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自己的身世，小君一直沉默的。


江若云見他一直低著頭不說話，有些擔心，低下頭查看，卻發現孩子滿臉是淚。


“小君……”


“娘親，嗚嗚嗚……”


話還未說出口，小君就撲到了江若云的懷里，放聲大哭。


好在他們這個小帳篷離其他人的帳篷比較遠，便是放聲大哭，也不會有什么人在意，倒是可以讓他痛痛快快哭一場。


小君心里很難受，之前爹爹一直跟他說他的父親是在戰場上犧牲的，他雖然難過，但也為父親驕傲，覺得父親是保衛國家犧牲的英雄。


然而如今的事實卻是，父親和外祖一家都是被人害死，母親為了生下他，也是歷盡千辛萬苦，他都不敢想，那時候父親和外祖一族都沒了，母親的處境有多艱難，還要瞞著有孕的事實，獨自一人生下他，再找人將他送出宮，安然送到爹爹手上。


“小君，沒事的，爹爹和娘親會一直陪著你，幫你報仇的。”


江若云很是心疼懷里的小人兒，這些事情，在她知道的時候都是一身后怕，更別提小君只是個不滿五歲的小孩。


小君什么也沒說，在江若云懷里吸了吸鼻子，平復著心情。


過了好久，他抬起頭問梁燁：“爹爹，我親爺爺是壞人嗎？為什么要處死我母親一家？”


梁燁的聲音很小，只能讓他們三人聽得見。


“皇上是一位明君，當年的事情過于復雜，所有證據都指向你外祖一家，他便是有心要保，也逃不開悠悠眾口。”


梁燁在外這么多年，見慣了國家的安寧與祥和，知道如今位置上坐著的確實是位不可多得的明君，所以自己做的這些事，從未威脅過皇帝的地位。


再者，皇帝這么多年一直不愿意立儲，心里也是在緬懷先太子，憑著這一份偏愛，梁燁就不能在小君面前抹黑皇帝的形象。


小君又陷入了沉默，他父親被人害死，母親一家卻是被爺爺下令處死，這讓他如何釋懷？


“娘親，我想回家了。”


他又把腦袋埋進江若云懷里，想要短暫地躲避這一切。


他想著，早知道就不問了，可心里有清楚，這事他遲早要知道，是他這輩子都推卸不掉的責任，也不想推卸。


江若云看向梁燁，梁燁說道：“行，過會兒我就安排人送你們回去，這邊的事情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


“可我們這提前離開會不會不太好？”


“不會，就說小孩被嚇到了，先送回去。”


江若云點點頭沒說話，只輕輕拍著懷中小孩的后背，希望能幫他減輕一些痛苦。


梁燁出去安排車馬送她們回去，江若云簡單收了一些東西，帶著小君離開。


而此時，皇帝營帳中，已經包扎好傷口的景王正在回話。


“今日那刺客分明是沖著你來的，近來可有得罪過什么人？”


皇帝有些疲憊地看著景王，景王心中百轉千回，他得罪過的人不少，一時間還真不確定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但面對皇帝詢問，他還是恭敬說道：“兒臣做人做事一直小心謹慎，從未與什么人發生過沖突，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記恨兒臣，不過父皇放心，兒臣已經讓人去查了，必不會讓幕后之人逍遙法外。兒臣一人事小，但他們萬不該傷了父皇，這件事，兒臣絕不能輕拿輕放！”


這些話，有真有假，皇帝已經聽膩了，并不做回答，轉而問道：“今日救朕那小將，身手倒是不錯。”


此話一出，景王警鈴大作，這么聽著，父皇是想提拔梁燁了。


按理來說，這是好事，梁燁升上去了，對他助力更大。


但他就是覺得梁燁此人很怪，不能脫離他的掌控，否則很多事情會不受控制，畢竟梁燁知道他太多事情了。


要不是目前身邊沒有可靠之人能用，這次冬獵可不會帶上他。


于是，他說道：“回父皇，那人名叫梁燁，是在兒臣手下辦事，那人出身鄉野，身手確實不錯，但沒見過什么世面，暫且不能委以重任，只能做些跑腿的活兒。”


皇帝點點頭，說道：“不錯，好好培養，將來能成為你手上的利刃。”


景王心中大喜，父皇難不成是在暗示他？


“是！”


回到自己的營帳，景王越想越高興，讓人把梁燁喊來，梁燁剛把江若云和小君送走，去回話的時候連衣裳都沒換，身上還染著血，景王難得好心地問：“怎還不趕緊處理一下？”


“多謝殿下關心，傷口已經簡單處理過了，內子和孩子受了驚嚇，屬下張羅人把她們送回去，這才沒來得及收拾自己。”


景王聽見她們竟然因為這么點小事就嚇跑了，心中有些鄙夷，鄉下來的就是上不得臺面。


但這也正符合他的心意，所以心情格外好，說道：“回去也好，你也能安心辦事，今日那些刺客的情況都查清楚了嗎？”


“回殿下，屬下剛收到消息，在刺客尸體上看到疑似宣王府中的刺青，其余的還在調查。”


“宣王？又是宣王！”


景王頓時生氣，不明白宣王怎么老是跟自己過不去。


先前培養藥人的地方被毀也就算了，這次還想對他下手，著實可惡。


“他是不是以為本王不跟他計較就是怕了他！”


景王把桌上的東西都掀翻在地，讓梁燁徹查。


梁燁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說道：“殿下息怒，屬下覺得此事另有內情。”


“什么？”


景王雙眼猩紅地盯著梁燁，都這個時候了，梁燁還想為宣王說情？


“屬下覺得這事過于蹊蹺，如果真的是宣王的人，那又如何會露出這么明顯的破綻？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他？屬下認為，是不是有人在故意制造事端，挑起殿下與宣王之間的爭斗，然后坐收漁利？”


景王冷靜下來，覺得此言有理。


那么，如果他跟宣王打起來，收益的會是誰呢？


目前皇帝的幾個兒子中，除了他和宣王，就只有平王和瑞王有一爭的能力，但他素來與那兩人交好，難不成真是他們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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