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燭光濾過紗幔,朦朧似月光。
桑念舉起手,看著指間的戒指,自言自語:
“原來是紅色的,真漂亮。”
另一只手伸來,將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掌中。
謝沉舟沙啞的嗓音拂過耳畔:
“能看見了?”
桑念翻了個身,手腳并用地抱住他:
“嗯,多虧了你。”
謝沉舟下巴抵在她額頭上,“累嗎?”
桑念有氣無力道:“你覺得呢?”
他拇指指腹摸索著她側臉,帶著令人安心的暖意:
“那就睡吧。”
桑念睡不著,問道:
“你這段時間總是不見,就是為了煉這枚戒指?”
謝沉舟:“嗯。”
為了把那顆心臟煉成戒指,他費了不少功夫,好在,成品還算滿意。
勉強配得上她。
桑念將他抱得更緊了些:
“剜心的時候,一定很疼吧?”
謝沉舟道:“不疼。”
桑念:“撒謊。”
謝沉舟蹭蹭她發(fā)頂:
“我那時一直在想著你,所以不疼。”
桑念撇撇嘴,不知是想笑還是想哭:
“我又不是止疼藥。”
謝沉舟沒接話。
桑念又道:“你想知道我當初為什么會自戕嗎?”
謝沉舟有些抗拒:
“可以不說這個嗎?”
桑念搖頭,不容他拒絕,將真相盡數(shù)傾吐:
“你應該早就看出來了,我不是這里的人,原本的桑蘊靈逃走了,我頂替了她。”
他悶聲道:
“桑念和桑蘊靈不是一個人,我知道。”
“我的任務是讓你愛上我,這樣,我就可以回家了。”
桑念大概說了下故事背景,繼續(xù)道:
“可那時你被碧柯控制,我任務失敗,沒辦法回家,所以才……”
謝沉舟沉默許久:
“對不起。”
“沒什么好道歉的。”桑念道,“不是你的錯。”
謝沉舟小心翼翼地問她:
“那你……還走嗎?”
桑念道:“要是有機會回家,我一定會回去。”
他眸光黯淡下去。
“不過,”她掐了把他的臉,“我會想辦法帶你一起走的。”
“放心,我不會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
謝沉舟嘴角彎了彎,輕輕“嗯”了一聲。
桑念想起另一件事,正色道:
“讓魔族撤回來吧,別再和仙門打了,以后,兩界相安無事,誰也別再招惹誰。”
謝沉舟點頭:“好。”
桑念又道:“祝余怨靈總要想辦法解決,不能讓她們再這樣下去了。”
謝沉舟道:“我會想辦法。”
桑念:“嗯嗯,還有初瑤他們的婚禮,我們得準備一份厚厚的大禮。”
謝沉舟:“隨你。”
桑念笑了:“等參加完他們的婚禮,我們就和從前說的一樣,去極北之地看極光,一路把江南海北都玩一遍。”
謝沉舟腦袋埋進她頸窩,無端帶了些委屈:
“念念,我們不用成婚嗎?”
桑念詫異:
“我們不是成過婚了嗎?認真算起來還是兩次。”
“那不算。”謝沉舟道,“我要重新舉辦一次,規(guī)模要大,大到讓所有人都知道。”
“不要。”
桑念滿臉都寫著拒絕:
“要是讓別人知道我結了三次婚,次次都和同一個人結,我會被笑話死的。”
謝沉舟抬起濕漉漉的眸子,聲音很低很低:
“我就是想讓兩界仙魔都知道,我是你的人。”
桑念最受不了他這種眼神,對視幾秒便敗下陣來。
她伸手擋住他的眼睛,破罐子破摔道:
“行行行,你要不嫌麻煩你就辦,我答應你可以了吧?”
謝沉舟嘴角翹起一點,親親她指尖:
“想睡覺嗎?”
桑念猶未察覺危險靠近,隨口回道:
“說了會兒話,好像沒那么困了,怎么了?”
謝沉舟親親她嘴角,直勾勾地看著她。
桑念:“。”
她默默轉(zhuǎn)身,試圖爬走。
他抓住她腳踝,輕而易舉將她拖了回來,輕笑一聲。
“念念,雙修要緊。”
……
……
經(jīng)過一晚嚴謹?shù)碾p修知識討論,天光大亮,謝沉舟終于心滿意足起身。
他彎腰摸摸桑念的臉,眉梢眼角都帶著饜足: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桑念困得找不著北,半瞇著眼翻了個身,含糊道:
“滾吧。”
他理了理她頰邊亂發(fā),親親她額頭,這才大步離開。
殿門合上,謝沉舟揚起的嘴角慢慢放下,對侍立一旁的護衛(wèi)道:
“叫碧柯來見我。”
“遵命。”
護衛(wèi)疾步離開,謝沉舟負手而立,眺望遠處高山。
魔神像倒后,山巔冰雪更甚。
風也冷得徹骨。
好一會兒,他收回視線,前往議事殿。
碧柯早已等在那兒。
她沒什么正形地歪在椅子上,見到他,敷衍地晃晃手中酒壺:
“現(xiàn)在不發(fā)瘋了?”
謝沉舟坐上王座,面無表情:
“我已下令收兵,這場戰(zhàn)事,該結束了。”
碧柯握緊酒壺,半晌,扯了扯嘴角:
“從你在蓬萊幫仙門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的心,終究還是向著他們的。”
謝沉舟睨著她:
“蓬萊不止有仙門,還有普通人族,你若毀了整座島,他們也會死。”
碧柯冷笑:
“那又怎樣,總歸他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一樣該死。”
謝沉舟嗓音冰寒:
“你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和當年的他們有什么區(qū)別?”
碧柯嗤笑:
“裝什么裝?你若真在乎蒼生,就不會等到現(xiàn)在才來質(zhì)問我。”
“不過是怕你的好念念對你失望罷了。”
“砰——!”
酒壺落到地上,碎片濺了滿地。
仿佛有只無形的手扼住咽喉,碧柯從椅子上滑倒,滿臉痛苦之色。
謝沉舟一步步走下王座:
“別提她的名字,當年若不是你,她不會自戕。”
碧柯掙扎著起身,笑了笑:
“怎么,你要殺了我嗎?殺了你在這世上唯一的族人?”
謝沉舟:“我早該殺了你。”
碧柯大笑:“那你就殺吧。”
她眼里浮起不易察覺的淚光:
“反正,祝余大仇難報,我也沒臉再茍活,只不過,從此以后,你在這世上,再無同族。”
謝沉舟神色淡漠:
“我會廢去你所有修為,留你一命,永囚魔宮。”
說完,他不再停留,越過她向外走去。
碧柯臉色一變,想沖出這座宮殿,卻被一道無形屏障攔住。
她用力拍打結界,神色猙獰:
“謝沉舟!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感激你嗎?你殺了我,殺了我啊!”
無人回應。
體內(nèi)妖力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瓦解。
經(jīng)年苦修毀于一旦。
碧柯軟軟滑倒,背靠結界,顫著手拔出匕首,閉目刺向自己。
一道光芒掠來,打落匕首。
守衛(wèi)將其拾起,恭敬道:
“魔尊說過,您不能死。”
聞言,碧柯捂住臉,肩頭劇烈顫抖,似哭又似笑。
“不愧是祝余最后的血脈,果真是……”
“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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