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杭州。

        下午一點半，《少年，你最棒！》音樂比賽節目錄制現場。

        錄了一上午的節目，徐晨和熙熙終于有空可以休息會了。他們昨晚幾乎錄到半夜12點才收工回酒店，因為實在太累了，也沒什么太多時間交流。今天一清早7點，他們又馬不停蹄地坐上了主辦方安排的專車去往錄制現場，差不多半小時前才錄完上半場，這會正好是休息時間。

        為了讓選手、評委以及現場工作人員都好好休息，下午的節目錄制要三點才開始錄制。趁著這會比較空，徐晨和熙熙吃完飯后，也開始在錄制現場的后臺，聊起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參賽選手的相關事情。

        徐晨這會還在看下午的臺本，熙熙坐在一旁，邊喝水邊和他說話：“徐晨，我發現昨天下午到晚上的錄制結束，你都沒有給任何一個選手打很高的分數，這是為什么啊…其實我覺得，第3個出場的104號選手和第10個出場的209號選手，唱得還是不錯的…好像209號選手還是和你一個音樂學院畢業的…你干嘛不給人家一個面子？”

        他想了想說到：“誰說校友就可以放水了…209號的唱功確實還可以，但他唱得那首歌轉音比較多，轉音的部分他都處理得不是很好…高音到低音的過度也不是很自然，還是基礎不太扎實，一看就是專業課沒怎么好好學的。”

        聽到這里，熙熙也沒話說了：“你也真是太嚴格了，我記得你之前還說，要給集團旗下的那幾個小朋友多一些鍛煉機會的…你這會怎么對新人的要求這么高了…說不定人家也有這方面的潛質，可以試著多多挖掘呢…你倒好，直接就給人家判死刑了…雖說另外兩個評委給的分數還行，不過209號大概率應該是進不了下一輪了。”

        徐晨繼續說到：“我是讓你重點關注下…集團簽約的那幾個北傳表演系畢業的年輕人，他們的基礎素質確實還不錯，多加鍛煉將來應該會大有作為…至于音樂方面的人才，還是我親自來把關更合適，你這方面的專業性，還是有待加強的。”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雖說我沒看過你當年參加的那檔選秀節目，不過我聽一可姐說，你當時還是很有知名度的，而且唱功也還不錯…當年你也是像他們這些人一樣，從海選走到全國總決賽的吧？說實話，你當時比賽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最后能拿到前三名啊？”對于徐晨早期的那段經歷，熙熙了解的還不是很多。

        聽熙熙這么問，徐晨也開始慢慢回憶：“當時我才上大二，正好看到c市電視臺要辦一檔歌唱類的選秀節目，同班同學也有幾個報名的，我爸當時就說，讓我也去報個試試，我也就去了…一開始我只是想著，能在電視上露個臉也挺風光的，為此我還辦了半學期的休學，去c市住了一段時間…不過后來一想，我好歹也是個科班音樂院校出來的，還是要拿個名次，才對得起自己學的東西…沒想到誤打誤撞，我還真進了分賽區的前十名…然后又進了總決賽，拿到了第三名。”

        熙熙說到：“那你的唱功還真是很過硬的，我看《少年，你最棒！》這檔節目的海選就有幾千上萬人，要脫穎而出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當年和你一塊競爭的人也不少吧…你參加的那檔節目是不是比這還激烈？”

        “差不多吧，反正都是不容易的…今天上午倒是有一兩個唱得還算不錯的，我記得，第116號選手唱了一首名叫《綠葉》的原創歌曲，是他自己寫詞譜曲的…雖說節奏上有些小問題，不過他的原創能力還是挺強的…我做音樂發專輯這么多年，大部分的詞曲都是我自己寫的，所以我更傾向有這方面潛能的人。”作為一個資深的音樂人，徐晨還是更喜歡有創造力的選手。

        “也是…我記得你前陣子發行的那首單曲《回到遇見你的那年》，銷售和下載2小時內就破千萬了，就是你自己作詞作曲的…我說實話，你在音樂方面的天分，比做生意還是要強一些的…雖說星晨其他事業部的發展也還不錯，但總體說來，還是音樂這部分更突出…要不是發唱片做專輯需要很多資金來支撐，估計你也不會這么拼命掙錢了。”和徐晨搭檔快10年的熙熙，還是很懂他的心思的。

        看時間還早，徐晨繼續娓娓道來：“熙熙同學，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有情懷的夢想，都是需要燒錢的…我小時候家里條件很一般，我爸媽基本上把大部分的收入都用來供我學音樂了…記得上初中的時候，我媽給我買了一把吉他，幾乎花了她三個月的工資，可能我真的是有這方面的天分吧，僅用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就學會了所有的和旋…”

        “彈吉他也是很傷手的，痛在皮肉還好，有時候沒注意，還有可能傷到筋骨…后來我媽擔心我傷手，就幫我把指尖纏上膠布，然后我就接著練習…我們大西北的冬天都很冷，那時候我還要去離家很遠的聲樂老師的家里練聲，雪下得很大的時候，交通不便都還不說…我那會個子也不高，經常一下大雪，整個人就陷到了雪地里，寸步難行…當時我媽還覺得我就是三分鐘熱度，沒想到我竟然一堅持就是4-5年…雖說我沒能考一個很好的大學，不過能考上d市音樂學院，也算是對得起自己的堅持了…”

        “后來家里條件好了一些，我上大學那年，我爸媽又攢錢給我買了架鋼琴，后來他們調往江浙這邊工作，沒把老家的房子賣掉，就是為了保留那架鋼琴…我當時一放寒暑假，回家雷打不動的一件事，就是彈鋼琴了…雖然我讀的不是樂器類的音樂專業，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就是對各種樂器都很感興趣，而且每一樣都不便宜…后來我走上了職業歌手的道路，又進了娛樂圈，那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闖出一番事業，對得起我爸媽對我的那些付出，至少要讓他們過上好一點的生活…”

        “我自己也總是在想，如果小時候家里條件能好一點，他們可能就不用那么辛苦地供我學音樂了…雖說后來我混的也還不錯，發發專輯，偶爾拍些影視劇，掙點生活費還是沒問題的，但離我自己的期望值還是有些距離…當初成立工作室的時候，我也只是想好好做音樂，但沒想到一步一步走來，竟然做成了星晨這么大的上市公司…如果做商人也能夠更好地支撐我的音樂事業，那也沒什么不好的，至少我做到了堅守初心。”

        “好像之前沒聽你這么詳細地說過你的這些經歷，不過你走到今天，也確實挺不容易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思語應該都是知道的吧？”聽他說完后，熙熙大膽地問了句。

        “她從我參加那場比賽開始，就沒停止過對我的關注…你說呢？”他這么說，算是默認了。

        “不得不說，你和思語真的很像…徐晨，大概也是因為你當年對夢想，對事業的執著和堅持，真正打動了年少的思語…所以她這么多年才愿意這樣，無怨無悔地追隨你的步伐。和你們比起來，我真的太不值一提了，喻文看不上我，也是很正常的事。”不知道為什么，熙熙又想到了不太開心的事情。

        “熙熙，這件事情我多說無益…你和喻文對我來說，就像家人一樣…平心而論，我真的不愿意傷害你們中間的任何一個…我知道，讓你一時放下這種執念是很難的，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盡快地走出來…當然了，這也只能靠你自己了。”徐晨就是這樣，他和熙熙再怎么熟，但也不是每件事他都愿意多言，也不是他都能管得了的。

        “沒事了，我也就是說說而已…正是因為不想讓你難做，所以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這些事…我知道喻文是對你很重要的人，尤其是你的事業上，從來都少不了他的幫助。當年如果沒有他那樣盡全力支持你，也就沒有今天的星晨了…你放心好了，徐晨，我知道自己該怎么做。”熙熙一直都是個很理智很拎得清的人，自然不會做讓徐晨為難的事。

        “那就好，我們搭檔這么多年了，你是什么性格，我還是了解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沉浸在那些情緒里面…可能有句話，我說出來不是特別合適，但我還是有必要說一句，思語的這種執著，并不適合每個人，她能走到今天，我們能相遇，還是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巧合的。”徐晨這么說，當然是有道理的。

        “我知道，只是聽完她說的那些經歷后，我有些震驚而已…話說她要是沒有來到星晨，沒有遇到你，估計也和我差不多吧…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希望你們一直幸福…你要是對不起她，別說一可姐不原諒你了，我也不會站你這邊的…你可千萬別…”熙熙的立場，也是足夠鮮明的了。

        還沒等她說完，徐晨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少廢話，一會又要開始錄制了…等會比賽的時候，給我打起精神，再好好關注下接下來的選手的情況，記住我給你安排的任務。”

        “知道了！就知道壓榨我！”熙熙顯得很不服氣。

        徐晨想了想，繼續說到：“作為一個經紀人，任何時候都要保證你的專業度…對了，明天上午的合影我就不去了，你找個理由幫我推掉…趁明天白天有空，我打算去看我爸媽一趟。記得訂兩張明天晚上回北京的機票，大概7,8點以后的都行，amy今天事情比較多，我就不麻煩她了。”

        “沒問題，知道你要趕著回去談戀愛，春宵一刻值千金嘛，我也是懂的。”戀愛中的男人心里想什么，熙熙當然是知道的。

        “收拾下趕緊去現場吧…你要是把這點聰明用在專業上，早就不是現在這樣了。”徐晨諷刺她，根本不需要理由。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

        ……

        中國北京。

        下午四點，中國人民大學金融學院導師辦公室。

        袁成睿是個說到做到的人，由于上次在女兒的工作室答應了思語的請求，忙完前陣子的一個學術論壇后，他很快就找好了能輔導她侄子金融學專業課的在讀碩士，這個學生名叫舒翰園，正好是金融工程專業研究生一年級的在讀學生，他的本科來自北京工商大學，學的是工商管理專業，也是復習了兩年多，才以筆試總分第一、復試排名前三的成績考上的人大金融工程專業的碩士，說起來也算個“學霸”。

        之所以選這個學生給思語的侄子輔導，一方面是因為他記得思語說過，她侄子的本科是學統計學的，雖然和金融沾點邊，但也是算是跨專業了。而這個學生也是跨專業考研成功的，在這方面的經驗應該是比較豐富的；另一方面，這個學生的基礎素質非常扎實，專業上肯定是過硬的，而且，舒翰園是他帶的直系碩士，他們師生之間也是知根知底的，有什么問題他后續也方便過問。

        周四下午的金融學院是沒有專業課程的，研一的學生也沒有什么特別重要的課題需要跟進。趁這會有空，袁成睿便領著自己的得意門生來到他的辦公室，詳細地說起了相關的事情。這會，他正和舒翰園說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基本說清了事情的經過后，袁成睿繼續通情達理地說到：“翰園啊，事情大概就是這樣…老師這輩子，也沒求過什么人，但我女兒的發小的這位朋友，確實是一位穩重踏實又有真才實學的人，而且，她也是你師母的學術好友曾經帶過的一位碩士生，看她那么真誠的請求，我也確實不好拒絕…我知道你們平常學業也很繁重，但還是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幫一幫我女兒發小的這位朋友的侄子。”

        聽完導師的一番解釋后，舒翰園隨即開口：“老師，您千萬別這么說…都說知識改變命運，我很理解心萌姐這位朋友的親戚的心理，我也是考研過來人，當年為了考上人大的金融學專業，我將近兩年半的時間都在圖書館披星戴月地背書做題，現在想想那段日子，感覺還是挺難忘的…我的本科也很一般，讀的也不是相關專業，我也沒想到，自己最后真的能考上人大…說實話，這位學生的經歷和我還蠻相似的。”

        說到這塊，袁成睿也開始回憶了：“這個我也是清楚的，當初我把你們這批學生招進來的時候，對你的印象尤其深刻…雖說你本科很一般，學的也不是金融專業，但你的初試分數，考得比我們人大本校的學生都要高很多，你的復試表現也很不錯，我們導師組對你都是刮目相看…最后也給了你一個非常不錯的成績，第一年就幫你爭取到了一等獎學金。”

        舒翰園接著說到：“是啊，您知道的，我家里條件不算特別好，第一年就能拿到一等獎學金，真的很不容易了…像我們這種平常人家出身的孩子，也就只能靠讀書改變命運了…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名牌大學畢業的人，確實也更好就業，更別說金融這種熱門專業了…所以也就不難理解，為何咱們人大金融學院年年考研的競爭都那么激烈。”

        “翰園啊，你的基礎素質和學術能力是你們這屆學生里面最不錯的，所以這事交給你我也很放心…加上我女兒發小的朋友說，她這個侄子也是讀的一個一類大學，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學統計學的，綜合素質應該還不錯，你們也算是同齡人，交流起來應該也沒有多大問題…你又是我帶的直系學生，后續你給他輔導的時候，遇到什么問題，我也方便過問…老師這么說，你能理解的吧？”作為知名學府的大學教授，說起話來還是很有技巧的。

        “老師，我明白您的意思，自我進人大以來，凡是我在學術論文和課題上遇到的問題，基本都是和您請教，也是您給了我很多鍛煉的機會，我才變得比以前更加的優秀…您知道的，我父母因為工作原因，經常不在我身邊，最多每年過年的時候，能見到他們一次…后來我舅舅把我帶到了北京，我這才順順利利地長大成人…能進入人大，成為您的學生，也是我的榮幸…實不相瞞，我也是把您和師母當成自己的父母看待的。”舒翰園是一個很懂得感恩的人，他自進校起，和袁成睿的師生關系就非常不錯，就連袁成睿的妻子林殊也非常喜歡他。

        袁成睿玩笑著說到：“說實話，翰園，有時候看到你，我和你師母都覺得就像多了個兒子一樣…加上心萌和你關系也不錯，要不是你年紀偏小，我還真想讓你當我們家女婿呢…而且，你師母也挺喜歡你的。”

        “袁教授，您就別開我玩笑了…心萌姐是國外留學回來的，她又是學藝術的，怎么看得上我這種沉悶、無趣還有些內向的金融男生呢…而且，我的性格也不大適合姐弟戀，男生的心智普遍比女生要成熟得晚…就像我兩個室友找的女朋友，都比他們小上幾歲。”說到這里，舒翰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說到底，還是我和你師母沒有福氣了…以后你交了合適的女朋友，可得帶給我和你師母看看啊，作為你的直系碩導，這個要求不過分吧？”袁成睿也是個很開明的人，經常和學生開這種玩笑，對自己帶的直系學生，不管是博士還是碩士，他都喜歡操心他們的終身大事和感情問題，而女兒心萌的個人問題，他和林殊管的還真不多。

        “教授，您就放心吧，我肯定不會瞞著您偷偷談戀愛的…我大學的時候也就交過一個女朋友，不過后來我要考研，感情就慢慢淡了，沒多久就分手了…考來人大以后，學習任務比較繁重，也就沒什么時間談戀愛了…我另外兩個室友都換了兩個女朋友了，慚愧啊。”他說到這里，似乎有些遺憾。

        聽他這么說，袁成睿也來了興趣：“不著急，你現在還很年輕…有合適的女生，我和你師母都幫會你留意的…當然了，你喜歡什么類型的女生，也可以和我們說，我和你師母一定按你說的條件給你去找。”

        舒翰園笑了笑說到：“老師，這就不麻煩您和師母了…我還是先好好上學吧。”

        袁成睿接著說到：“好了，我也不和你開玩笑了…是這樣的，明天下午4點我們就下課了，我正好要去心萌的工作室看看她，心萌的發小和她那位朋友也會一起來，過兩天就是周末了，學校也沒課…你方不方便和我一塊去趟心萌的工作室吃個飯，和人家具體聊聊這件事情？吃過飯后，我再開車送你回學校，你看可以嗎？”

        “沒問題的，老師，我周五下午也沒什么事情…我兩個室友應該都要和女朋友約會，閑著也是閑著，正好我也很久沒見到心萌姐了…再說了，專業課輔導這個事情比較復雜，我也需要和心萌姐發小的朋友說說情況，具體的事情我們當面聊當然是最好的了。”對于直系導師的請求，他當然不會拒絕。

        袁成睿繼續說到：“那挺好的，難得你有這份心…那明天下午下課后，咱們就直接從學校走，北京的晚高峰你是知道的，從咱們學校開車到國貿soho至少一個半小時起，萬事趕早不趕晚。”

        “好的，老師，那我們明天下午見…我也要去吃飯了，一會晚上還要寫論文呢。”

        “行，你先去吃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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