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說的語氣高亢恨不能將所有的一切告知趙禎，可她知道此事不能操之過急，以免引起懷疑！
  “陶陶你！這些事你是從何而知？”趙禎一臉驚恐的看著眼前的女子，關(guān)于李宸妃一案宮中早已無人敢提，可陶陶居然知道的如此清楚！
  “皇上！天理昭昭，有些事能掩蓋一時卻難以堵住悠悠眾口！你在宮中未曾聽到的不代表宮外無人去說！”陶陶看的出趙禎對此事頗為震驚，可她已經(jīng)不能再給他更多是時間去消化！
  “朕——！”趙禎踉蹌著從椅子上站起來，緊緊握緊了拳頭：“朕何嘗不想查明當(dāng)年的真相，只是宮中但凡知道一點消息的人全被滅了口，如今過去那么多年，想查又談何容易！”
  “從宮中查起自然不易，可若從宮外調(diào)查，想來也并不難！”陶陶見趙禎有被說動之意，當(dāng)下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說要想查李宸妃一案可以從章家滅門案為突破口？”
  其實在陶陶所說之前，趙禎不是沒有想過章家與李宸妃的關(guān)系，只是李宸妃早已郁郁而終，章家更是被滅了滿門，知情人士大都已不知所蹤，想要查清簡直登天還難！
  “我正是此意！不瞞皇上！就算當(dāng)年先帝嚴(yán)令禁止章家瓷器的流通，可在民間依然能夠找到章家瓷器的蹤跡！我自幼研究各式各樣的瓷，對章家的瓷器頗為了解！若我所猜沒錯，以章夫人的聰穎必定留下了線索！”陶陶仔細(xì)窺探著趙禎的臉色，她在堵，堵趙禎是否能夠拿起勇氣去調(diào)查當(dāng)年的真相，也在賭娘親那三件瓷器是否真的記錄了李宸妃被害的經(jīng)過。
  “這便是你尋找那三件瓷器的緣由？那么你，你又是誰？”趙禎心中紛繁亂雜，他疑慮的望向陶陶，為什么當(dāng)年的事情她會知道那么多，那么細(xì)致？就好像她親身經(jīng)歷了一般！
  “我不過是個嗜瓷如命的小人物，當(dāng)時被穆望舒看中，尋找章家上等瓷土的秘密！上次在國舅府便是如此，青釉魚耳爐便是章夫人燒制的三件瓷器之一！”不管怎么說趙禎都是先帝的皇子，過早坦白自己的身份只怕會陷入危險！伴君如伴虎的教訓(xùn)她是知道的，就像當(dāng)年她的父母那般。
  “我自然知道穆兄也在調(diào)查章家瓷器的事情，只不過他想要的是章家的瓷土，莫非陶爺你在瓷器中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陶陶攥緊的雙手滲出汗來，她生怕自己一句話說錯便引得趙禎懷疑，可是事到如今她只能一堵，堵他與太后之間的嫌隙，堵他與自己的舊情！
  躊躇許久，陶陶終于將從穆府帶出來的那兩張紙拿出。她關(guān)上門窗，拉著趙禎與自己一同看。
  借著窗戶上投來的日光，便可清楚的看到兩張紙重合部分的字體，雖殘破不堪，但依舊能猜出大概：“你瞧這兩個字！”
  陶陶用手指給趙禎看，而后者滿目驚恐卻是不敢念出那兩個字！
  “這東西從何而來？”趙禎一把將紙按在桌子上，陶陶見狀慌忙收拾起來折好！
  “這便是我無意中從章家瓷器中發(fā)現(xiàn)的！皇上！若是章家滅門與太后有關(guān)，那么很有可能是章夫人發(fā)現(xiàn)了什么秘密，甚至是——李宸妃的秘密！”
  陶陶從未覺得如此恐懼，她并不懼怕死亡，她怕的是眼前的男子并不能承受住她所說的話，她更怕此人沒有勇氣去調(diào)查！
  趙禎的每一刻遲疑對陶陶來說就如同被凌遲一般，時間一點點流逝，可趙禎卻一動不動，可見陶陶的話對他有多大的沖擊力！
  只是陶陶不知趙禎之所以認(rèn)識穆望舒，是因為他清楚的知道穆望舒的實力和底細(xì)！那日玉青樓初見，他便是委托或者說是要挾穆望舒在民間調(diào)查李宸妃一案！但是隨著穆望舒的逐步調(diào)查，線索慢慢指向的卻是后宮主宰，那時他是懼怕的，是惶恐的！
  可如今章家一案線索指向的依舊是她，身為后宮之主難道她在先帝時就已經(jīng)干涉朝政？還是說為了隱藏某件事陷害的不止李宸妃一人？
  趙禎不敢往下繼續(xù)想，他頭痛欲裂卻又深感無力！李宸妃的傳言，他自己的身世，到底牽扯了多少人！謀害了多少人！
  他又想起那晚醉酒時問太后的話：“朕，當(dāng)真不是您所生嗎？”可回應(yīng)他的只有冷漠和一個背影！為何初次聽到風(fēng)聲時他是那么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可如今似乎離真相近了許多，可他卻突然想要放棄，難道真的是他的無能嗎？
  “皇上……”陶陶明白此事對趙禎的沖擊力很大，可是那些不堪的過往總要去面對，否則活在一個被謊言圍繞的宮里，又有何意義？
  “你還記得我曾說過紙鳶與線的關(guān)系嗎？你若想飛的更高就得去面對線的束縛，正視它才能利用它飛翔！”陶陶走近趙禎輕拍他的背：“不管真相是什么？我想我們都該去弄清楚，哪怕最后是我們錯了。小宋，你難道要看著這大宋江山永遠(yuǎn)握在別人手里嗎？”
  窒息之感朝趙禎襲來，陶陶的話他聽得很清楚，也知道自己該怎么做，可就算太后有萬般不是那都是他的母后！更何況如今她已經(jīng)開始還政于自己，若是調(diào)查下去，豈不是對她不敬？
  可是李宸妃一事就如同卡在喉嚨里的一根刺，不把它取出來就永遠(yuǎn)痛苦，寢食難安！
  “陶爺……容朕再想想吧。”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陶陶無助的跌坐在地上，仿佛剛才的一番談話，不過是她的一場夢！陽光從門外落在她的身上竟絲毫不覺得溫暖，這個皇宮還真是冷的可怕！
  而此時皇后的宮中跑來一宮女，畏畏縮縮的跪在皇后面前，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啟稟……皇后娘娘！皇上他……在落月軒呆了很久，才走。而且……而且——！”
  “你倒是快說！”
  “而且！那個陶陶她，她還關(guān)上了門窗！”
  “好個狐媚惑主的東西！青天白日里竟然——竟然！”只聽得嘩啦一聲，滿桌的茶具被打的稀巴爛！而郭皇后的的眼中更是閃過一絲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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