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哪，這得賺多少錢。”橋本志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劉長川暗自搖了下頭，他對錢百川的印象已經明確，買辦，更應該說是外國企業在華商業代理人，妥妥一枚超級買辦。
  “接著說。”劉長川見美惠子停下，連忙催促。
  美惠子趁著停頓的間隙喝了口水，繼續說道：“戰爭爆發后他并沒有跟滬上一眾商人去山城或者港島，甚至都沒把公司搬去法租界，而是直接遷進日租界。”
  “他在帝國有靠山？”劉長川笑著問了一句。
  “沒錯，錢百川認識很多帝國精英，而且都身居高位，包括本土一些重要部門，派遣軍司令部將官等。”
  劉長川坐會椅子上，琢磨了幾秒說道：“派遣軍的人牽扯不到商業，他們照拂不了錢百川多少，再說了，錢百川可不像是給這些人做白手套的人，一定有其他原因。”
  “組長，錢百川資料上寫他妻子本來只是個平凡小戶人家，但弟弟在姐姐金錢的支持下，8年前進了外務省工作，有小舅子的運作，所以錢百川跟外務省關系極深，不出意外他的后臺就是外務省。”美惠子解開了劉長川的困惑。
  “原來大后臺是外務省，這下麻煩了。”劉長川緊皺眉頭。
  日本外務省可是龐然大物，雖說沒有陸軍部囂張跋扈，但在本土權力卻很大，其他部門都得給點面子。
  錢百川一定為外務省輸送了不少錢，要不然那幫所謂的精英，絕對不會親自下場為錢百川站臺。
  “好了，你還是說說讓我們調查小組到底調查什么？”
  美惠子見劉長川讓他繼續，笑著回道：“組長，錢百川本身賺著大錢，但他好像不太滿足，這一年多來一直做管制物資的生意，比如桐油，鎢銻，豬鬃等戰略物資。”
  “桐油，鎢銻，豬鬃？錢百川竟然能搞到這種東西。”劉長川非常驚訝。
  鎢銻不用多說，工業上都用得上，山城最重要的外匯來源之一。
  桐油也一樣，美國佬的貸款就用這玩意做的抵押。
  至于豬鬃，就是指豬頸部和背脊部生長的5厘米以上的剛毛。剛韌富有彈性，不易變形，耐潮濕，不受冷熱影響，是工業和軍需用刷的主要原料。
  這種不起眼的東西，抗戰期間立了大功，創匯高達4000萬美元以上，這么說吧，漢陽造價格60塊大洋左右，光是豬鬃這一項，就能生產140萬支槍。
  川地百姓為抗戰事業，立大功了。
  “不對，錢百川不可能搞到這么多重要戰略物資，他一定花了大價錢，否則不可能拿到貨，我的天哪……外務省不會是想……？”劉長川嘴張得老大，一臉震驚的看著嘴角翹起的美惠子。
  “組長，你猜的沒錯，如果不出意外錢百川肯定受了外務省的指使才這么做的，而錢百川能從山城拿到物資肯定花了大價錢，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外務省想要利用錢百川牽線搭橋，跟山城高層聯系上，這幫人心眼子真多。”美惠子聲音極小的說道。
  “美惠子，你的意思是本土財政困難，不想深陷泥潭，要說服山城投降？”劉長川也小聲問詢。
  “嘿嘿，不是投降，應該說是合作。”美惠子嘿嘿笑著回道。
  “所以一向支持金陵汪偽的陸軍部不干了，想要搞破壞，所以才讓司令官閣下想辦法調查錢百川，徹底斷了外務省的念頭？”劉長川楠楠問道。
  “差不多吧。”美惠子點了下頭，接著又從文件最底層抽出一張紙，遞給正想心事的劉長川。
  劉長川看了眼紙上內容，撅了下嘴，上面寫的是給調查小組的查找方向。
  首先調查錢百川公司里隱藏的外務省特工，接著找出他們跟山城談判的內容，是否出賣了派遣軍的利益。
  談個屁的判。劉長川心里罵道。
  他在后世并不了解這段歷史，但知道太平洋戰爭爆發后，日本人扛不住了。
  確實找山城想要談判，但被老頭子拒絕，拒絕的理由也很簡單，他么的，美國人下場，勝率大增，議和得不償失啊。
  再說了，國仇家恨聚在一起，軍隊不干，老百姓也不干，他就算想議和，也不敢哪!
  自以為是的外務省。這是劉長川對他們的最終評價。
  日本各部門簡直各自為政，想一出是一出。
  這么重要的事竟然不通知在華既得利益者，派遣軍的軍頭，離譜。
  日本大本營陸軍部要是找到證據，非發飆不可。
  鬧不好又要搞暗殺。
  接下來，劉長川把手下幾個聚齊，準備調查錢百川的公司，查找里面外務省的人，另外他還得趕緊打聽一下上海站要刺殺的目標，大野本成。
  至于去哪打聽，劉長川心里已經有了計策，在特高課內部肯定打聽不出什么，得去日租界酒館，那邊駐滬司令部的人總去喝酒。
  ……
  下午4點，南頭菜市場，西門垃圾桶旁邊。
  老張裝作買菜，已經在菜市場待了10分鐘，他看了下手表時間，4點十分，轉身從東門出去，坐在了街道旁邊長椅上，裝作在等車。
  這時一名拎菜籃子的人坐在了他旁邊，倆人都沒說話，但腿上動作卻都沒閑著，一會雙腿緊閉，一會左右腿互相擺動。
  “大兄弟，你知道哪有賣魚的嗎？”
  呼……老張呼了一口氣，松緩面部表情，輕聲回道：“市場拐角處有個姓陳的老頭，他家的魚最新鮮。”
  “謝謝，家里孩子愛吃魚，我歇一會就去買。”
  “你是“屏風？”老張低聲問道。
  “是的，我需要一把鋒利的頭釵，另外我想讓你幫我給長官傳個信，只要他滿足我的要求，這次刺殺任務我會舍命完成，否則想都別想。”“屏風”說完，把一把芹菜不經意放在了椅子上。
  “還有其他要求嗎？”老張低頭假裝咳嗽，不經意間從芹菜底部順到手里一張紙條。
  “屏風”眼中帶著悲傷回道：“我兒子孫女，都被鬼子飛機炸死，我活的如行尸走肉，他們死的時候，旁邊就佇立著一個屏風。”
  “下次見面別叫我“屏風”了，不吉利。叫我吳大姐，或者吳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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