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縣令直勾勾盯著霍云朝，意味深長地提醒道：“云朝，我不想追根究底，但你得想好說辭。萬一哪天陛下召見你，問起你這件事，你該如何作答。”
霍云朝張口欲言，卻被王縣令擺手拒絕：“你不必給我解釋，我不在意你從哪學來的本事。”
他在乎的是霍云朝能不能做出更大的貢獻，創造更多的驚喜，造福更多的老百姓。
管他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霍云朝起身拜謝：“多謝大人提點。”
王縣令哼笑道：“你要真想好好謝我，多做幾壇肉醬送來！沒了你做的肉醬，我吃飯都不香了。”
霍云朝哭笑不得：“大人，你直接派人傳話就成，想吃什么我抽空給你做。”
他最近忙得腳不沾地，還真沒時間做好吃的。
王縣令又主動聊起家常：“侯府快建好了吧？建好了方便我隔三差五上你家蹭飯去。”
霍云朝說起即將建成的平樂侯府，他頭疼不已：“主體屋子就差鋪地磚。我頭疼的是盥洗室的取水裝備，我找了好多工匠，沒一個能給我解決的。”
“取水裝備？你說說看，你想要什么樣的取水裝備。”王縣令登時來了興趣。
霍云朝掏出他隨身攜帶的建筑圖紙，畫的圖很簡單，勝在一目了然。
王縣令搖頭嘆息：“云朝，你是我見過的繪畫天賦最差的。你瞅瞅你畫的什么玩意兒！”
霍云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的確沒多少繪畫天賦，寫文章的水準也不高，寫出來的東西需得找鄭少玄和王縣令替他潤潤色才能拿得出手。
王縣令眉頭緊皺：“咦？這一條長長的火道是用來做什么的？你別告訴我，你冬天的時候要在你屋子里燒火啊？京城就有不少人被煙活活憋死的！”
霍云朝跟著老師同學們走南闖北，到處尋找最適合育種的地方，住過吊腳樓，睡過鋪稻草的簡易床，也在東北感受過火炕的溫暖。
“我跟修筑侯府的工匠們進行過實物演示，驗證出來的結果是這條火道不會有濃煙逸散出來，不會對住房里的人造成傷害。”
他的“發明創造”不是為了徐寧就是為了小福寶，有需求才會激起他的“創造欲”，激活他深藏在記憶深處的細枝末節。
王縣令聽到這話就沒再表示反對，畢竟他太清楚霍云朝對待妻兒有多看重，涉及到小福寶和徐寧的人身安全，沒人比霍云朝更在意火道的安全與否。
王縣令繼續往看圖紙，又讓他發現一個點：“這間房標著孵化小雞和培育蘑菇、豆芽？云朝，你要在屋里養雞？”
霍云朝整張臉洋溢著幸福光芒，說出他的計劃：“這是專門用來孵化雞崽、鴨崽、鵝崽的溫室，蘑菇培育需得費不少功夫，我尋思著等閑下來再安排人去實驗。至于豆芽，我前些天發的豆芽長得挺好的，大人抽空上我家去嘗嘗豬肉炒豆芽吧，順道帶泡菜、肉醬回來下飯吃。”
“我正想換口味。”
王縣令收起建筑圖紙，言歸正傳：“咱們來談正事兒，你今日來尋我所為何事？”
霍云朝嘿嘿笑：“大人，我想讓你批準我定制一批500件的鐵制農具。”
“你要鐵制工具？五百件？”
王縣令蹭一下站起來，他來回踱步：“云朝，朝廷對鐵的管制非常嚴。如果你只做十件八件，我一句不多問你，當場給你批了。但你張口就要五百件，你必須得有說服我的理由！”
霍云朝從兜里掏出一張鐵制農具的圖紙，詳細說明情況：“大人，這幾件鐵制農具比之前的好用太多，唯一的缺點就是用鐵量大。鐵制農具價格高昂，尋常老百姓用不起，地主老財們倒是有財力，問題是他們不可能會把鐵制農具借給老百姓們使用，稍一放松就會讓他們鉆空子弄到鐵，誰知道他們會拿鐵去做什么呢？與其這樣，不如讓朝廷牽頭把控鐵制農具的制造與使用。”
王縣令接過圖紙定睛一看，促狹笑道：“這畫工一看就不是你小子的。你這小子又找你姐夫給你代筆了是吧？”
他嘴上說著促狹的話，實際上非常認真地看著圖紙，想知道霍云朝又琢磨出什么樣的新式農具。
霍云朝嘿嘿笑：“嘿嘿，能者多勞嘛。我姐夫熱心腸，又有本事，肥水不流外人田。大人，我之所以一次性打造五百件鐵制農具，主要是為了方便老百姓們開荒種紅薯，不是為了要搞什么壞事兒。
這批五百件的鐵制農具，以朝廷名義租借給想要開十畝荒地以上的百姓使用，租借期間造成的損失由租借的百姓負責賠償。這樣一來既方便管理鐵制農具，又能給底層老百姓帶來切實的好處。”
王縣令認真聆聽霍云朝的意見與建議，越聽越欣慰：“云朝，像你這樣有本事有志向的年輕人不多啊。”
霍云朝擺手否認道：“不不不，大人，我只是其中之一。上次來幫咱們簽契書的學子們就是有本事有志向的棟梁之材！他們有知識有文化，非但沒有自詡清高，跟底層老百姓打交道時謙虛友善，待他們成長起來必定能為國為民做出自己的貢獻。”
王縣令笑意更濃，問道：“這就是你給書院捐贈一大批筆墨紙的原因？”
簽契書那天，霍云朝命周長興給書院送了一批筆墨紙，足足一牛車，足夠夫子和學子們一年的使用量！
霍云朝被自己的說辭逗樂了：“嗯。我年幼時我爹和后娘省吃儉用才勉強供得起我讀書識字，開銷的大頭在筆墨紙硯，每年就得花二三兩銀錢。我現在有了余力，送那批筆墨紙，既能緩解書院夫子和學子們的經濟負擔，又能給我們村的作坊打響名聲，我可不做虧本買賣。噗，哈哈，我不去當奸商真白瞎我的天賦。”
他是有奸商頭腦不假，但他真不樂意耍那些損人利己的奸商手段。
既然站著就能把錢掙到手，他為什么要自毀口碑呢？
無數實例驗證了這真理——涓涓細流匯成江河湖海，誠信為本才能做長久買賣。
霍云朝想掙錢，掙大錢，但他不會為了掙快錢就自毀前程，因為他要給小福寶打下堅實如山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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