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犬看著手忙腳亂的把臟衣服放盆里浸泡的郗奕葉有些欣慰，孩子大了啊。

        幫著她過了兩遍水，血水沖干凈，就可以安心入睡了。

        郗奕葉用力扯著白犬的衣服，張開雙手，“要姐姐抱。”

        白犬含笑抱起她，“重了，姐姐快抱不動了。”

        郗奕葉賭氣，“不抱就不抱！”

        “那我…少吃點飯。”

        白犬把她放床上，笑出了聲，“哪有這樣的，小孩都要長大的，長大了都是抱不動的。”

        郗奕葉一個翻身鉆進被窩里，“那我不要長大，要一直被姐姐抱。”

        白犬脫掉鞋子進去，“這可不行，要乖乖吃飯，早點睡覺。”

        郗奕葉有些鬧小脾氣，扭來扭去好不容易折騰睡著了，白犬輕松一口氣。

        本以為第一票應該是個大的，就算不大也不至于大虧本，真麻煩。

        還想著拿了錢就快過年了先陪著小葉過完年再說，而且人販子猖獗，還是有些不放心。

        這個世界沒人可以相信，除了自己。

        白犬和人販子不是一路的，不懂他們的行事風格，干這種的有男有女，對他們說不上來的厭惡，自己本人就被抓過。

        反正就是干的天打雷劈的勾當，心比自己還要黑，連小孩都不放過。

        隔壁有個小區的男孩就被抓走了，是死是活白犬猜不到，但有一點是絕對沒好日子過。

        運氣好呢小男孩嘛還能被賣去傳宗接代，要是像小葉這樣的小女孩是不可能了，直接賣去當小媳婦都不在話下，搶的人估計能排一個村。更嚴重點就是鎖在地窖里連太陽也看不到，永遠也回不來了。

        運氣不好估計就沒幾年活頭了，就是找回來也不成人樣，沒手沒腳不能說話的多了去了。

        說起來剛見到小葉那會除了臟兮兮破破爛爛，好像日子過得還不錯？吃的說不上好也不差，至少還有口飯吃，自己那會是一口沒得吃。也沒怎么受到過毒打，和自己是天壤之別啊。

        這是哪門子的人販子，路數不對啊，新手嗎？

        算了，不想那么多，睡覺安逸。

        白犬也沒騙人，她昨晚確實去買牛奶了，家里沒奶，剛好路過買了一排小葉愛喝的甜牛奶留著還能喝上幾天。

        白犬陪著郗奕葉玩了一天，確切的說她很少有空先在家一天的時候。

        正打算準備吃晚飯就聽到敲門聲。

        白犬對門口站著的妞妞一家訝異的挑了挑眉。

        她以為那是客套話，沒想到還真過來了。兩人都穿著工作服，衣服也沒來得及換，大概是剛下班就過來了。

        手上拎了幾個袋子，一個勁的給白犬。

        白犬用國人特有的拒絕三連推脫，最后還是收下了。

        是一袋雞蛋和一小塊瘦肉。

        小姑娘很可愛，不怕生，兩個小麻花辮來回晃悠，一進門就到處跑，還嚷嚷著要留下來吃飯。

        白犬倒是無所謂，就多了個小孩嘛，本來她做飯都會多做點，留著明天早上吃。

        于是妞妞順理成章的留下來了。

        白犬再三保證會在飯后安全送回家，他們夫妻兩是放心的走了。

        兩個小孩吃得有滋有味，妞妞的胃口都比小葉還大。白犬想，可能她離家出走的那個離譜原因還真是真的。

        她做的飯菜全部都照著小葉的口味來，酸甜口，可能是小孩子都好這口吧。

        她們吃的開心，作為小廚師的白犬看的也開心。不過妹妹好像不開心。白犬側頭瞅了一眼想。

        把別人家小孩送回去以后，白犬著手收拾收拾上床。

        白犬無奈搖頭，這小姑娘也太自來熟了，又能吃。

        白犬把衣服脫剩里衣，用熱毛巾擦拭郗奕葉的身子，“怎么了，從吃飯開始就撇著嘴。”

        郗奕葉啪的一下拍了水面，“姐姐有新的妹妹了。”

        “別亂動，水都要涼了。”

        “這都哪跟哪呀，小醋壇子，人家妞妞就過來吃了頓飯，她可是有爸爸媽媽的。”白犬頓了頓，“小葉以后也會回到爸爸媽媽身邊。”

        郗奕葉撇著嘴不說話，伸手就摟住白犬的脖子不放手。

        白犬猝不及防的接住，趕忙胡亂擦干凈水分，隨手拿了件干凈衣服披上，抱回了床上。

        “小祖宗，這么任性要感冒的。”

        白犬拿上準備好的干凈衣服，放在床上，“自己把衣服穿好。”

        馬上就到過年了，白犬被勒的受不住，還是去買了新內褲換上。給兩人都買了幾件新衣服，不知道是不是伙食太好，個子長得太快了，之前的衣服根本是不能穿了，刀都是藏不住。

        再不買她快難受死了，動不動就得拉一下放松，每晚上都擔驚受怕又勒的慌。又不敢買帶小兜的男孩內褲，只好全挑特大號的。

        白犬跟陳奶奶學了些廚藝，包括包餃子，導致這幾天她們家吃的都是白犬包的破破爛爛的小餃子。

        白犬覺得有些丟臉，不過郗奕葉吃的倒是有模有樣，還說要天天吃餃子。好像又知道了一樣小葉喜歡的東西。

        除夕前一天，白犬帶著郗奕葉好好整理了一番，穿上新衣服先帶著她剪了個頭，又給她編了新學的麻花辮。白犬手有點笨，不太會這些活，以前都是隨便梳兩下扎個小馬尾。

        又是去超市買了小零食小牛奶，把過年要用的東西全部準備齊，小孩愛吃的零嘴多。

        除夕那天，白犬收拾干凈去了新華書店。白犬看著人來人往的書店，大多都是父母長輩帶著小孩，個個穿戴整齊衣著華麗，有些窘迫，盡管她帶著郗奕葉努力收拾了一下，還是融入不進去，顯得格格不入。

        白犬不識字，一點也不會挑書，這些個玩意在她眼里不能吃不能用不能玩，再加上看不懂，簡直就是廢物至極。

        她打聽了一下，妞妞是跟妹妹年紀相仿，在上幼兒園，幼兒園太貴了，根本上不起，小葉再過一年就能直接上小學了，白犬打算再等一年。

        先帶著她來看看書，說不定她妹妹就是那么聰明呢？沒人教就能學會。

        白犬驀然挺胸。

        郗奕葉也有些好奇，她還是第一次來這里，因為人多也不敢到處亂跑，找到了兒童區拿了兩本帶注音的自己能看懂的圖畫書。

        “怎么就拿兩本，不多拿一點嗎？以后姐姐經常帶你來看書。知識決定一切！”

        白犬不自在的摸了摸腦袋，她新學來的話，真是和自己一點也不搭。

        郗奕葉搖了搖頭，家里錢不多，兩本就夠了。

        白犬湊上去看，照貓畫虎的一連串拿了好幾本差不多的圖畫書，豪爽的付錢走了。

        錢在她口袋里，還擔心啥。

        爽完又有點后悔了，新到手的三百這個年全花出去了，還倒貼了幾百塊。后悔，當事人就是很后悔。

        充大款的后果就是這樣。

        一回到家，郗奕葉就迫不及待地拿著書嚷嚷要教白犬識字。

        白犬有些抵觸，她知道讀書識字很重要，但可能這么多年下來了，自成一套的生存方式讓她不太能接受斯文的讀書氣。

        但多少不忍心拒絕，這個年過得有人開心有人憂。

        白犬每天都被她的小老師在冬日暖陽下教導認字寫字。

        非常可觀的是，白犬也能看明白一小部分簡單的字了，不再是個文盲，還學會了自己的名字。

        年過后的開春，郗奕葉又生了場小病，如愿以償喝到了幾天心心念念的甜粥。為了哄她開心，白犬還買了一袋只有過年才會買一次的糖果，是小葉很喜歡的橘子軟糖。前幾天吃完了還纏著要買，白犬沒同意。

        她都差點以為是妹妹故意生病了。

        郗奕葉身體不算很好，一到換季就容易犯感冒，嚴重的就是一晚上直燒迷糊，再仔細養的好也難免會生病。

        相較之下白犬就一年到頭都不生病，偶爾真難得才會滴幾滴清水鼻涕。

        白犬對她的糖分嚴重把控，菜里會放，但不會和以前一樣一股腦放的特甜了，經常會受到小丫頭的抱怨。至少這樣她的牙齒是保住了。

        白犬和她的口味可謂天差地別，雖說她什么都不挑什么都能吃，但對甜食實在不太感冒。

        好不容易修養了近二十天，終于是不喊喉嚨疼不咳嗽了，算是完全好透了。

        白犬放心的出門了。

        陳奶奶坐在外面曬太陽繡衣服，提了提眼鏡，“小白又出門啊，外面不太平呢，仔細點別吃虧！遇到事兒就報警啊。”

        白犬頷首。

        “唉你說這好好一小姑娘，多年輕啊才二十歲死在了延鐵公園，真是造孽啊。你可得當心點知道不，還有人販子呢。”

        “也不知道這些個警察做什么的，這么久了也抓不住人。”

        白犬小聲安慰了陳奶奶快步走了。老人愛搭訕閑聊，如果不找個機會脫身，估摸著都能聊到天黑了。

        白犬心里發笑，跟殺人犯講抓不住兇手，挺好玩的。

        延鐵公園是個小型濕地，造在離這挺遠的一個鄉下小角落，樹林茂盛，處處野草盛行，還有小水池，外圍全都是一望無際的田野。

        剛好又離主道路不遠多少，最適合殺人拋尸了。

        據說造了沒幾年，因為z市娛樂設施不夠多才耗費巨資造了延鐵公園。

        在白犬眼里就是個笑話，幾個草堆幾個小破亭子加上全都是鳥屎的長椅能花幾個錢。人都從一開始的新鮮勁到后來連小孩都懶得過來玩。

        白犬沒錢，死的女人沒錢，還有誰有錢？白犬煩躁的抓著頭發。短頭發很容易就長起來了，前段時間又被她胡亂剪干凈了，現在新長出來的就像是被狗啃了一樣。

        這幾天一無所成。白犬剝好雞蛋把一半蛋白吃了，就去叫郗奕葉起床。

        妹妹愛吃蛋黃，討厭蛋白，但白犬又怕一直不吃蛋白會不會有什么影響，畢竟她什么都不懂，只好留下一點蛋白和著蛋黃讓她一起吃下去。

        白犬忽地想起妞妞，小姑娘瘦瘦的，比小葉要瘦上幾斤，抱在懷里也沒幾兩肉，甚至還能摸到骨頭。她那個父親總是張口閉口挑食不肯吃，不聽話之類的話，脾氣暴躁還會打罵妞妞。她也沒法管，別人家的家事，妞妞也不是自己的妹妹。

        白犬不以為然，她不覺得挑食是個什么大錯特錯的事，她是俗人，就會有口腹之欲，雖然餓急了什么野花野草都吃。何況人和人總是不一樣的，口味要是都一樣什么也不挑，那不得太奇怪了，全世界都是一模一樣的人那不就是要亂套了，這么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她是笨，也沒當過媽媽，很多事做起來都手忙腳亂的，但也沒想過虧待妹妹，女孩兒就該發光發亮，小葉有自己寵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有自己兜著呢。

        就像胡蘿卜，小葉不愛吃，但是聽說這個吃了好，她也不懂好在哪，反正那些個帶孩子的長輩都說好，白犬偶爾也會變著法的做了塞進她嘴里。

        白犬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膽子大了起來，盯上了附近一戶人家。

        她沒干過入室搶劫，但這也是現在來錢最快的方法了。只要做得好，悄無聲息，就不會懷疑到自己頭上。

        白犬住的地方不在鄉下，算是市區最偏遠的最窮的破落地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到鄉下。

        她盯了一個月，知道這棟獨棟鄉下二層樓房只有一男一女，連個小孩都沒有，是最最方便下手的一戶。

        如果運氣好錢還能多上一些。

        白犬掌握好他們的作息規律，告訴小葉今晚會很晚回來，準備好所有東西一大早就出發了。

        她知道有些路上掛著的叫監控攝像頭，能拍到自己，每次下手從不在攝像頭范圍內，全部都是踩好點的。尤其是鄉下，很多地方是根本不會有攝像頭。

        白犬過來看過這戶，也許是有圍欄圍住，大門緊鎖就以為沒事了，里面的窗戶從不上鎖的。

        她輕而易舉的爬窗而入，只需要等待二位回來就行了。

        只有死人才不會那么難纏。如果他們不死，會有很多意料不到的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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