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好轉(zhuǎn)
云三老爺躺在床上，形容枯槁，臉色蒼白，氣若游絲，甚至眼神都開始混沌，想說話，但嘴張了張，愣是沒力氣說出口，情況確實(shí)很危險了，若沒辦法醫(yī)治，也就一兩個時辰的事了。
蘇棠坐下給云三老爺把脈，把的很仔細(xì)，而后把趙院正扎的針拔起，又給云三老爺扎下，手法之快，穴位之精準(zhǔn)，趙院正肅然起敬。
施針完，蘇棠起身去開方子，放下筆，蘇棠吹干墨跡，交給李管事道，“盡快把藥煎上。”
李管事看向信老王爺，不知道要不要把方子給趙院正瞧瞧，信老王爺擺手，李管事就趕緊下去抓藥。
然而前腳出門，后腳李管事又回來了，快步走到蘇棠跟前，道，“賈，賈大夫……您這藥方子是不是寫錯分量了？”
“我雖不懂醫(yī)術(shù)，但經(jīng)常給三老爺抓藥，知道附子是劇毒之物，用五錢都要小心謹(jǐn)慎，您這方子上寫著五兩……”
剛剛李管事只匆匆瞥了藥方子，驚的他直接絆倒門檻，往前踉蹌了好幾步，差點(diǎn)就直接摔下臺階了。
趙院正倒吸了一口涼氣，“用五兩附子？”
便是他恩師用附子救人，也只用過三兩的藥量啊，這藥方之生猛，是他生平僅見了。
趙院正快步過去，從李管事手里接過方子，瞥了一眼，看蘇棠的眼神就激動了，“是你。”
蘇棠心咯噔一下跳起來。
這兩個字對蘇棠的殺傷力不要太大。
趙院正為何突然說這話……
難道她寫個藥方子還能把自己暴露了？
她在別處也沒留下過墨寶啊。
蘇棠極力穩(wěn)住心神，那邊信老王爺走過來，問趙院正，“藥方有問題？”
趙院正忙道，“這藥方用藥很猛，我之前未曾見過，是以藥效如何，我也不敢說，不過這字跡……”
“之前康王妃病重，清陽郡主不知從何處弄來張方子，用藥就很大膽，康王妃吐了一晚上，看似很慘，但效果卻是極好，幾副藥下去，康王妃已消腫不少。”
“沒想到醫(yī)治康王妃的就是賈大夫。”
嚇?biāo)浪耍?
她還以為她暴露了呢，嚇的她小心肝撲通亂跳。
給康王妃的那張方子，足以證明賈大夫醫(yī)術(shù)過人，但是，趙院正看著手里的方子，“這附子用量是不是再斟酌一下為好？”
蘇棠看著他，道，“治大病，用猛藥，云三老爺已經(jīng)病到這種程度了，若尋常方子還對他有用，我也不會在這里了，不過，趙院正的謹(jǐn)慎也沒錯，這方子雖然是我開的，但附子用量之大，我沒有十足的把握。”
“對云三老爺?shù)牟。乙仓荒鼙M人事聽天命。”
本來這話蘇棠是打算服藥的時候再說的。
附子有大毒，一旦用量超過尋常，沒有人能敢打包票說萬無一失。
云三老爺已經(jīng)病到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地步了，這是眼下唯一能救他的方法。
蘇棠說完，瞥頭看到謝柏庭擔(dān)心的眼神，蘇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現(xiàn)在知道擔(dān)心她了？晚了！
治好云三老爺，她最多收些診金，可要是服藥后，云三老爺死了，信老王爺信老王妃講道理不會把她怎么樣，可云三太太和云二姑娘就未必了。
蘇棠道，“藥方我開了，若信王府擔(dān)心，可以不用。”
信老王妃泣不成聲，“當(dāng)真一點(diǎn)別的法子都沒有了嗎？”
蘇棠道，“府上三老爺還剩多少時間，您問趙院正吧。”
信老王妃看向趙院正，幾乎站不住道，“你就和我說句實(shí)話吧。”
趙院正嘆氣，“即便我拼盡全力，也難保三老爺能活到太陽落山。”
信老王妃臉上的血色被抽殆盡，之前云三老爺也情況危急過，但趙院正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這回當(dāng)真是一點(diǎn)活路都沒有了嗎？
信老王爺眼底也有了淚，他看向躺在床上的云三老爺，老淚滑下。
蘇鴻山望著蘇棠道，“你這方子有幾成把握？”
“至多四成，”蘇棠回道。
連一半的把握都不到。
蘇鴻山也不敢勸信老王爺冒這個險了，不過信老王爺久經(jīng)沙場，殺伐果決，數(shù)次鋌而走險，都活了下來。
這一次，雖然不在戰(zhàn)場上，但他決定冒這個險了。
他緊握了下拳頭，緊閉的眼睛睜開——
“抓藥。”
信老王爺凄哀、蒼老又不失力量的聲音在屋子里傳開，沒有人接話。
因?yàn)檫@個決定只有信老王爺能拿。
云三太太坐在床邊哭，云葭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信老王妃站不住，被丫鬟扶坐下。
李管事接過藥方要出去抓藥，趙院正提醒他道，“一般藥鋪很少有這么大量的附子，這一味藥多派個小廝單獨(dú)去買。”
李管事連連點(diǎn)頭，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屋子里氣氛壓抑，蘇棠待不住，邁步出去了，謝柏庭和她一起。
許氏過來，正好看到蘇棠邁步上臺階，瞥了一眼，覺得背影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在什么地方見過。
她走了幾步，看到謝柏庭，然后反應(yīng)過來像誰了，她邊走邊看。
蘇鴻山也出來了，見狀道，“你看什么？”
許氏道，“你有沒有覺得那賈大夫的背影很像咱們棠兒？”
許氏不說，蘇鴻山還納悶為何覺得賈大夫很親切了，原來是像棠兒。
蘇鴻山笑道，“天下之大，容貌相識都有，何況只是背影，咱們棠兒要能有賈大夫的醫(yī)術(shù)，我做夢都能笑醒。”
這倒也是。
棠兒打小就不大愛看書，更何況是尋常人都不看的醫(yī)書，只怕見都沒見過。
許氏進(jìn)屋，蘇鴻山朝涼亭走過來，蘇棠心累，她能說她怕和蘇鴻山還有許氏待久嗎？
她女扮男裝能瞞過別人，未必瞞的過自己爹娘，為了不讓自己露餡，她連手背和脖子都抹黑了些。
蘇鴻山走過來，謝柏庭起身行禮。
蘇鴻山笑道，“我看你氣色一天比一天好，可是病情有所好轉(zhuǎn)？”
謝柏庭點(diǎn)頭，“不瞞岳父大人，這些天賈大夫一直在幫我醫(yī)治，病情已大有好轉(zhuǎn)。”
蘇鴻山眼底閃過激動，“能痊愈？”
“嗯，”謝柏庭點(diǎn)頭。
蘇鴻山那叫一個高興，拍著謝柏庭的肩膀，“好，好，棠兒是個有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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