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另一個世界的你(6)
郁理最近發現, 伏黑甚爾雖然還是經常出去,但每天都會回來。
吃飯也回到了剛開始把她當財神爺時的待遇。
她都懷疑是不是火山要爆發了,趕緊打開電視查看起新聞。
在看到無事發生后, 表情復雜的看著伏黑甚爾。
注意到她的目光, 伏黑甚爾叼著沒有點燃的煙,深綠色的眼眸從她寫給他的菜譜上移開, 落在了她身上,語氣平靜道:“干嘛?”
不是奪舍, 也不是咒靈……
郁理忽然伸出手,把掌心貼在他的額頭處,另一只手的掌心貼在自己的額頭上,感受了一下。
體溫也正常……
“沒病啊……”
那是有求于我?
伏黑甚爾:“……?”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他被罵了。
想了半天沒想明白,郁理直接問道:“伏黑,你是有什么要我幫忙的事情嗎?”
“沒有。”
“嗷,那你要有事情找我幫忙的話直接跟我說就好, 不然怪瘆人的。”
“……哦。”
伏黑甚爾不解的皺著眉,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但說不上來。
但郁理很快就把他的不對勁這件事情給放下,去冰箱里拿出兩根醬香海苔味的冰淇淋,把一根遞給他后,就自己剝開包裝吃了起來。
伏黑甚爾低頭看了眼包裝袋。
伏黑甚爾:“……”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光看味道就不想要吃了。
他沉默的看著包裝好半天,最終還是拆開包裝, 把冰淇淋放在嘴里。
“……”
“難吃。”他說。
“這個還好吧。”郁理歪了歪頭, 想起之前自己吃過更一言難盡的味道, 語氣微妙的說:“牛奶魷魚味的才叫難吃。”
“……”她就不能買一些正常味道的冰淇淋嗎。
伏黑甚爾沒有說話, 只是敷衍地“哦”了一聲。
“說起來,”郁理拍了拍被冰到直沖天靈蓋的腦門,語氣納悶道:“我抽獎抽中了溫泉旅游券,費用全包,你要一起去嗎?”
伏黑甚爾:“……你怎么又中獎了?”
“看到了想要,”她挺直身子,臉頰因為興奮的緣故染上一層桃紅,得意洋洋道:“所以就中獎了!”
話語中透出滿滿來自歐洲人的自傲。
“——要去嗎?”
伏黑甚爾看著眼前的女孩,看著她茶色的眼眸里倒映出的他。
沉默了一會,他的目光從她的眼挪開,看向她因為沒有整理而微微往上翹的頭發。
他感覺自己手癢癢的,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腦袋,聲音慵懶的“嗯”了聲。
而被莫名摸頭的郁理就這么錯過了他唇角淺淺流溢著一絲笑意。
-
伏黑甚爾看著正揉著丑寶圓滾滾的腦袋,旁邊放著那只在煙花祭贏回來的大熊玩偶,跟它輕柔的說著“要把這個放進它肚子里”去的淺茶發色少女,語氣嘲諷道:
“你是那種沒有這玩偶就睡不著覺的小孩嗎?”
“哎呀,我睡覺習慣抱著東西嘛……”被嘲諷的郁理并不在意地揮揮手,“它抱著還挺舒服的,你要抱一下嗎?”
伏黑甚爾非常嫌棄:“又不是女人,有什么好抱的。”
郁理眨了眨眼睛,感嘆道:“不愧是你!”
當初她把惠扔到甚爾的懷里的時候,他也是這幅表情說著“小鬼頭有什么好抱的”這種話的。
不過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口是心非,嘴上這么說,動作還是穩妥的把惠好好的托住。
所以郁理把
玩偶塞進他的懷里。
猝不及防吃了一嘴毛的伏黑甚爾:“……”
他木著臉把玩偶塞進丑寶的肚子里,淡聲道:“走了。”
煩死。
伏黑甚爾雙手插兜往外面走去,臉上漠然沒有情緒,也沒有回視,似乎根本不在乎她有沒有跟上。
郁理哦了一聲,但是卻沒有立馬跟上,而是先去廚房把餐廳老板給她做的旅游便當給捎上,才不慌不忙的跟上那個明明出了門,一副不等她的樣子,卻在家門口看風景的黑發男人。
這個男人果然全身上下都是硬的。
……
好像也不是。
他胸放松的時候就很軟……
郁理開始胡思亂想。
-
伏黑甚爾抬腳,毫不留情的把腳下的“尸體”踢到一旁。
他看著眼前的場景,心中忍不住后悔起來。
早知道就不跟小騙子一起來了。
就算費用全免都抵不上他動一次手的費用。
真的是虧死了!
果然,小騙子肯定是與他氣場不合。
并沒有理會現在整個人都處于暴躁狀態的天與暴君,郁理蹲下身子,注視著面前正抱著衣物壓抑著自己哭泣聲音的女孩,語氣溫柔的說道:
“已經安全了,所以你可以大聲哭出來。”
伴隨著她語音的落下,女孩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但與此同時——
“殺……”
說出這話的是一個咒靈。
它伸手似乎想要觸碰女孩,但在看到自己的利爪后,又怯怯的把手放下。
“殺了我……”
咒靈看著郁理,它吐字非常的不清晰,但卻說得格外的認真:“請、請你殺了我。”
郁理沉默了片刻,“不想報仇嗎?”
“想、”它面容扭曲,像是在努力跟什么做著斗爭,“可……我、不想成為怪、物。”
“……”
郁理靜靜地看著它好一會,忽然對著她莞爾一笑:“好,還有有什么要跟你的朋友說的嗎?”
“……優、好好活下去……”
她的聲音嘶啞得像一周沒喝水般,聲音拼命的從喉中蹦出:
“如果、可以的話……就、讓他們受到法律的……懲罰吧。”
哪怕她被這三個人模人樣的青年沾污,到最后還被咒靈給吞噬同化掉。
她卻努力不被咒靈的思想操控住,想要以人的方式死去。
不是不想報復,而是不想為了這群人渣,失去她最后作為人的資格。
她的身軀在半空中慢慢的消散,眷戀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
“你的名字是?”她問。
“秋、秋山良子……”
語音剛落,她破碎的身軀就徹底與天地融合在了一起。
郁理收起笑容,視線落在了那三人被伏黑甚爾踢到一旁的三個“尸體”上。
淡白的月光傾灑在她纖細的身影上,茶色眼眸里不似往常的溫柔,而是呈現出一種以極其冷漠的態度在審視、判定之感。
伏黑甚爾還沒有見過這幅模樣的她。
“……優,是嗎?”
“良子讓我跟你說,讓你好好活下去,如果可以的話,用法律手段讓這三個雜碎得到懲罰。”
郁理神色冷靜的撥打了報警電話,把手機遞到抬起頭來看著她的女孩面前,垂眸注視著還在啜泣,似乎在努力消化她說的話的女孩,語氣里帶著些許安撫意味:
“——我想,你應該想親自為你的朋友報仇。”
優聽著已經接通的電話,愣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后刷地接過手機,在開始跟警
察說話前,扯著有些沙啞的聲音說:
“是姐姐……”
“好,”郁理起身往那三個人的方向走去,緩聲道:“為你姐姐報仇。”
郁理的話語似乎給予她無限的勇氣。
秋山優打起了精神,對警察說明情況。
等警察來取完證,錄好口供已經很晚了。
而他們只是在尋找旅店的途中,發現在他們不遠處傳來一陣特級咒靈的氣息,尋著氣息找了過去……
然后就有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不過后面的事情就不關他們事了。
但在他們要繼續尋找旅店的時候,秋山優上前道謝,淺聊了幾句之后發現,他們要去的旅館就是他們家開的。
只不過……
剛發生了這事情……他們家真的不會閉館休息嗎?
秋山優:“不管是出于感謝還是情理,還是請你們好好享受這溫泉之旅吧。我家的旅館是請專人打理的,所以我們不在也沒關系……”
伏黑甚爾:“那就好,不然我真的虧死了。”
“……”
秋山優默了默,如果眼前這人不是救命恩人的話,她可能就擺臉色給他了。
“抱歉。”郁理微微歪了歪腦袋,在少女根本掩蓋不住自己情緒的表情下,抬手輕柔的摸了摸她的頭發:
“因為你姐姐對于他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所以他并不能共情。”
對方的手太過于溫暖,一瞬間讓她感覺是姐姐在摸她的頭。
秋山優的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
“你的姐姐很善良。”
雖然她覺得很蠢,但是這種話怎么看都不能對著秋山優說出。
“……”
秋山優嗓音苦澀的問:“……那為什么他們要這么對善良的她啊……”
“因為他們是人。”
比這個更陰郁的情況郁理都遇見過,有些受害對象甚至是小孩。
如果不是秋山良子不想為這種人讓自己徹底的不能以人的身份死去,他們早死了。
“但是如果為了這群人渣,搭上自己,那大可不必。”
看出秋山優眼里的恨意,怕她跑偏,郁理開口提醒道:
“你的姐姐希望他們得到法律的懲罰。”
秋山優抹了抹眼淚,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才緩緩開口問:“你說……姐姐她臨死前想的是什么?”
見她情緒稍微穩定了些,郁理收回手,沉思了片刻:“……大概是在想,今天晚上的飯菜是什么吧?”
秋山優:“……”
“開個玩笑——好吧,并不好笑。”
淺茶發色少女垂眸,一雙明亮的茶色眼眸閃動著熠熠光輝,讓她的心頭一顫。
她聽見她開口說道:
“——是解脫、是釋然、是慶幸。”
為的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刻能生而為人。
“——是不舍。”
為的是她對這個世界的眷戀。
-
雖然他們去到旅店的時候已經過了飯點,但工作人員還是給他們用剩下的材料做了一頓豐富的晚餐。
被告知要好好招待的工作人員態度非常好的滿足了她這個點要去泡溫泉的要求。
等她泡完溫泉出來,已經是半夜了。
她拎著兩瓶冰牛奶回了房間。
剛進門就看見伏黑甚爾正懶洋洋的側躺在地上,一手支著臉,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視機。
他的前襟敞著,浴衣下的肌肉若隱若現。
郁理挑了挑眉,就這么上下打量著他好半天。
見她回來了卻不說話,有些不像她。
伏黑甚爾抬眸看向她,就看見她非常坦誠又炙熱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掃視著。
這種目光……
他勾了勾唇角,“怎么?想為我花錢了?”
“確實有這樣的想法。”郁理眨了眨眼睛,一邊把手中的牛奶遞給他一瓶,一邊誠實道:“不過還是算了,沒有感情的性/愛很沒有意思。”
嘖,這身材配上他的臉蛋。
怪不得他做小白臉吃香。
伏黑甚爾接過牛奶,撐起身坐了起來。
聞言,他正要擰開牛奶的手一頓,繼續完成這個動作,沒有回話。
郁理也不在意,挨著他身邊坐下,摸了幾下丑寶的頭后,開始仰頭噸噸噸地喝牛奶。
正當郁理撲到已經鋪好的床鋪,抱上那只大熊準備睡的時候,她就聽見伏黑甚爾冷不丁的開口道:
“我以為,你會把那三個人給殺了。”
畢竟她那時候的模樣確實很像會這么干的樣子。
“唔……”
她發出一聲無意義的□□,側過頭,用那雙茶色的眼瞳平靜的看著伏黑甚爾,緩聲說道:
“沒有啦,那時候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而已。”
“而且為了陌生人,手上沾上鮮血什么的……”
“正常人都不會這么選擇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郁理停頓了一下,忽然拉長了尾音感慨道:“不過秋山良子可真是善良啊,雖然在我看來這種善良大可不必。”
“……”
平日里她和善、跳脫、愛多管閑事的印象太過于能欺騙人,以至于伏黑甚爾一直覺得她是屬于純善人那一類的。
但此刻伏黑甚爾才意識到,她比想象中的要冷漠很多。
對秋山優的溫柔,是真的,但不多也不到底。
對秋山優的歉意,是假的,只是場面話。
對那三個雜碎,她似乎沒有產生什么過多的情緒,可以非常理智的權量她之后做每一件事情的后果是什么,從中挑選出偏愛的方案。
對于秋山良子……
不行,他揣測不出她的想法。
但伏黑甚爾沒有比現在更清楚的認知到,小騙子的可怕之處。
她能讓其他人都對她表現出來的模樣深信不疑。
而那些人都能確確實實的從她的身上感受到溫柔、安心的感覺。
他應該升起警惕心的。
伏黑甚爾想道。
他沉默了片刻,考量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轉了一圈后說道:“那你為什么要過去?不過去的話不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
“為什么啊……”
淺茶發色少女抬眸看向天花板,她明艷的面容映在光影之下,此刻是思考般的沉靜:
“不知道呢。”
“這對于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話說,你怎么會問這些?我以為你并不會在意這些。”
“……”
伏黑甚爾若無其事的收回了目光:“在想要問你拿什么報酬,我可從來不做白工。”
黑發男人垂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他深綠色的眼眸中灑下一片陰影。
“你在說什么。”她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訝,“明明是你自己看到他們動手,自顧自的就把他們打趴的,我又沒叫你幫忙。”
“……”
伏黑甚爾回話,悶頭喝起牛奶來。
誰知道她并沒有想要放過他的意思,見狀立馬湊了上來,一雙生動的茶眸里透滿了戲謔:“所以你為什么當時要動手~”
伏黑甚爾唇角扯出了一個嘲諷的弧度:“我怕某人太蠢,一不小心就死掉,然后我的錢就拿
不回來了。”
郁理:“?”
“你真的是一點都不可愛呢,伏黑。”她在說這話的時候又靠近了些,歪著身子看著他垂下的綠眸:“口是心非可不是一件好事哦~”
“……”
“不過沒關系,”她伸手用手指在他的額頭出輕輕戳了一下,“誰叫你是甚爾呢。”
因為是甚爾,所以她清楚他做的跟說的是不一樣的。
鼻尖嗅到的是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低頭入目的是她那言笑晏晏的精致面容。
伏黑甚爾愣了一下,當即想要往后退。
但是郁理卻先一步退下,往她的被褥里面鉆,并不理會他是否要就寢,直接把燈給滅了,電視機聲音也被她調小到最低音量。
伏黑甚爾:“……”
他沉默的盯著自顧自就做好這一切,完全沒有給他一點反應機會,現在正閉著眼睛打算入睡的淺茶發色少女好一會,最后把視線移至那只被她抱著的玩偶身上。
要是她真的有不好的心思就好了。
伏黑甚爾想道。
這樣他就能理所當然的把她當成敵人來戒備、對待。
可是他從她身上卻尋不到一絲威脅、目的。
……
“——伏黑,晚安。”她說。
“……”
黑夜中,分不清是誰的呼吸,誰的心跳,一切都是混亂的、沉默的、壓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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