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苦衷
翌日，天灰蒙蒙的，像極了蘇棠離京的心情。
王妃送蘇棠到王府大門口，一起的還有四太太。
蘇棠離京的事誰也沒告訴，但西府緊挨著王府大宅，王妃讓人收拾跨院，里面用的東西都是最好的，這么大的動靜，四太太又怎么可能猜不到。
四太太問王妃，王妃就沒瞞她，如實相告了。
知道蘇棠今日離京，四太太也來送行，王妃都不好勸蘇棠別去邊關(guān)，四太太就更不能勸了。
王妃哽咽道，“事情忙完，就早些回來。”
蘇棠點點頭，然后看向四太太，“還好西府離的近，四嬸能常進(jìn)府陪母妃說說話，有什么事，四叔也能照應(yīng)一二。”
四太太眼眶也微紅。
這時候陳青趕馬車過來了。
馬車和平常蘇棠坐的馬車大小差不多，看上去遠(yuǎn)沒有之前的奢華，實則用料極為講究，奢華內(nèi)斂，如劍藏鋒芒，沒有幾分眼力是看不出來的。
馬車看上去就特別暖和，就這樣，王妃還不放心，看向趙管事，趙管事道，“王妃放心，馬車很暖和，不會躥風(fēng)進(jìn)去凍著世子妃的。”
蘇棠心底暖洋洋的，王妃酸著鼻子道，“外頭風(fēng)大，總是要走的，母妃就不留你了，早些啟程吧。”
蘇棠朝王妃福了福身，轉(zhuǎn)身下臺階，在茯苓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茯苓扶完蘇棠，又扶半夏，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兩只眼睛腫如核桃，眸底淚花閃爍。
半夏掀著車簾，蘇棠揮手和王妃還有四太太道別。
陳青坐上車轅，趕馬車離開。
馬車消失在視線中許久，王妃的眸光也沒有收回來。
……
蘇棠的馬車很低調(diào)，雖然后面跟了四名黑衣勁裝護(hù)衛(wèi)，一路穿街過市，惹的路人紛紛側(cè)目，但沒人知道這駕馬車?yán)镒氖亲o(hù)國公主。
宮里忙著辦太后，不，是忙著辦太妃的喪事，皇上也顧不上蘇棠，這幾日都沒派元公公來靖南王府送賞賜。
太妃下葬的日子，不止是德圣玉昭皇后和先皇合葬的日子，還是臨昀和靈犀滿月的日子。
孩子滿月了，蘇棠月子也就坐完了。
坐完月子，也就和大家一樣，沒有特殊待遇了。
蘇棠不給太后送葬沒人敢說什么，但德圣玉昭皇后和先皇合葬是大事，蘇棠不去就說不過去了。
好在皇上心疼女兒，舍不得女兒吹冷風(fēng)，前一日傍晚想起這事，還派人到靖南王府傳話，免蘇棠送太后出殯之禮。
太妃下葬，德圣玉昭皇后和先皇合葬，兩件事累了皇上整整一天，等皇上回宮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了。
外孫兒外孫女滿月的日子，皇上沒派人送賀禮到靖南王府，甚至都沒顧上準(zhǔn)備，必須得補上，百官和女眷累了一天，第二天皇上就免百官早朝，自己還起了個大早去庫房，選了半天，禮物裝了滿滿四大箱子，由元公公送到靖南王府。
再說秦賢妃吹了一天的冷風(fēng)，寒邪入體病倒了，皇上知道后，到昭陽宮看她。
秦賢妃靠在大迎枕上，臉色蒼白，見皇上來，秦賢妃要起身給皇上行禮，皇上道，“都病成這樣了，好好躺著。”
秦賢妃緩緩靠下去，紅著眼眶，我見猶憐，她哽咽道，“是臣妾沒用，才吹了一天冷風(fēng)就病倒了，讓皇上擔(dān)心……”
只是生病，以秦賢妃的性子還不至于哭，皇上道，“想皇兒了？”
秦賢妃強忍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滾了下來，“皇兒走了許久，都不曾送過家書回來，邊關(guān)比京都冷的多，臣妾擔(dān)心皇兒身子骨受不住……”
別說秦賢妃想六皇子了，就是皇上也想啊，他失笑道，“只皇兒和北兒兩個在外面都過的不錯，何況還有蘇夫人在，不必?fù)?dān)心。”
提到六皇子和蘇小北流落在外，秦賢妃心就堵的厲害，很想反駁皇上一句，都到要飯的地步了，能叫過的不錯嗎，那只能算好還活著……
但六皇子和蘇小北被挾持出京都毫發(fā)無損的回來了，跟著許氏去邊關(guān)，她太擔(dān)心顯得太矯情了些，是以這些日子，秦賢妃再想兒子都忍住沒表露出來，這會兒生病，才流露一二。
秦賢妃含淚望著皇上，“皇上，邊關(guān)送回來那么多戰(zhàn)報，就沒一封提到皇兒嗎？”
皇上不想搖頭的，但是真的沒有啊。
邊關(guān)送回來的戰(zhàn)報不下十封，但沒有一封提到六皇子，作為皇帝，他關(guān)心邊關(guān)的戰(zhàn)況，作為父親，他也關(guān)心自己的兒子啊。
不說專程寫信稟告他六皇子在邊關(guān)的情況，在戰(zhàn)報末尾提一句也行啊，皇上心累的很。
皇上寬慰秦賢妃道，“那些將士不會多提皇兒的，皇兒一切安好。”
秦賢妃就當(dāng)戰(zhàn)報里提到六皇子了，只是邊關(guān)戰(zhàn)報，她不能看。
秦賢妃心稍安，咳了兩聲，宮女端藥進(jìn)來，“娘娘，該吃藥了。”
看到碗里那烏漆嘛黑的藥，苦澀味撲鼻而來，秦賢妃嘴角都泛苦澀，皇上端起藥碗，喂秦賢妃吃。
秦賢妃，“……”
她能謝謝皇上好意嗎？
一口干了只苦片刻。
一口一口的喂她不知道要苦多少回。
強忍苦澀，秦賢妃把嘴張開。
才喝了兩口，外面元公公快步進(jìn)來，正好和出去的宮女撞上，撞的宮女“哎呦”叫起來，把皇上和秦賢妃的注意力都吸了過去。
皇上眉頭隴緊，他讓元公公去靖南王府補送滿月禮，怎么回來這么快，還這么急？
只見元公公快步上前，急道，“皇上，不好了，公主去邊關(guān)了……”
皇上身子一怔，以為幻聽了，聲音拔高道，“棠兒去邊關(guān)了？”
“什么時候的事？！”
元公公忙道，“據(jù)靖南王妃說，公主是六日前離京的。”
皇上臉黑下來，“棠兒離京去邊關(guān)，靖南王妃也同意？！”
這元公公和秦賢妃就得說句公道話了，護(hù)國公主要做什么，靖南王妃能攔得住才怪了。
秦賢妃問道，“公主把孩子也帶去了？”
元公公搖頭，“那倒沒有……”
秦賢妃眉頭就攏了起來。
六皇子去邊關(guān)，她都日夜想念了，護(hù)國公主一雙龍鳳胎還不滿月，她也舍得丟下他們?nèi)ミ呹P(guān)？
秦賢妃覺得此事不尋常。
正要問，元公公就看著皇上道，“公主好像有不得不去邊關(guān)的苦衷，她給您留了封信……”
說著，元公公從懷里掏出蘇棠的親筆信，呈給皇上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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