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市中心高層公寓。

        “媽，您怎么來了？”裴楚生揉了揉額角，轉身給裴母倒了杯水。

        裴母接過水杯，沒喝，擱在茶幾上，抬頭看他，開口道，“幼寧沒死？”

        裴楚生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裴母心下確定，松了口氣，語氣明顯強硬幾分，“既然她還活著，那就依然是裴家的兒媳婦，過幾天我生日宴，你帶她回來。”

        裴母的想法，其實不難理解，她希望他帶阮幼寧出現在生日宴上，并不見得有多喜歡她，不過是利用她平息輿論，說到底，一切都是為了裴氏的利益。

        裴楚生一臉沉默，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可是他這副樣子落在裴母眼中，明顯就是拒接的意味。

        “我看你是被阮伊諾迷昏了頭，這些年，你知道外界都是怎么傳你的嗎？”裴母被激怒，言語有些激動，“堂堂裴氏總裁，妻子剛出事，就和自己的妻妹舊情復燃，絲毫不顧念舊情！”

        “我和伊諾不是那種關系，您多慮了。”裴楚生有些無奈。

        這些年，他確實對阮依諾多加照顧，不過也是念在過去的情分，其他的，從五年前，得知阮幼寧出事以后，他就徹底看清了，他早就不愛阮依諾了。

        “那你就不要再管那對母子的事，免得被別人說閑話。”裴母態度強硬，她早就看阮依諾不順眼，女人對女人總是了解些，她知道阮依諾不是盞省油的燈，再說為了裴氏利益，她也不能放任那對母子繼續留在自己兒子身邊。

        “媽，我不能這樣做。”裴楚生臉色有些難堪，語氣為難，“你再給我一段時間，我會處理好。”

        說到底，他照顧阮依諾母子，不光出于情分，更多是因為心底最隱晦的想法，當年的事情，是因阮幼寧而起，伊諾所嫁非人，遭受這些，和阮幼寧脫不了干系，在他潛意思里，阮幼寧是他的妻子，她犯的過錯，他愿意為其償還贖罪，他不能再讓他們的婚姻繼續背負當年的枷鎖。

        “夠了，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這輩子，你也甭想娶阮依諾，給她兒子當便宜爹，我們裴家丟不起這臉！”裴母語氣強硬，并不相信他，直接挑明態度。

        緩了緩，似乎察覺到不妥，裴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兒子，我都是為了你好，不管是阮伊諾也好，還是阮幼寧也罷，不過是女人而已，最重要的是，你不能愛上任何一個女人，身為裴氏的掌舵人，不能有弱點。”

        這樣的觀點，裴母幾乎從小就給他灌輸，小的時候，他喜歡一條牧羊犬，日夜帶著，悉心照顧，不許旁人碰它一分，后來被裴母得知，她轉身就吩咐傭人溺斃了那條狗。

        從那以后，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喜歡的東西，首先最該學會的不是擁有，而是隱藏，隱藏對它的喜歡，沒有人知道的喜歡，才是最安全，最可靠，最不會無緣無故失去。

        這些年，他一直都做得很好，好到連他自己都騙到了。

        只是，他真的做對了嗎？再次遇到阮幼寧，她看他的眼神不再跳動，眸子里也沒有了過往的光芒，這讓他害怕，懷疑，一直以來，他真的做對了嗎？

        “媽，我是您兒子嗎？”裴楚生突然問了一句，語氣里說不出的落寞。

        裴母頓了頓腳步，眼神有些暗，低頭整理了下脖子上的珍珠項鏈，目光恢復光彩，“兒子，你說什么傻話呢？”

        直到公寓的大門重新關上，茶幾上杯子里的水徹底涼透，裴楚生逆著光，周身環繞著陰影，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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