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程舍予很早退了房，找了一個超市買了些吃的，就打車去了火車站，可能不是高峰期，車站并沒有很多人，很冷清也很冷，程舍予翻出外套穿上等待火車的到來，等待自己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刻，這樣子算是有一個了解了吧，程舍予默默地告訴自己。

        天慢慢越來越亮，火車慢慢停在程舍予面前，程舍予檢了票上車那瞬間突然鼻酸，深呼吸壓制住那種感覺，假裝輕快的步伐找到自己的位置，把東西放好，告訴媽媽已經上車了，之后就悄悄地把手機關了靜音。

        很喜歡坐火車，很慢，很穩，很吵，可以從其他人身上發現很多普通又有點驚喜的故事。

        七點四十程舍予坐上回四川的車。八點的時候，商陸拿著早餐到酒店門口，給程舍予打電話，電話未接，再樓下等了一個小時，被外甥女的一個電話叫回去。

        程舍予把手機放在床上，聽阿姨講她的女兒，滿眼都是寵愛和自豪，阿姨也會偶爾問程舍予兩個問題，程舍予半真半假的回答，沒有發現手機亮了很多次，像之前和商陸的第一次跨年，程舍予跟兩個室友吃完飯，回寢室洗漱，然后就跟室友一起聊天忘了時間，那是商陸第一次生氣，說他掛了很多人的電話，說他給她打了很多個電話，但是程舍予覺得十分委屈呀，她手機真的是靜音，一個電話都沒有聽到。

        那次商陸超嚴肅，程舍予嚇一跳，不知道要怎么哄，撒嬌裝可憐都沒用，無計可施的時候，商陸說：“讓我看看你。“

        一段時間后，電話響起，阿姨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對程舍予說：“我女兒打過來的，我們家有個習慣，不管誰坐車，其他人都要在上車前給他打電話，我想我女兒對睡會兒騙她是十點的車。”阿姨對程舍予笑了笑，拿著手機走出車廂。

        程舍予想阿姨一家肯定充滿快樂、一片和諧，很羨慕。

        在這吵雜聲中，程舍予居然有了困意，就躺下睡覺了，之后商陸問起睡覺之前都不看手機的嗎？原本是應該要看看的，那天可能是太困了。

        這一覺程舍予睡得格外的香，也格外的久。醒來，眠一會兒，拿出手機想看一下時間，卻看見了很多個未接來電，程舍予看著手機愣了很久，解鎖，全是商陸的。

        程舍予掀開被子，起身，盤腿坐在床上，然后煩躁的撥了撥頭發，深深的嘆了口氣。那個阿姨問程舍予怎么了，是不是吵到她睡覺了，程舍予偏過頭對阿姨笑了笑，接著搖了搖頭，沉默不語。見程舍予不愿意多說，阿姨便不再多問，擺弄著自己的手機。

        不得不承認，舍不得、放不下，也不得不承認這次一個人的遠行，是她一個人的賭局，她贏了。

        她拿著手機，想回電話又覺得不太方便說話，就想著回短信，一遍又一遍的打好一句話，一遍又一遍的刪掉，反反復復，最終回了一句。

        “來的時候，就已經買了回去的票了”

        短信剛發過去，電話就打過來了。程舍予看著來電

        “程舍予”

        “嗯”

        “在哪兒”

        “火車上”

        “到哪兒了”

        “不知道”

        商陸沒有繼續說話，程舍予也沒有開口，心里想的是以前，不管多生氣，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兇他，最后聽到他的聲音，就妥協了，每次都這樣，毫無例外。

        “我昨天晚上夢見你了，夢里我們白發蒼蒼，吃了晚飯，我非要拉著你去散步，你剛走兩步就耍賴說走不動了。我說那我背你，卻發現我已經背不動你了。”

        “那段時間，同樣的我也不確定，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值得你喜歡，我也不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

        “這段時間，我也以為我忘了”

        商陸喋喋不休，程舍予安靜的聽著。

        記得有一次，他們一起打游戲，有商陸的室友，再加上程舍予打游戲本來就不喜歡說話，就關了麥。后來有一個對話，程舍予心悸了很久，大概就是這種小細節，這種不經意的話，讓程舍予愛了商陸很久，愛的很深。

        “她怎么不跟你說話啊”

        “她不用跟我說話，聽我說就好”

        耳邊全是商陸的聲音，眼里的景色慢慢倒退。思緒飄了很遠被商陸的一句“程舍予”拉了回來，慌忙地回了一句“嗯”。

        “你有聽我說話嗎”

        “剛剛在聽以前的商陸說話”

        “以前的商陸說什么了”

        “他說呀，我不用說話，聽他說就好了”

        “那他做到了嗎”

        “不知道他做沒做到，但是我感動了很久”

        “很抱歉，整段感情，我一直被動的享受。到最后發現自己慢慢喜歡你，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我不敢繼續，我怕我會傷害你，這么好的女孩子，不應該被傷害”

        “這些話留著別說吧，我不是小孩子呀，”程舍予突然為自己難過，聲音變得哽咽，又努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正常，所以斷斷續續的。

        “你說的話，我都要信，可是你總是拿我當小孩子，商陸，你知道我每次給你找理由相信你的時候，我都會難過好久嗎”

        她不懂兩個人之間該怎樣相處，所以處處小心翼翼，生怕他會不喜歡，可是盡管這樣子，她還是沒能讓他處處滿意，滿心喜歡。

        商陸沉默了，拿著手機的手青筋忽隱忽現。每次她都是很開心的樣子，聊天的時候都是很歡快的語氣，讓他以為她不會難過。他忘了她也是個小女生，也是第一次遇見喜歡這個詞語。

        如果，她遇見的是其他人就好了。

        “如果，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點開那個對話框，我不想遇見你，那種睜眼閉眼都是你的感覺，真的讓人害怕了。”

        車廂里的人，有的三兩成群玩著游戲，有的一個人忙著看自己的手機，也有的人望著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看似沒有人在意背對著他們的程舍予小聲地說什么，確實也不知道是否有人聽去了程舍予的故事，在心里罵著她傻，或者感嘆遇人不淑，或者羨慕她曾遇見這個人，讓她奮不顧身，又或者是其他，這些都已經不得而知了。

        程舍予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抽泣著說：“掛了吧，說話會打擾到其他人。”

        說完，也沒給商陸機會說話直接掛掉了電話。

        商陸拿著手機陷入了沉思，他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女孩子愛的這么深。

        這注定是迷茫不安的一天，窗外應景的下起了雨，夏天的雨總是讓人始料未及，來的時候轟轟烈烈，走的時候轉瞬即逝。

        有時候也短暫的讓人以為這場雨只是個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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