翹,原來還是打著兩邊下注的主意。她點點頭:“好!一會我叫人將孩子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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