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停電
陽光透過高樓的玻璃灑進(jìn)來,走廊上修長的身影來來回回地踱著,時而看向剛剛那間舞蹈室,喉結(jié)微微滾動,地上的影子被拉長,與光影交錯的地板成了一幅畫。
不久,或者說很久,他才下樓離開。
回到家,他徑直走進(jìn)房間,隨手在書架上翻了本書坐在椅子上看,是一本《包法利夫人》,美國作家福樓拜的小說。
翻看了幾頁,他輕嘆一聲,合上了書,又去書架拿了本《三體》,三部他都已經(jīng)看完了,但不知道怎么又翻開了。
*
看了將近一個小時,眼睛有些酸了,便放下書,躺到床上休息。
可好像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
“夫人回來了。”這是陳述句。
大廳里劉茵正在換鞋:“兩個孩子呢張媽?”
“毅染去公司了,柯羽……回房間已經(jīng)好久了,估計是睡著了。”
已經(jīng)是下午,陽光燦而不烈,劉茵愜意地躺上沙發(fā),給自己揉了揉太陽穴,隨口問道:
“對了,毅染最近怎么樣?”
張媽和藹一笑:“毅染不僅吃好穿好,還學(xué)習(xí)好身體好!”
劉茵一愣,笑了,她沒料到張媽會這么回答她。
見劉茵有些疑惑,便解釋:“大少爺每天都看著二少爺吃飯,看著他學(xué)習(xí),也看著他運動。”
沙發(fā)上的人閉著眼睛,眉眼都彎,嘴角明顯勾著笑,卻故意輕嗤道:“……他現(xiàn)在怕是被他哥寵得連被子都不會疊吧?”
張媽知道這句話不是個疑問句,便沒有答話。
沒一會兒,劉茵便呼吸均勻了,睡姿像是環(huán)抱著什么,眉頭也舒展開,像是從來沒有什么煩心事。
傍晚,熱鬧的大街上,白小染左牽劉茵,右牽時柯羽,像地主一樣在街上走得耀武揚威,時隆林只能默默地跟在后頭。
路邊噴泉里五顏六色的小魚突然吸引了白小染的目光,他瞬間就走不動路了,拽著劉茵,皺起波浪眉撒嬌:“媽媽可不可以給小白撈一條小魚呀~”
“嗯?”劉茵稍稍蹲下,順著白毅染的目光才發(fā)現(xiàn)那些成群游著的小魚,想了想她決定用人道主義拒絕這個會撒嬌的小孩:
“小白要是撈走了小魚,它的爸爸媽媽會很傷心的。”
白小染皺著的眉頭更緊了,執(zhí)著地跺腳:“不會的,魚只有七秒記憶,它爸爸媽媽一會兒就忘了!”
“噗哈哈哈哈……”時隆林直接笑出了聲。
時柯羽也偏頭躲著笑,他怕白小染發(fā)現(xiàn)他笑就又要跟他生氣了。
床上的人醒了,嘴角微微彎起,似乎睡著的時候就一直笑著。
敲了敲窗外,似乎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了,時柯羽瞇起眸子好一會兒,眉眼間全是笑,他竟然夢到了小時候的白毅染,小屁孩還知道魚的記憶只有七秒呢。
他下了樓,一眼看到了沙發(fā)上的劉茵,她似乎也是剛睡醒的樣子,有些恍惚。
“阿姨。”他打了聲招呼,沒再說別的。
沙發(fā)上的人似乎沒有睡夠,又閉著眼打個哈欠,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餓了吧?張媽應(yīng)該馬上做好飯了。”
時柯羽卻徑直到了門口:“阿姨先吃吧,毅染那邊快結(jié)束了,我去接他,等他一塊兒吃。”
“嗯?”劉茵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扭頭瞧一眼墻上的鐘,“嗯?小白不是八點才結(jié)束嗎?現(xiàn)在還早著呢。”
“嗯。”時柯羽點點頭,卻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嗯,我知道,我怕一會兒堵車,就提前一點去,我先走了阿姨。”
接著傳來的就是清脆的關(guān)門聲。
沙發(fā)上的人還懵著,不太靈光的腦子隱隱約約覺得自己這個母親還不如白毅染這個哥哥做得好,片刻,便又躺下了,睡得更舒心了一些。
克迅傳媒大樓外,一輛黑色的車停在那兒好像有一個多小時了,天已經(jīng)黑了,樓里的燈光透出來,再加上兩旁的路燈發(fā)出亮光,周圍被映成了一片黃暈。
終于,樓里走出來一群練習(xí)生,白毅染一眼就掃到了時柯羽的車,和一群人招呼完,便走了過來。
白毅染一邊走一邊拉上外套的拉鏈,上了車便習(xí)慣性地喊了聲“哥”。
時柯羽眼神偏過來幾分,沒有說話。
白毅染有些懵,怎么不講話?
時柯羽沒有立馬發(fā)動車,而是偏過頭來看著他。
拉鏈被白毅染咬在嘴里,見時柯羽看他,便松了嘴:“……怎么了?”
時柯羽依舊沒說話,只是看著他,眼睛里仿佛是一片深秋,想來如果是個正常人的話,應(yīng)該能看出來那雙眸子里的深情吧?
良久,時柯羽才撇開眼,發(fā)動了車。
氣氛有些詭異,白毅染不敢說話,車?yán)锓路饎傁逻^六月雪,凍死人了。
想都不用想,時柯羽便知道白毅染那腦袋瓜在想些什么,白毅染指定覺得他是因為什么事情生他的氣了,也只有白毅染,只有他會覺得他是在生氣。
剛一到家,白毅染手機就響了,顯示是“mami”。
白毅染:“喂,媽。”
劉那頭的聲音滿懷愧疚:“寶貝,今天媽媽回家了,本來打算陪你一天的,可你時叔叔那邊突然有點事,我就馬上趕去機場了,對不起寶貝。”
“哦哦,沒事,媽,你先忙你的,改天再回來看我不久行了?”
劉茵:“行,那快跟你哥吃飯吧,你們應(yīng)該是剛回來吧?”
白毅染:“嗯,剛到家,那我吃飯了啊。”
……
張媽剛把菜熱好端上來,白毅染也洗了手跟著一起擺菜。
然而一切就緒坐在餐桌前,那種凝固窒息的氛圍再次出現(xiàn),白毅染決定要打破這個僵局,于是抬起頭看時柯羽:“那個,哥,……”
時柯羽猝不及防地抬起頭,等著他說。
白毅染卻卡住了,靠,說什么呢,說什么說什么說什么?
好幾十幾秒過去了,白毅染依然沒有想出要說些什么,臉都憋紅了。
時柯羽就這么看著白毅染慢慢紅了臉,這才開口:“今天練習(xí)怎么樣?那個叫張……沉余,沒針對你吧?”
白毅染吐出一口氣,動了動筷子說:“哦,今天訓(xùn)練還行,沒什么特別的。那個,張……什么余,就是來我們公司占個名額而已,也不在克迅訓(xùn)練,聽說他業(yè)務(wù)水平很厲害,管他呢…又不關(guān)我的事。”
“嗯,”時柯羽點了點頭,又說:“吃完飯就去洗澡,洗完澡就去把今天作業(yè)寫了。”
這種時候白毅染就只能點頭。
時柯羽吃得快,很早就吃完了,此刻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雜志。
白毅染眼睛眨巴了幾下,繼續(xù)吃自己的飯,但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終于,他一碗排骨湯下肚,放下了碗筷。
沙發(fā)上那人的眼神似乎永遠(yuǎn)都偏了幾分在白毅染身上,頭也沒偏:
“去洗澡。”
語氣不冷不熱。
“咯噔”一下,白毅染愣住,以前都是時柯羽把衣物給他拿過來的,今天是怎么了?
像個突然失寵的孩子,皺著眉,嘴角下壓,看起來怪可憐的。
他不情愿地“哦”了一聲,卻不敢多說,又失落又疑惑。
他只好自己上樓拿了睡衣去樓上的浴室。
到了浴室里,他將衣物一放,手伸在水池里,水便噴出來,他捧起水澆了澆臉,又抬起頭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嘴角下彎,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
洗完澡后他直接回了臥室,打開燈開始寫作業(yè)。
然而等他寫完作業(yè)好久了都不見時柯羽過來檢查,這已經(jīng)快十點半了,也不知道該等著還是該睡覺。想了想,他干脆打開電腦挑了部評分還行的鬼片看,名字叫“厲鬼將映”。
畫面一開始就是好多被挖了眼睛的小孩子圍坐在桌子旁,周圍是極為破舊的屋子,一旁還坐著個看起來陰森森的老婆子。
……
十一點半了,劇情剛剛到高潮,越看越恐怖,越恐怖就越興奮,好幾次白毅染被嚇得渾身哆嗦,可就啊忍不住好奇想看。
還記得他還在上高一的時候,有個晚上自己看了部鬼片,結(jié)果半夜突然想去上廁所,雖然洗手間就在隔壁,可他還是不敢去,連伸手去開燈的勇氣都沒有,但是竟然有勇氣拿起手機撥通了時柯羽的電話,讓他來接他去上廁所。
從那以后,時柯羽就不準(zhǔn)他看恐怖片了,他實在想看的時候就只能偷偷地在房間用筆記本看。
人始終是種奇怪的生物,看鬼片雖然怕,但是刺激啊,偏要看,偏要看!
“……臥…槽!!”
白毅染被突然出現(xiàn)的一張爛臉嚇得跳了起來。
“啪”的一聲,他猛地合上電腦,跳上了床,還沒蓋好被子,周圍就突然黑了。
停電了!怎么這么巧?寫書都沒用這么巧……
巧得讓白毅染覺得這是在鬧鬼,他抓緊被子,只露出脖子,在瑟瑟發(fā)抖,黑夜里,他可以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抓被子的手越來越緊,呼吸聲一聲比一聲重。
人恐懼的第一反應(yīng)往往不是跑,而是找東西把自己藏起來,以至于白毅染一直不理解,那些鬼片里的主人公明明知道自己遇鬼了為什么還要去探索呢,這合理嗎?
他心里在打鼓,呼吸都不敢太大聲。此刻的腦子里全是那張爛臉,怎么努力都沒法忘記那張臉。
窗外不是建筑,而是草坪和小園子,然而這才是最可怕的,仿佛那爛了臉的女人會從灌木間突然冒出來,然后嗖嗖嗖地飄到窗邊……猛地鉆進(jìn)來……睡在他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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