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虛怔怔地看著踏水而行的凌軒，心頭的震撼無以復加。
上善若水，在文學上，多用來形容人的品德高潔，完美如水，但在武道和術法之中，卻是代表著一種極高的武學境界。
僅有極少數修為達到絕巔的人物，方才能夠擁有上善若水之能！
像是顧臨虛的大哥顧臨風，當日來見山本元柳斎，他是以內勁托住身形，提氣在江水上奔襲，所過之處，聲勢浩大，這已經是一種極高的武道境界。
但相比起現在的凌軒來，顧臨風仍舊是差了一籌，因為凌軒身邊，沒有任何調動內勁的痕跡，宛如與天地一體，踏水無痕，這表明，凌軒的修為，已經到了古井無波，返璞歸真的地步！
就顧臨虛所知，在宗師之中，只有到了“絕品”之境，方才具備這般能耐！
這一刻，顧臨虛像是泄氣的皮球般，面色頓時焉了下來，想起自己之前還想要跟凌軒動手，只覺得遍體生寒。
同為宗師，絕品之下，盡皆螻蟻，他區區中品宗師，對上凌軒，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而顧臨風站在顧臨虛身旁，同樣是心神巨震，盡管他之前就有所猜測，凌軒可能已達絕品，但現在凌軒真正展現出了上善若水的能耐，他仍舊無比吃驚。
不到二十歲的絕品宗師啊！
縱觀華夏，甚至是縱論世界，只此一位！
周邊觀戰的無數武者們，此前本來覺得，這一場戰斗會是山本元柳斎一面倒的碾壓，沒有人看好凌軒，但現在，他們已然啞口無聲！
這，顯然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大戰！
凌軒立于江面，就這樣一步步，走向了珠江中央，而就在此時，山本元柳斎也是從船頭站起身來，赤足點水，站在了江面之上。
同樣是上善若水！
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凌噬天，我等你很久了！”
山本元柳斎目視凌軒，面色凜然。
他剛剛離開小舟，小舟便是被江水沖走，順流而下，很快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中，但沒有人去理會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所有目光，皆是匯聚在這兩位絕品大宗師的身上！
凌軒沒有回應，他只是伸出手掌，對著山本元柳斎向內微彎。
似乎是感應到兩位強者的巔峰對決，本是晴朗無際的天空，忽而陰云密布，竟是下起了綿綿細雨，江面之上，鋪了一層淡淡的雨幕，讓得兩人的身形，變得朦朧神秘！
“嘩啦！”
一道閃電，忽而在天空劃過，而就在這一刻，山本元柳斎動了。
只見他手掌一抬，運掌如劍，斜向掃出。
“嘩！”
漫天雨幕，頓時被一股無形內勁掃開，現出一道數丈長的銀色劍形，向著凌軒斬去，下方的湖水，也是被這股內勁所凝的劍氣，劃開一條長長的水痕。
凌軒立在原地，不閃不避，等到劍氣斬到其身前三丈處，他方才緩緩抬手，一拳擊出。
“砰！”
一聲悶響，凌軒身前三尺處，漫天雨幕頓時炸開，那道銀色劍氣，也是崩碎無形！
“嗯？”
看到凌軒一拳便是擊碎了他內勁所凝的劍氣，山本元柳斎眼中現出一抹異芒。
他這一手凝氣成劍，即便是一輛鋼鐵所鑄的小轎車當面，也能夠輕易斬成兩段，但凌軒，卻是輕描淡寫便將其擊潰，其功力之深，自是難以想象。
但山本元柳斎僅是失神一瞬，便是戰意再起，當即跨前一步，手掌猛抬。
“嘩！”
其腳下的江水，倒卷而上，在其身側，凝成了一道完全由水所鑄的長劍。
凝水成劍！
“去！”
山本元柳斎話音輕吐，手指點出，那水凝之劍，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直接劃破雨幕，向著凌軒直刺而去。
凌軒還是不疾不徐，五指凝握，又是一拳打出。
他這一拳，沒有絲毫花俏，只是以真元之力擊出，但其真力何其凝實，比起地球武者所修的內勁，完全不在同個水平線上。
他一拳之力，連綿十丈之外，跟山本元柳斎所凝的水劍撞在一處。
“咚！”
整個雨幕都在此刻抖了一抖，拳勁水劍，相互對碰，一時之間僵持在了半空，互壓不下，在這兩股勁力的碰撞之下，漫天雨滴都無法靠近半點，雨幕之中，被擠出一個拳印與長劍的真空地帶。
終于，在僵持了數十秒之后，拳勁水劍，皆是雙雙崩碎而去！
“噌噌！”
山本元柳斎心無旁騖，手掌連揮，其周身的水面，瞬時翻卷，四道數丈長的水劍，自其周身拔起，再度向著凌軒沖去。
凌軒面上古井無波，面對激射而來的水劍，他仍舊是平平無奇地出拳，碎劍！
江面之上，水劍連射，拳勁狂涌，無數江水沸騰涌動，兩人的身影，在雨幕之中顯得越發朦朧，那力量碰撞的悶響之聲，不斷從雨幕之中傳出。
無數武者目光凜然，一眨不眨地看著這一幕，眼前唯有拳勁劍氣縱橫，打得翻江倒海，氣波四散！
顧臨風負手立于江畔，心中暗嘆，這，便是絕品宗師的交手！
而在他身旁，藍顏風等一干南方戰神總部的學員，皆是眼含希冀，現出神往之色。
矮樓之頂，溫家眾人，這一刻皆是沒了聲音，他們終于明白，鄒大師那句“珠江就是他們的戰場”，究竟是什么意思！
絕品宗師，以江河為地，臨水演武，這種境界，豈是他們這些普通人能夠觸及的？
而就在此時，場上戰局終于是有了變化。
一道身影，在對碰交鋒之中，逐步后退，正是凌軒！
山本元柳斎每射出一道水劍，他便是出拳接下，但每接一柄，他便是被震退一步，一連九道水劍崩碎，而他本人，也是退了九步，每一步都在水面上踩下一個深深的足印。
“凌噬天扛不住了！”
眾人見狀，心頭都是萌生了這般想法。
從頭到尾，凌軒都只是平平無奇地揮拳，純粹以功力硬撼，而山本元柳斎，卻是以水凝劍，武技與功力并重，兩者之間，高下立判！
而此時，凌軒被震得不斷后退，更是表明，山本元柳斎的功力，更勝一籌！
眾人所想，的確不錯，山本元柳斎此刻的修為境界，卻是比凌軒高了一層。
按照凌軒推算，山本元柳斎的修為，可以對標筑基三小境界的第二重境界，融元境！
而凌軒，僅處于筑基三小境界的第一重境界，鍛體境！
凌軒之所以能夠接下山本元柳斎這般多的水劍攻勢，全憑他凝練無比的浩然真元，但在境界上和功力上，始終是山本元柳斎占優。
時間推移下來，他的劣勢開始顯現，是以方才會被其水劍震退！
但即便如此，他面上還是毫無波瀾！
而此時，山本元柳斎凝聚了第十道水劍，就在他即將駕馭水劍射出之際，凌軒后退的腳步，卻在忽然中止！
他雙腳微開，一前一后，左手豎于胸前，右手橫于腰肋，宛如太極的起手式！
就在此刻，山本元柳斎心頭一顫，感覺到了一股極端危險的氣息波動！
而凌軒，則是右掌斜抬，猛然推出！
擎天十三式，第三式，流瀑！
瞬時之間，江面上勁力爆涌，只見凌軒面前，無數江水騰空而起，凝成一片十丈高的巨大風暴，向著山本元柳斎爆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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