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amy坐電梯上30層，出電梯門左轉就是徐晨的辦公室。還記得當年，她因為星晨二輪融資的事上這來跟徐晨辯駁，雖說后來她基本沒怎么再來過，但30層的“風景”她倒是不怎么陌生。二輪融資的事順利解決后，t2就直接被提拔到了如今的職位。想起來，她在星晨擔任創意總監也有三年了。

        “徐總，我把陳總監帶過來了。”amy敲了下門，直接說到。

        “嗯，沒什么事你先工作去吧。還有，你讓凌翔下周一早上10:00前來30層見我，過時不候。”

        “好的，我一會跟凌副總說，對了，我剛剛點了兩杯咖啡，一會給您和陳總監送進來。”amy辦事果然細致。

        “知道了，一會給我留言我再出去找你拿，下午不管誰找我，就說我剛出差回來有點累，不便處理公事。”

        “ok，我先出去了，你們慢聊。”amy說完就帶上門直接離開了，空曠的辦公室，就只剩下他和思語兩人。

        “思語，好久不見。”徐晨起身跟她打招呼。

        “徐總找我來，是想跟我說hermes包包的事嗎？”

        “先坐吧，看你穿這么高的高跟鞋，站著挺累的。”

        “沒事，老板都站著，我坐著像什么樣。這種高度對我來說真不算啥，我家里都沒有低于12cm的高跟鞋，平常逛街，擠地鐵什么的都習慣了。”她對自己駕馭“恨天高”的能力非常自信。

        “你果然是一個特別有意思的女生。hermes的包包確實是熙熙幫你挑的，當然，她也是執行我的意思，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品位，要是不好看的話，我讓她飛回巴黎換一個你喜歡的怎樣？”徐晨笑著說到。

        “可別，我沒這么不懂事。再說了，平常我幾乎不用什么奢侈品，也不是很講究這些東西。換句話說，我真的不適合接受你這么貴重的禮物，一來是無功不受祿，二來公司里這些天關于我們的傳聞已經很多了，我真的不想總是成為八卦的中心。”

        “對不起，是我給你造成了這么多的困擾。作為一個普通人，你的確不該承受這些，我真的…”徐晨話說到一半，桌上的手機提醒打斷了他，應該是amy訂的咖啡到了。

        “amy訂的咖啡到了吧，我出去拿。”她語察言觀色的能力也不差。

        “不用，你在這等會，我馬上進來。”徐晨搶先一步說到。

        看著徐晨出去的背影，她忽然就很感慨。如果回到22年前，有人告訴她，22年后的一天，她能和自己的偶像在一個辦公室這么自在地聊天，她一定會覺得那個人是逗她開心，然而這一切，真的在多年以后真正成為現實。

        “兩杯都是美式黑咖啡，不知道是不是你愛喝的？”徐晨笑著問到。

        “我挺喜歡喝黑咖的，提神醒腦，據說還能減肥。”她是真的喜歡喝黑咖，就是因為聽說黑咖燃燒脂肪，對減肥很有幫助。

        “看來減肥是每個女生一生的事業啊，amy和熙熙也經常把‘減肥’兩字掛在嘴邊。”徐晨給她遞過一杯咖啡，一邊笑著說到。

        “哪個女生不喜歡自己的體重永遠保持在兩位數？逛街的時候買衣服直接拿s或者xs碼，是一件特別有成就感的事。你曾經是明星，這點應該深有體會。”她對徐晨又怎會不了解。

        “吃我們這碗飯，保持身材是很重要。對了，咱們剛剛聊到哪了？”徐晨忽然發現，他們的話題岔得有點遠。

        “好像是說到公司關于我們的傳聞，我說我不適合接受你這么貴重的禮物。”她的記性還不錯，好像剛剛是聊到這塊。

        “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會讓你承受這些。我最近出差不在公司，是不是挺多人在背后議論你？你告訴我是誰，星晨不是請他們來講八卦的，一個個的都這么閑嗎？”徐晨對這事明顯不悅。

        “徐總，嘴長在別人身上，你我都沒辦法控制。再說了，你要是為這事把誰給開了，只會有更多的人說我仗著你撐腰為所欲為，到時候就真的說不清了。而且，你不可能把所有八卦的人都開了吧，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這種事，只能順其自然。”她說的很現實，如果為這事開除一個員工，效果只會適得其反。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這對你并不公平，這不是我要的結果。我不想你因為我承受這些，更擔心你因為這些事疏遠我。你昨晚給我發的信息我看到了，那時候我在飛機上，手機關機了，所以沒有回復。你對我的感情，我很清楚。我希望你過得快樂，更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我們之間的事。”徐晨的話說的也很直白。

        “我說了，這件事你給我時間考慮。之所以昨晚會給你發那條信息，是因為我昨天研究生同學聚會，就在我的母校北傳附近，我昨晚在校園里走了很久，想起了之前的很多事，所以才有感而發。徐晨，你不用懷疑什么，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我…愛你。從12,3歲到現在，只比當年多，不比當年少。”她終于還是說出了埋藏在心中多年的那份情感，她怎么可能不愛徐晨？只是現在，她還有很多事沒有處理好，她爸媽的某些想法觀念，真的不是一時半會能轉變的。

        “那你在擔心，或者害怕什么？如果你是擔心我們之間如果走不到最后，會承受不了這個結果；你害怕自己付出這么多，萬一這段感情不是你想象的樣子，你會‘信仰崩塌’等等，這些我都理解，但是，你為什么不愿意給自己一次機會，或者給我一次機會呢？你是對我不自信，還是對你自己20多年前的眼光不自信？”徐晨的每句話，說的都是重點。

        “徐晨，我就算不相信自己，我都不會不相信你。我只是太過患得患失，說到底，還是對我自己不那么自信吧。我當然相信你的人品，可是世事難料，我害怕有一天，我真的再次失去你了，那時的我會徹底的萬劫不復。多年前，我沒能考到北傳的本科，沒能來到北京，與你天各一方那么多年，那種錐心之痛我承受一次足夠，那時我對你的執念就已經如此之深；我不能想象，如果我成了你的女朋友，因為什么事再失去你，我的生命會不會徹底淪為一片荒蕪。”她說得不錯，她對徐晨的執念，根本就不是她自己可以控制的，她太害怕曾經的悲劇重演，所以不愿意承擔任何風險。

        “我覺得你的執念真的太深了，其實我也多少能夠理解這種心理，喜歡一個人，就覺得全世界只有他是完美的，所以你不愿意承擔一點點的風險。你心里總是潛意識地認為我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一切都是完美無缺的，你覺得自己這輩子除了我以外，你再也遇不到一個比我更完美、更優秀的人了，對吧？或者說，不管你遇到誰，都會下意識地拿別人和我對比，你不愿意去接觸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心里也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我沒說錯吧？”徐晨說的話句句直戳她的內心深處，因為早就看過她寫的那些日志，對她的心理也分析的特別到位。

        “昨天同學聚會的時候，我跟我們班同學稍微說了下我的這段經歷。我說我這20多年就做了一件事，就是努力到無能為力，成為一個優秀的人，只為留在北京，只為能來到你的身邊。可能我追求的不是符合世俗的價值觀，但這就是我的選擇。因為我真的覺得，我這輩子也就只能遇到一個你這樣…光芒萬丈的人…”

        “徐晨，在我的心里，你從來就是出類拔萃的優秀。我在星晨工作6年，從10多歲到現在，愛了你22年，當然，我在這期間也談過別的男朋友，但最終彼此仍然無緣共度余生，說到底，還是因為我們要的東西不一樣吧。我不否認在這份感情里，我對你有青春的盲目和迷戀，但不管怎么說，是你給了我一個努力的理由，是你讓我變得和別人不一樣，也是你讓我擁有了現在的人生，沒有你的優秀，就沒有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我…”

        “可能沒有你，我連北傳在哪都不知道，更不可能來到星晨。毫不夸張的說，是你給了我第二條‘生命’。我能對人生有所選擇，都是因為我當年遇到了你。我真的不是夸張，你是一個讓我的靈魂過了‘鐵’的人。”她一邊喝咖啡，一邊慢慢講述著這么多年她對徐晨的執著和深愛，只要說起徐晨，她整個人的狀態都放開了很多，不再如之前那般的清冷和憂郁。

        聽她說了這么多，徐晨過了很久都沒說話。他雖然早就知道思語對他的感情很特殊，所以對他有點患得患失，或者說她對自己有些不自信。但他并不知道，這個女生對他的執念真的到了把他當成“信仰”的境界。無論是求學，就業，擇業，每一個重要的轉折點，她所有的人生規劃都是以他為核心，即使他有可能永遠都不知道她的存在，但她心里認定的人和事根本不會輕易改變，就如她說的，她的選擇就是他，所以不管結果如何，她都無怨無悔。

        “我非常感謝也非常欣慰你對我的欣賞和肯定。出道這么多年，其實我的想法真的也很簡單。站在我的角度，我希望你們這些歌迷用自己的方式支持我，知道有這么多人喜歡我，認可我，我就很知足了。我出道的時候，歌迷群體里也有很多學生，但我真的不希望她們因為追我荒廢學業，或者因為喜歡我而耽誤自己的前途。但像你這樣，把自己的人生規劃成和我的事業方向完全一致，為了我付出了所有的青春，留在北京，留在星晨這么多年的歌迷，我著實感到震撼。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確實難以置信。”徐晨說的也是真心話，這大概就是百聞不如一見吧。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很多年前我覺得自己以后如果能當一個記者，有機會采訪到你，我就很知足了。這也是我當年執意要考北傳的初衷，但我真的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離你這么近，還能有機會當面說出我對你這么多年的深情。確實，我是一個對感情非常執著的人，要么愛，要么不愛，沒有什么中間區域…”

        “哪怕你永遠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哪怕我永遠遇不到你，哪怕你最后選擇的人也不是我，我也絕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一個決定。因為你帶給我的成長和收獲，遠遠比我失去的要多得多，如果我最終孑然一身是因為你，我也無怨無悔。你能讓我擁有現在的人生，我能考上北傳，能夠從事自己喜歡的職業，能夠以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真的就已經足夠了，用我朋友的一句話說，努力的動力可以是任何事物。”這么多年了，她終于說出了自己所有的心里話，她曾以為這些話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對眼前的人說出口，現在看來，她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好像前陣子在香港的時候我跟你說過，我說我要不要去競選一個成功幫助粉絲走上人生巔峰的年度優質偶像，現在聽你說完，我更加堅定了之前的想法，別的我說不準，但這個獎我還是有自信可以拿到的，你這個案例真的太經典了。”徐晨笑著調侃到，倒不是真的想去參選什么優質偶像，不過是想緩解一下她有些沉重的心情。

        “其實這么多年，我一直都認為你是一個特別優秀的人，不然我也不會追隨你這么多年。我選擇這樣的人生，也完全是我個人的決定。我的價值觀里有一條，在不違背基本道德和觸碰國家法律紅線的前提下，去成為我想成為的人，做我認為的對的事，簡單來說就是做自己，愛我所愛，執我所執。”對自己的人生觀，她說得也很直接，面對徐晨，她不覺得需要掩飾什么。

        “你的人生態度確實非常勇敢，也的確與眾不同。我現在也非常能夠理解，為什么三年前你能那么堅持地要來跟我辯駁星晨二輪融資的事，我當時很不解你為什么那么想插手這件和你無關的事，而且你還說就算事成了，自己不要任何加薪升職的交換條件。后來我實在想不通，就去問你的那個朋友，也就是張總，問你到底圖什么。她跟我說，你做出的選擇肯定是有道理的，而且她一點也不意外你會這么做，至于你這么做的原因，她說讓我直接問你。現在想起來，確實并不意外。”徐晨想到了三年前的往事，雖說他早就知道了其中的緣由，但現在想來，其實除去她對他的特殊情感，還因為她一直堅守的價值觀就是如此：做自己認為的對的事。

        “其實當時我也沒想那么多，我只是想盡自己的能力為你做點什么。換句話說，我懂你出道這么多年一路走來的不容易，所以不想你的事業因此出現任何波折和偏差，因為…我真的愛你。當時也是在這里，我真的很想對你說出這句話，但那時候你并不是很信任我，我怕我這么說了以后，你會因為我的瘋狂直接讓我去財務結賬走人。這年頭，找份工作不容易，再說我真的不想離開星晨，所以只好用了其它的說辭。”她也很坦蕩地解釋了她當年沒有直接告知徐晨自己喜歡他多年這個事實的原因，如果她當時那么說，現在真的不知道在哪。

        “說不定你當時跟我表白以后，我內心忽然特別感動，就直接答應你了也說不準，何況那時候我剛結束上段感情不久。再說了，我其實并不反感你，只是覺得你比較特別而已。以你的學歷和能力，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但你偏偏選擇了星晨，我當時也不理解。現在想來，我真的低估了你對我的用心良苦。”徐晨的說辭里并沒有提及自己后來找人調查她的事，雖說公司對員工進行“背調”合理合法，但他的“背調”明顯有些越界了。

        “你真的不用這么說，徐晨，你從來都不欠我什么，只是我單方面的希望你的事業能更順利。因為星晨發展得好，我才有前途可言。不管是作為你的歌迷還是星晨的員工，我一直都非常信任你的能力和為人，你也是一個特別上進，特別有事業心，而且能一直堅持做自己喜歡的事的人，你對音樂的堅持，積極樂觀的人生態度，真的影響了我太多太多。在我心里，你是最完美的，也值得最好的。”這番話她對“高手”和林逸都說過很多次，但她當時并不知道，有朝一日她還能親自告訴徐晨。

        “說實話，我其實真的沒有你說的這么完美。回到我剛才說的，你的執念確實太深了，雖然我很能理解你的心理，但我更希望你把我當成一個普通人來看，拋開外界的那些光環，我也就是一個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也有缺點和弱點，我的業余生活也和你們差不多。只是因為職業的原因，不太適合單獨出現在大型公眾場合，其他方面和你們也沒有太多的不一樣…”

        “這么多年可能你看到的，更多的是熒幕前的我，被媒體過度‘包裝’過的我，或者只是你想象中的我，所以才會下意識地把我當成一個高不可攀的‘神’。你不妨問問amy和熙熙，不在熒幕前的我是什么樣的，說不定你知道后會很失望，會發現我遠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完美。到時候你會真的覺得自己的認知都偏了。”徐晨試著跟她解釋自己的職業特性，希望她試著放下認知里的某些執念，把他看成一個普通人，說不定她就不會那么患得患失了。

        她可能和大部分人一樣，他們看到的熒幕前的明星都是光鮮亮麗，光彩照人的，走到哪里都有記者、粉絲“圍追堵截”，但實際上，明星的業余生活和普通人并沒有太多不同，有時候走在街上還怕被記者認出或者偷拍，出行少不了戴口罩和墨鏡，想過點自己的日子都沒那么自由。

        “說實在的，你說的這些話我身邊的不少朋友也跟我說過，說我看到的可能只是你想讓我看到的那一面，我當然也知道，拋開你的這些‘標簽’，你也就是一個普通人。但這并不能改變我的一些認知，不管你現實中到底是怎樣的，我就是喜歡你這個人。哪怕你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完美，我也愿意去努力，愿意為了你，去成為我想成為的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認定的價值觀，有自己的追求，也會遇到值得自己真的傾慕的人，我也一樣。這么多年來，我也只遇到一個你，不是我不愿意去放下某些執念，而是有些事，并不是我自己可以控制的。”

        她說的這些話，句句都是真的。林逸和“高手”都跟她說過多次，說她哪一天真正接近徐晨的時候，如果覺得他并不是那么完美，說不定就不會喜歡他了。然而在星晨工作了這么多年，她對徐晨的深愛依然不減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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