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7.重返大清(12)三合一
重返大清(12)
當(dāng)然了, 罵也就是只敢心里罵一罵,如今萬歲爺來了,該有個規(guī)矩還得有。至少面君的禮儀不能少吧。
起身。跪下、磕頭、問安, 這都是流程。
四爺沒等這些兄弟們跪下,就直接叫了免禮, 甚至路過三爺?shù)臅r候, 還把已經(jīng)有點老胳膊老腿正撩開袍子躬身打算跪下去的他攙扶了一把, “三哥坐著。”都不年輕了,跪啥啊?跪了心里的敬畏也沒有更多, 不跪了你也不敢造反。就這么著吧。
三爺心里就比較舒服了,這算是老四給了自己極大的尊重了。原本覺得老胳膊老腿的都疼的跪不下了, 可這老四一扶,渾身都舒服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心里的氣也不那么大了。反正自己出的也就一個兒子, 還是不不怎么起眼的庶子。沒辦法,符合年紀(jì)的就這一個。自己是有嫡子的, 世子鐵定是他的。而自己這個弘暹……怎么說呢?他額娘也不是個討喜的性子, 要不是生的是個阿哥他早就不記得那個人了。說實話,自己對那孩子的了解還不如自家弘晟給他生的幾個孫子了解的多呢。要不是老四突然抽風(fēng), 誰還關(guān)注個這個孩子?將來給他成個親, 然后等自己百年之后, 分家出去另過就是了。至于他將來怎樣?只看他怎么跟他這些兄弟相處了。要是人活泛, 自己上進, 弄個國公的爵位還是能的。不是自己不關(guān)心這幾個小點的兒子,要真為他們好,就不該什么都想管。別以為弘晟成親了有兒子了就萬無一失了,要真是那樣,直郡王的弘昱是怎么沒了的?一個被圈禁的爵位相互算計的都不停,何況他這里有個穩(wěn)穩(wěn)的親王爵呢。弘晟要真是敢在外面犯錯,你看有沒有人彈劾。這就跟自家兄弟們奪嫡一樣的,慘烈著呢。親王世子的位置也誘人的很。要叫他說,他壓根就沒鮮果再叫其他的庶子出頭。這心一旦養(yǎng)大了,誰知道會不會再起別的心思。這次他進宮,就是想聽老四一句實在話的,能不能給這些孩子爵位。可別到最后了,實權(quán)倒是給了,爵位卻沒有。那這有實權(quán)的庶子對沒實權(quán)的嫡子動了不該又的歪念頭怎么辦?往深了一想,這能不怕嗎?本來就是想自己跟老四說了說的,就自己一個,還是當(dāng)哥哥的,叫老四高抬貴手,這個面子說不得老四會給。可到了宮門口才現(xiàn),兄弟們來了一群,不用問都知道,個個都是有所求的。這么多人都求,老四憑什么給自己優(yōu)待?他的心都涼了。想著看看情況,要是實在不行,就只當(dāng)?shù)綄m里閑磕牙的。半句不提就是了。可如今看老四這態(tài)度,他的心思瞬間又活泛了起來,“不瞞萬歲爺,如今這身體也是越來越不濟事了。”
“那就好好養(yǎng)著。”四爺說著坐在上位,語氣還帶著幾分遺憾,“本來想著免費官學(xué)的事,總得有個總攬的……”
免費官學(xué)?
兄弟們了然,這事辦起來并不困難。有錢就辦事,有多少錢辦多少事。只要有章程,盯著就行了。畢竟免費的嘛,大多數(shù)都是貧寒人家孩子啟蒙的,出事也有限的很。辦成了功來不小,但要說到風(fēng)險?一個個的在心里搖頭,真未必又多大。只要不教著孩子反清,就出不了大爛子。
五爺身子朝前探了探,七爺挪動了一下他那條不領(lǐng)白的腿。老三不愿意干,咱愿意干啊。
兩兄弟不約而同的就要說話,三爺心里罵娘,這話你怎么不早說。一件對面的老五和邊上的老七躍躍欲試,忙道:“不過……”
這‘不過’一出,五爺往后一靠,好像剛才只是調(diào)整了坐姿。七爺?shù)氖执钤谟忻〉耐壬先嗔巳嘞ドw,眉頭還配合的皺了皺,好像在說著他才是身體不濟事的人。
三爺眼里的余光將這倆的作態(tài)看在眼里,也顧不得更這兩個蹲在邊上隨時準(zhǔn)備撬墻角的貨掰扯,扭著臉對著四爺,一臉的誠懇跟感激,“不過多虧了萬歲爺派去的太醫(yī),還有賞下來的藥丸子。身體比之之前強健多了。正不知道怎么報答萬歲爺?shù)亩鞯淠亍!?
這又是個老不要臉的。
兄弟們喝茶的喝茶,愣的愣,心里想著,老三這是有差事了?
還是個不錯的差事!
心里嫉妒嗎?
能不嫉妒嗎?
現(xiàn)在除了老十三,這些兄弟里有一個算一個,其實都還閑著呢。當(dāng)然了,老十四暗地里忙著呢,他是對這些瑣碎的差事半點興趣都沒有的。只一個勁的打量對面坐著的十三。想著老十三到底是哪里討人喜歡了?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可是瞅見了,十三身邊跟著的太醫(yī)如今還在御書房門口守著呢。
老十三才不管十四呢,愛怎么看怎么看去。聽了老三的話,他適時地接話,“三哥說的是,臣弟的身體最近是強健了。以前一到陰雨天,一雙腿都邁不動。如今卻絲毫不受影響,這都是萬歲爺恩寵的緣故。”
十四撇撇嘴,這馬屁拍的。
可老三卻覺得老十三厚道極了,有了這么個臺階他也不那么尷尬了。
于是兩人一唱一和,歌功頌德起來。
老八坐在那里聽著,面上不顯,心里難免冷笑。這就是成王敗寇了。以前老四是什么人緣?現(xiàn)在呢?一個個的都恨不能說的跟老四有多好似得?說心里話,誰跟老四好過?老四又跟誰好過。再反過來說自己,誰跟自己不好過,自己又跟誰不好過,可如今呢?一個個的恨不能躲自己八丈遠。都是明白人,有時候想想也覺得沒意思的很。趨吉避兇本就是人之常情,再說了,自己結(jié)交人家的時候又何嘗不是帶著幾分功利心思,所以有今天自己應(yīng)該想的通,也必須想的通。可這心里,不知道怎么的,還是難免有些凄涼。就是老九老十,就真的一定能跟自己一條心?自己可不就是因為心里沒底,才執(zhí)意要進宮一趟的嗎?對老九老十,相交了半輩子了,除了福晉,最了解的人就是他們了。而他們對自己,又何嘗不是最了解的。有時候不敢細想,要是這兩人都轉(zhuǎn)臉背叛了,迎接自己的會是什么下場。
所以,自己能不認輸嗎?
要問自己對老四服嗎?不服不行。
這服是服氣,但不是臣服。
服氣他的眼光謀略遠見,可還有一句話叫做棋逢對手呢?這要是換做自己做在上面,難道自己做的就一定不如他?不過是屁股決定了腦袋罷了。
心里這么想著,就朝老四看去。老四此刻斜靠在椅子上,很是閑適的樣子。最近沒上朝,不知道什么時候起老四把胡子給剃了。這么猛地一看,竟是年輕了許多。不說三十出頭的話,但這看起來絕對不像是四十五六歲的人,說是有個三十七八歲,想來還是有人信的。在看看比老四略微年長的老三,兩人放在一起猛地一瞧,說是隔輩的都有人信。
這真不是夸張的手法,不信把十四和弘春這父子倆拉出來看看,也就是這么個感覺吧。事實上也是,十四可是十二歲上都當(dāng)了阿瑪?shù)娜恕_@父子之間相差可十來歲,簡直不能更普遍。
回頭再去看老四的臉,老八不由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絕對比老四老相。
老八的視線太直接,不光是當(dāng)事人四爺感覺出來了,就是這會子重點關(guān)注他的兄弟們都注意到了。
見眾人都靜下來看老八,九爺眼角抽了似得給老八使眼色。
那要只是老四,你愛怎么看怎么看。要是年歲小的時候,哥幾個上去把老四剝光了瞧都沒問題,這么想著,心里不由的呸了一聲,剝光老四做什么?有病啊!他一邊暗罵自己,一邊干咳兩聲,繼續(xù)提醒老八。如今老四可是萬乘之尊,這么直啦啦的看過去,這叫冒犯圣顏,那位一個不高興,這就是要降罪的。
可老八心里正繁復(fù)著呢,各種思緒如潮的涌來。就這么認慫了?那自己這半輩子到底是忙叨什么了?
老九又咳嗽了一聲,干脆直接提醒道:“八哥這是怎么了?”他說著就朝四爺臉上看去,見對方并沒有要惱的意思,這才開玩笑的道:“您也想把胡子剃了?”
八爺這才猛地一驚,趕緊收回視線,“不是胡子的事,只覺得萬歲爺是真的年輕了。”
這話不出,眾人都朝四爺?shù)哪樕峡慈ィ搫e說,這哪怕是燈光之下,也看得出來,老四真的看起來顯年輕的很。
這不科學(xué)!
這么一個一肚子心眼連做夢都想著怎么算計人的人憑什么就比別人顯得年輕。這勞心勞力的不耗費心血?
可結(jié)果呢?
結(jié)果人家算計了這么多,好像壓根就不費勁。這說明什么?這說明人家的腦子好使!那缺了大德的陰損主意他是信手拈來,壓根就沒怎么費勁算計!
要不然能怎么解釋呢.
你說這都是一個爹的孩子,不能差別這么大吧。難道是當(dāng)媽的起了決定因素,可瞧著老十四那樣,這樣的想法瞬間就收起來了。
難道這真是天命所歸?
剛有這樣的想法眾人又一陣嗤之以鼻。
他們更相信好人不長久,禍害遺千年。
四爺不用想都知道這些兄弟不定在心里怎么咒罵,可是只要看他們不舒服,他就舒服了。
于是,臉上先帶上了幾分笑意,“都是皇后照看的精心。”
于是三爺一馬當(dāng)先,各種美好的詞匯不要錢似得往林雨桐身上貼。
被人拍了馬屁,連帶著老婆也被人拍了馬屁,四爺覺得差不多滿足了點了。終于給了三爺一句準(zhǔn)話,“……免費官學(xué)的事就麻煩三哥了……”
三爺松了一口氣,Tmd,從來沒現(xiàn)老四竟然是這樣的老四。拍馬屁拍的他自己都覺得假,可人家受用了。他忍著牙疼又一陣謝恩,說實在話,皇阿瑪在世的時候他都沒費過這個勁。想起來猛地又覺得悲涼,不一樣了!到底是不一樣了。這弟弟做了皇帝,自己就得夾緊尾巴,人家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卻不知道,四爺看準(zhǔn)的就是他這份識時務(wù)。官學(xué)這事,第一步當(dāng)然只是辦起來。但是辦起來之后呢?學(xué)什么?怎么學(xué)?怎么在雜學(xué)上簡拔的章程是什么?以后怎么從八股取士進行全方位的具體改革?這都是事!而這些需要一個絕對聽話的人來去執(zhí)行。老三不管是身份還是性格,都是極為合適的。
這些兄弟一看,得!又有一個臨陣敗退了。剛拿了人家的恩典,還怎么質(zhì)問?
老三這是指望不上了。
那接下來誰打頭?
老五?
視線集中過來的時候,五爺輕咳一聲,先是恭喜三爺?shù)昧藗好差事,又是說四爺知人善任,這事交給三爺辦,那是再合適沒有的。又說著免費的官學(xué)如何如何好,會叫天下的百姓如何如何的愛戴。鋪墊了三五千字,四爺換了三杯茶了,才聽五爺接著道:“……萬歲爺用這些小兔崽子,最是英明不過……”
九爺一個白眼,都不愿意認這是自家的親五哥。說好的來興師問罪的全忘了,連自己個的親兒子都賣了,就這么不濟事。
他都差不多要打斷五爺?shù)脑捔耍吐犖鍫斣捯粢晦D(zhuǎn),“……也不光是咱家的小子,這如今宗室的人可不少了。像是宏昇他們這個大的閑的泡茶館的多的都沒法數(shù),您說這喝茶聽?wèi)蚨夫序校诉@些他們什么都不會,這都是咱們愛新覺羅家的子孫……”
九爺慢慢聽出點意思了,這是打算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宗室有身份的子弟多了去了。不一定要用這個嫡嫡親的近枝宗室吧。像是裕親王府簡親王府這樣的,身份夠不夠?絕對夠的!而且哪一個府邸不是庶子庶孫一大堆啊。想掙前程,那叫他們?nèi)グ伞?
老五說的就是這么個意思。
這辦法行不行?肯定行!這不是跟老四的損主意是一樣樣的。老四坑咱們,你就再坑旁人,管他用誰家的孩子填坑呢,只要不是自家的就行。
“老五啊!”四爺?shù)恼Z氣帶著點感慨,“你說的這個,朕最近也想了。宗室子弟這么下去的確不是辦法。雖說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但看不見前程人就得養(yǎng)廢了。你這個提議很好!都說安居樂業(yè)安居樂業(yè),這安居是不用考慮了,這樂業(yè)呢?人得有事干,才不容易生事。你看這樣行不行,宗學(xué)那邊你去。所有六十歲以下的宗室子弟,只要沒有差事的,都去宗學(xué)考試,試題朕會叫人給你。只要通過考試的,朕就給安排差事,酌情簡拔。若是不能通過考試的,強制性的在宗學(xué)重新學(xué)習(xí),直到通過考試為止。除了身體原因等因素以外,拒絕進入宗學(xué)的,那么以后宗室所有的待遇,也將隨之取消。當(dāng)然了,宗室的身份還是會留給他們的。”
老五眨巴了眨巴眼睛,好半天才明白什么意思。想說一聲四哥啊,我的意思你沒明白。嘴都張開了,可眼神跟四爺一對上,他馬上就明白了。
什么人家沒聽明白,人家那是心里明明白白的。
這會子不光裝傻充愣,還給四兩撥千斤的給推回來了。
自己該怎么辦?
是自己先說宗室糜爛的!然后萬歲爺順著自己的話就說那你就去整頓吧。
這沒毛病!
絕對的察納雅言。
再說這事本身吧,是好事嗎?絕對好事!從此宗室只怕沒有閑人。再想在街上碰見提著鳥籠子遛彎的宗室老爺們,那是不能了。
這個六十歲的年齡線啊,真是能把人給學(xué)老了。
大部分人能不能活到六十還難說呢。
要說這活得罪人吧,那不能這么想。要做事就不要怕得罪人,怕得罪人就不要出來做事。這個道理他們這些阿哥爺五歲就能明白。這都不是他考慮的重點。重點是這給自己的權(quán)力其實不可謂不大,手握這樣的權(quán)力,也不怕得罪人。你想啊,這所有的宗室子弟,甚至連皇子阿哥都包含在內(nèi)了。你說著權(quán)力大不大?誰家的孩子想出來找份差事,不得先從自己的手里過一遍啊。那自己在宗室里會是什么地位?
說實話,宗令也不過如此了。
他的眼睛眨巴了再眨巴,再怎么想,自己都沒有拒絕的理由啊。之前不想叫自家的孩子去,就是因為自己沒實權(quán),不想叫孩子出去得罪人,這根本就不劃算。別看皇上之前對這些孩子承諾的好,到頭來兌現(xiàn)不了你能拿人家怎么辦?真以為那爵位就是路邊的大白菜,那么不值錢啊!這別到時候魚沒吃到反惹了一身腥。可如今,這情勢又不同了。自己要是應(yīng)下來,這不光是自己有差事了。這差事代表的是恩寵與權(quán)力。有了這兩樣,自家的兒子難道不能出去闖一闖?難道自己這個做爹的護不住他?
反對與贊成,利益的對比就在這里,顯而易見的。
五爺就是傻了才會反對,他馬上謝恩,并表示,“這些孩子們生在皇家不能只安享尊榮,更得為這天下做點什么。這是身為皇家子孫的本分。”
眾兄弟傻眼,這老四還真是會見縫插針。就這說話的功夫,不光把老五打了,還施了大恩,同時人家把整頓宗室的事就這么擺出來而且順勢給安排下來了。
要知道他這整頓辦法,單獨拿出來試試?宗室那些老王爺能答應(yīng)?關(guān)鍵是盛京那邊還有八大鐵帽子呢。人家遠在盛京,但是在宗室中的地位那是非同一般的。一般無事他們不進京,但是一旦進京,就是皇上也得掂量掂量輕重。
所以說誰都知道宗室糜爛,可這想整頓,那真是——難!難!難!難上難。
阻力太大了!
可如今呢?
把這權(quán)力給老五了!誰反對?
老三?他剛得了差事正美呢!
老七?又不是有病,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又是自小沒紅過臉的挨肩兄弟。犯得上嗎?
老八?他倒是想給老四添堵,可這不光是老四的事,如今說什么老五就能恨死自己。當(dāng)然了,自己是不怕老五記恨的,但這老五跟老九可是一個額娘的。別看老九愛給老五嗆聲,可要真遇到事,你看人家管不管這親哥。不看僧面還得看佛面呢。再說了,當(dāng)面得罪人的事也不是他的作風(fēng)。
老九不可能,連帶的老十也一樣啊。五哥不一定多親,但九哥絕對是親的。
十二坐在那里沒言語,他沒兒子被宣召,今兒純粹就是進來瞧熱鬧的。
十三跟萬歲爺一向高度一致,老四的決定他從來不反對。
十四有差事的事別人不知道,但這剛封了郡王大家是知道的。你就再是親弟弟,也不能這邊剛拿了好處回頭就去拆親哥的臺吧。
剩下阿哥年紀(jì)也不算小,但對于沒參與那場轟轟烈烈的奪嫡的哥哥們而言,他們確實是太小了。想出頭?等著我們都死絕了吧。于是他們的意見直接可以忽略。
沒人反對?那這就是贊成。
有了這些康熙朝的老阿哥們的集體贊成,其他人反對?有毛用?
八大鐵帽子?你們是想造反啊!
他們這些哥幾個捆綁在一起的力量,誰敢輕易說抗衡。
想明白這個道理,御書房一下子就靜下來了。不免心里有些復(fù)雜,皇阿瑪當(dāng)年要的,就是兄弟齊心。真要是兄弟齊心了,有什么事是做不來的。
七爺不知道是真想到先帝了還是打起了感情牌,反正這些兄弟們表現(xiàn)出來的真真假假,不是過后細細琢磨,有時候還真就未必看的明白。就比如現(xiàn)在的七爺,老大一把年紀(jì),吸了吸鼻子,眼圈紅不紅的不知道,反正是抽出帕子揉了揉眼睛,然后才聲音暗啞的道:“四哥,弟弟實在是慚愧的很。什么話都不說了,有什么差遣您只管吩咐。山刀山下油鍋臣弟不敢含糊。”
聽聽!這忠心表的。
這是真動了感情了?還是見老三老五都被擋回來了順便還給了差事他自己不討嫌的說什么不贊成的話,卻換了個方式跟老四要差事呢?
叫這些兄弟說,感情這玩意,肯定是動了一點的。但都是千年的狐貍了,那心里的道道多了去了。
這不,老七動情了,四爺也配合著紅了眼圈,“七弟這話說的朕心里……”他說著,就提起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后看了蘇培盛一眼,“拿給你七爺看看。”
這怎么話說的,什么話不能說,還得寫出來。
蘇培盛只瞟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心里難免有些驚濤駭浪。他順手將桌上的一疊子紙都抓起來,省的有人從紙張的背面看出端倪。這才拿起來走了兩步,并沒有靠近七爺,只道:“煩請七爺移步。”
老七心里能不驚詫?他實在想不到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四哥會給自己看什么。
他站起來的時候腿腳還有些踉蹌,好容易站穩(wěn)了走了過去,只看了一眼腿肚子就軟了,紙上寫了幾個字——國家安全司。
這安全司都包括什么呢?護衛(wèi)皇家皇室安全,護衛(wèi)朝廷安全,除此之外,還得謹防一些機密泄露,比如萬歲爺?shù)幕鹌鳡I,據(jù)說里面……
一瞬間他想了很多,但隨即也就明白給自己的權(quán)力到底是什么了。
他馬上從蘇培盛手里接過紙,然后去一邊將照明的火燭的琉璃燈罩拿開,將那一疊放在火上引燃,然后看著它燒成灰燼,這才跪下,朝四爺磕了一個頭,只道了一聲‘嗻’!
可越是這樣,這些兄弟也是好奇,這是叫老七干嘛呢?
老七可是謹慎小心出了名的,當(dāng)然了,這是好聽的說法,所謂的謹慎小心,不過就是膽小本分罷了。讓這個人干的事,還不能叫人知道,那會是這么事?監(jiān)視他們這些兄弟?秘密監(jiān)察文武百官?隨即又搖搖頭,絕對不是!這些事給老十三干有可能,但給老七……不可能。
猜不到,但誰也不敢小瞧老七。未知的才更叫人敬畏。
四爺慢慢的點點頭,如今看似太平,但危機卻也真的無處不在。多民族就意味著多沖突。這里面的事情不是一句兩句說的清楚的。老七謹慎,或者說是膽小。他不會刻意夸大什么,也不會刻意隱瞞什么,在這些事情上,四爺要的就是原原本本。如此,決策才不會出現(xiàn)偏差。至于能不能勝任,他壓根就沒想過。老七殘疾能的皇阿瑪?shù)南矏郏倘挥谢拾數(shù)囊黄雀钢模掀咭媸翘岵黄饋恚膊粫腥缃竦钠郀敗?
老七緩緩坐下,脊背一下子就直溜了。皇阿瑪在時的七爺才是真的七爺,沒了皇阿瑪,再不拼一把,誰認你是七爺。等皇上有了七阿哥,他這先帝的七皇子,誰還記得?他也是皇阿瑪?shù)膬鹤樱翘熹曩F胄,自己不比誰少了什么。今兒,七爺又回來了。還是那個誰也不敢小瞧的七爺。
八爺閉了閉眼睛,大勢已去了!
這三板斧下來,這些兄弟們的心都亂了。十三是老四的鐵桿,十四是老四的親兄弟。自己就剩下誰了?老九和老十!
老十已經(jīng)不怎么去自己府里了,說是為了避開福晉。可是福晉再脾氣不好,在這些兄弟面前,從來沒有傷過自己的臉面,這有什么好回避了。再說了,這些年額兄弟,家事他也沒瞞他們,老十之前也從沒回避過。如今卻回避了。這是什么意思?八爺苦笑,他哪里會真不明白。
還有老九,他不想懷疑老九,但自從九弟妹上次見了皇后,老九又緊跟著進了宮一趟之后,就有些不一樣了。他在忙什么,自己一直想問,但老九幾乎是避而不見,十次里有八次是逮不住人的。有兩次逮住了,話沒說兩句,他就又被人叫走了。他可以斷定,老九身上有差事。但具體是什么差事,他現(xiàn)在還一無所知。老九這次謹慎的很,就連他都打聽不出一星半點來。
他不敢賭那幾乎不存在僥幸的可能。要是沒猜錯,如今自己,真就是孤家寡人了。連兒子也不站在自己這個立場上。
爭不過!哪怕爭得過,爭來何用?
老八憋屈,但這點實務(wù)他還是有的。
他緩緩的站起來,轉(zhuǎn)過身,慢慢的跪下,雙手撐地,額頭緊貼著地面,但整個脊背卻繃的直直的,顯示著他的不屈。
四爺心說,這還是口服心不服。
就聽八爺?shù)穆曇舨桓撸珔s字字清晰:“臣弟……愿為皇上效力!
這話一出口,九爺蹭的一下就站起來了,鼻子一酸,眼淚險些掉下來,。他太清楚老八這一跪意味著什么了。
努力了半輩子,掙扎了半輩子,如今卻這么跪下了。
“八哥!”九爺邁步就要往前走,想攙扶八爺起來。
老十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按住九爺就往下跪,“萬歲爺,臣弟等愿為您效力!”
八爺?shù)念^微微轉(zhuǎn)了轉(zhuǎn),想朝后看一眼,此刻,他相信老九對他的兄弟情分是真的。而老十對老九的情分也真沒摻和一點假。
看著當(dāng)著這么多兄弟的面跪下去的兄弟三人,書房里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四爺才瞇著眼叫三人起來。他此刻的心里還真有些復(fù)雜,“老八!”他這一聲叫的沉沉的。八爺聽在心里也覺得悶悶的,他沉穩(wěn)了應(yīng)了一聲,就抬起頭靜靜的跟上面坐著的老四對視。好像在說,輸我也認了,如今看你怎么安排我?
要知道,我這八賢王可不是被人白叫的。
你能用嗎?你敢用嗎?
這眼神很有幾分挑釁的意思。
四爺?shù)纳裆懖惑@,“八弟的才能,咱們兄弟都知道。這么著吧,朕準(zhǔn)備籌建民政司。這事你辦吧。”
民政司?
八爺瞇了瞇眼睛,這民政司主管什么?
四爺十分明確的給出答案,“賑災(zāi)!”
八爺猛地睜大了眼睛,“賑災(zāi)?”
凡是有災(zāi)情,都是地方上報朝廷,皇上批示之后,在組織人調(diào)查繼而調(diào)撥錢糧物資。朝廷每年也會預(yù)留一部分款項,專門用于賑災(zāi)撫恤百姓。也有專門的糧倉以備不時之需。但從來沒有一個具體的部門專管一項事務(wù)。
不是不知道這種做法的好處,但這里面牽扯到的東西就多了。比如說著款項吧,預(yù)留在戶部,緊急用的時候,調(diào)出來就行。但這一批款項,畢竟是杯水車薪。而且朝廷的事情多了,在國庫不豐盈的情況下,不是拆了東墻補西墻,就是拆了西墻補東墻。那賑災(zāi)的銀子,被挪用的時候多了。等到真用的時候,這邊擠一點那邊挪一點,反正賑災(zāi)嗎?款項不可能一次性就到位吧。先給你點,暫時死不了那么多人然后再說。還有糧倉里的糧食,多少是以次充好的,多少是被人倒買倒賣的。賑災(zāi)糧食里摻泥沙這都不是什么新鮮事了。真到了餓出人命的時候,觀音土都吃,摻和一點泥沙算什么。這些他都知道。
可如今老四能啊!竟然專門成立了這么一個司,還叫自己管著。
這偌大一個大清國啊,大災(zāi)小災(zāi)從來就不斷,這得辨別下面報上來的真假,還得及時的將賑災(zāi)的事情落下去。這是容易的。
干好了這叫本分,干不好那就是你失職。
這要是要錢有錢,要糧有糧,藥材布匹種子農(nóng)具馬匹牲畜等等等等都是現(xiàn)成的,一個條子過去直接就領(lǐng)了,災(zāi)情來了只安排就是了,這就好辦了。
可這戶部是個什么情況咱都心知肚明,你看年羹堯不順眼想收拾他我估摸也是知道的。那這意味著你想打仗唄。好容易想了個來錢的道就是抄家,你丫為了名聲還躲了坑那些孩子傻去給你沖鋒陷陣呢。好吧!這都行,這都是你的本事!可你不該這樣吧。我都認輸了,你丫還不高抬貴手。就這么叫我兩手空空什么都沒有的賑災(zāi)去?
老四你他娘的還能更缺德嗎?
四爺真沒覺得他自己缺德,真的。老八的能耐他知道,就是沒錢沒糧什么都沒有,他才得防備著萬一下面報了災(zāi)情來怎么處置。
怎么處置?
叫老八去處置!
“朕信你的能力。”四爺說的很誠懇,“這事除了你,誰也玩不轉(zhuǎn)。”
那我還得謝謝你看得起我是吧?
老八身上的怨念幾乎化為實質(zhì),他抬起頭跟老四對視。
眾人只覺得兩人之間的視線噼里啪啦的直冒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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