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兩輛出租車先后抵達目的地，秦玄羽下了車，看著眼前那幾棟醫院大樓，回想起了昨晚發生在林雯雯家的種種。
      
        他記得，梁輝特別提到過，林雯雯的母親因為重病，目前正在青海市醫院里接受治療。
      
        “難道是她媽媽的病情加重了？”
      
        站在原地愣了會兒神，秦玄羽跟著林雯雯穿過院門，一路走進醫院大廳。
      
        進了大廳，刺鼻的藥水味撲面而來，秦玄羽刻意跟林雯雯保持距離，打算先弄清楚情況后，再決定要不要出手幫忙。
      
        林雯雯焦急的跑到電梯口，不少病人和病人家屬堵在那里，為了節省時間，她又調頭跑到樓梯口，沿著臺階迅速往上爬去。
      
        兩人先后來到醫院四樓，可能是醫院資源比較短缺的緣故，在寬度約為四米的樓道兩側，分別安置了幾十個住院床位，病床上的病人們臉色蒼白，咳嗽聲和哀吟聲此起彼伏，病人家屬們也是時不時的爆發一場小沖突，搞得整個樓道亂哄哄，根本沒法讓患者安心養病。
      
        “喂！你丫走路不長眼睛？踩到我腳了知不知道！”
      
        “兄弟，你能不能把椅子往前挪挪，自己多大體積，心里沒點B數？”
      
        “讓你爸別打呼嚕了行不行？噪音這么大，別人還怎么休息？”
      
        ……
      
        樓道里的環境，讓秦玄羽實在不敢恭維，他緊緊跟在林雯雯身后，一直來到402號病房門口。
      
        門口處，同樣安置了一個病床，病床上躺著一位和林雯雯有七分神似的美婦，只不過因為常年遭受病痛折磨，她的臉色，遠沒有林雯雯看上去那么精神飽滿。
      
        一名中年女護士坐在美婦床邊，不耐煩的說道：“趙女士，你行行好，幫我們勸勸你女兒，讓她別把時間和金錢浪費在你身上了，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自己的情況，與其在醫院里干耗著，還不如趕緊回家，該吃吃該喝喝，把前半輩子沒享受的享受了去。”
      
        完全可以用奄奄一息來形容的美婦，艱難的睜開眼皮，蒼白無血的唇瓣，勾勒出一抹歉然微笑。“對不住了李護士，這段時間給您添了不少麻煩，您放心，待會雯雯來了，我一定勸她……”
      
        “媽！”
      
        林雯雯在美婦和李護士旁邊站了差不多一分鐘，原本她是想平復一下心情，不讓母親看到自己傷心，可聽完母親和李護士的對話后，她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李護士扭頭看見林雯雯，不僅沒有半點尷尬，反而還站了起來，沉著臉沖林雯雯說道：“林小姐，請你快點去繳費窗口把欠下的費用補齊，然后帶著你母親離開醫院吧。”
      
        “我們不走，我要給我媽媽治病！”林雯雯跑到病床邊上，彎下腰握住了美婦的手。
      
        李護士站在一邊，語氣更加冷漠道：“同樣作為一個母親的女兒，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母親的病已經沒救了，再者說，醫院的病床那么短缺，難道你就不會替其他有可能活下去的患者想想嗎？”
      
        林雯雯只顧著哭，完全無視掉了李護士的說詞。
      
        躺在病床上的美婦，心疼的想幫林雯雯擦掉眼淚，可空著的那只手抬了又抬，終究還是無力的落了下去。
      
        雖然李護士的話不太中聽，可必須承認的是，她說的就是事實。
      
        “乖，別哭，媽媽在這里住的太悶了，聽李護士的話，幫媽媽去辦出院手續吧，等咱娘倆回到家，媽媽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肉。”
      
        一聽這話，林雯雯哭的更兇了。“媽，你別這樣，只要還有哪怕一丁點希望，我們都不能放棄！”
      
        “還能有什么希望？連我們醫院的張主任都說了，你媽媽這病沒得治，不如你帶著她早點回家，興許還能在臨死之前，多享受幾天以前沒享受過的好日子。”對于林雯雯母女，李護士嘴上是一點都不留情，她現在的所言所行，就跟碰到了感染病毒的人一樣，生怕這對母女會害了自己。
      
        美婦用力閉了閉眼睛，嘴巴微張，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
      
        見狀，林雯雯連忙勸道：“你別說話了，等我一會兒，我去把住院費補齊，然后跟領導請個假，今天我哪都不去，就留在醫院陪你。”
      
        直起身來后，她又扭頭看著李護士問道：“是不是只要我把住院費交了，你們就能讓我媽媽搬回病房里？”
      
        李護士擰緊眉頭，她實在想不明白，林雯雯堅持下去的究竟還有什么意義。
      
        更何況，她能補齊住院費么？
      
        要是有錢的話，這對母女何至于把相關費用拖欠半個多月？
      
        “林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們現在欠醫院多少錢？”
      
        林雯雯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回道：“我現在有錢了，不管接下來還需要花多少費用，我都不會放棄讓我媽媽活命的機會。”
      
        “算了，既然你非得白費力氣，那就先去把住院費補齊吧，至于這間病房，院方短時間內，恐怕是不能給你媽媽空出來了。”
      
        “為什么？我媽媽昨天還住在里面呢！”
      
        林雯雯的據理力爭，換來的是李護士對她感到更加厭煩。
      
        “張主任說了，他能幫你們母女倆的已經幫到頭了。”李護士突然壓低聲音，往林雯雯面前湊近了幾步，不過聲音雖小，但卻不影響幾米外的秦玄羽捕捉信息。“林小姐，看在你這么孝順的份兒上，我偷偷告訴你，其實在正常情況下，醫院是不允許病患拖欠醫療費用的，院方之所以會給你媽媽開小灶，主要就是因為張主任在背后幫你們說了好話。”
      
        林雯雯心思單純，沒聽出李護士的畫外音。
      
        見她不識時務，李護士不禁氣惱道：“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張主任是我們醫院實力最強的幾個醫生之一，而且還是下一任副院長有力的競爭人選，假如你能說服他幫你出頭，別說這種四人間，就算是特護病房的名額他都能幫你爭取到！”
      
        “那……那我是不是應該給張主任送點禮物？”直到此刻，林雯雯也只是開竅開了一半。
      
        李護士刮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張主任年薪二十多萬，私底下拿的好處，每年起碼也得有個幾十萬，你覺得你能送的那點東西，他會看上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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