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枕頭的手突然頓在半空，白毅染愿意混蛋，時柯羽愿意寵著護著，這讓劉茵更沒轍了。

        她氣不過來，指著白毅染的手又抖了幾下，她簡直不能再看到白毅染了，再看到他劉茵就要原地窒息了，她將枕頭往沙發上一扔，轉身往二樓去了。

        白毅染看了眼時柯羽，時柯羽也正上下打量著他，某人的臉上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表情。

        “砰”的一聲，樓上的人把門關上了。

        白毅染撇撇嘴，肯定又去給時隆林打電話告狀去了。他起身理了理衣服，又坐下，看著他哥，“嘿嘿”笑了笑。

        見時柯羽面無表情看著他，他揉揉鼻子，輕咳兩聲：“哥，其實我知道，你對我好得不得了，但是，我有的東西……你都有……我沒什么給你的�！�

        看著他臉上愧疚又委屈的表情，時柯羽有些心疼。但看到他那么認真，時柯羽也忍不住認真，看白毅染眼神仿佛要將他看穿：

        “白毅染，我不是什么都不缺的。”

        “是嗎？”白毅染微微睜大眼，眼里是真實的驚訝，他真誠地發問：“那你缺什么啊哥，貴不貴？”

        ……

        時柯羽就知道，這傻子就只能想到那些東西，他看著白毅染認真道：“我缺的，無價�！�

        “啊？”白毅染眼神里滿是遺憾：“無價啊，那你豈不是永遠得不到�。磕窃趺崔k啊？”

        看白毅染這個白癡問得那么認真，時柯羽忍不住心軟，他輕輕摸了摸白毅染柔軟的頭發，聲音溫柔得不行：“無價的東西呢，只有用最赤誠的心才可以得到。”

        他看著白毅染的眼睛，想看出眼前這個人有沒有明白一些他說的話。

        某人嘴巴微張，眼前一亮，每到這個時候，時柯羽就知道完了。

        白毅染語調開始抑揚頓挫：

        “哥，你記得有一次嗎，我讀三年級的時候，期末考試，那一學期我學得很差，但最后考了班里前三，你記得嗎？”

        他繼續說：“這句話我深有體會啊，無價之物，赤誠可得，你知道我那次為什么還能考那么好嗎？”

        時柯羽不說話。

        “因為考試前一天晚上我去求觀音菩薩保佑了，真的，要真誠才能有效果，你看，我就考了前三�！�

        眼前這個人已經把考前那一晚柯羽熬夜給他復習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了。

        他說完發現時柯羽一點反應都沒有，頓時噎住了，越來越摸不準他哥的脾氣了，怎么回事，白毅染心里慌得不行。

        他看著時柯羽，時柯羽也看著他，只是時柯羽眼里似乎有幾分失落。

        “……哥，你怎么了？”白毅染問得小心翼翼。

        “沒事�！�

        白毅染有些手足無措，他最怕時柯羽這樣了。

        好半天他都不知道怎么辦，但又想趕緊把時柯羽哄好，他不喜歡時柯羽生他的氣。

        手指在腿上捏了又捏，抬頭看著時柯羽，緩緩伸過手去拉了拉他的衣角：

        “……哥，我要抱�！�

        他開心了會向時柯羽討一個擁抱；難過了也會向時柯羽討一個擁抱；就連他心疼時柯羽，想感謝他，他也說不出感激的話，但他會“獎勵”時柯羽一個擁抱。

        時柯羽手指微曲，咽了咽喉嚨，將滿身的失望和不甘都壓了回去，小心地托著白毅染腦袋按進懷里。白毅染就將腦袋使勁往里鉆，整個窩在時柯羽懷里。

        ＊

        正午的太陽尤其地烈，操場的樹蔭下，沈濤挨著白毅染，兩人癱坐在臺階上，腿恨不得翹到天上去，悠閑得像兩個大爺。

        預備鈴一響，沈濤便跳下臺階。

        “集合了，集合了。八班的集合了。”

        沈濤向四周喊著，手做出小喇叭的形狀。

        集合完畢，年輕嚴肅的體育老師走了過來，叫巖松。

        “這節課過后大家先選出個體育委員吧，選課項目還沒安排好，下節課大家才開始選體育項目。這節課大家先測一下八百和一千，班長先統計一下成績�！�

        巖松又問：“班長是誰，來我這兒拿一下秒表和名單�！�

        沈濤走上前去拿過秒表和名單后就帶著八班的人去了跑道。

        這只是測一下身體素質，并不記成績，班上二十幾個男生干脆一塊上了跑道，這樣一輪就可以測完了。

        已經跑了兩圈了，白毅染已經甩了身后一大群人，除了一旁的張沉余。

        心想還好他哥老拉著他運動，現在他愣是氣兒都沒喘一下，陣陣的微風將他額前的碎發抬了起來，陽光便透了進去。

        似乎覺得身邊有人影靠過來，但白毅染沒在意，想著人都是長了眼睛的。他繼續沖向終點，突然，腳下一滯。

        “操！”他大罵一聲，單膝嗑在了跑道上，而一旁跑過張沉余矯健的身姿。

        他毫不猶豫支起身來，硬是沒讓人看出一分疼痛的表情，繼續往前跑。

        張沉余早已經跑到了終點，一旁站著拿礦泉水的蔣菲，他轉過頭來時，白毅染剛好沖過了終點。

        他看著白毅染，一時間沒挪開眼。

        白毅染早已朝臺階那邊走了過去，路過時瞟了張沉余一眼，碎發下的那雙眼睛已經布滿了陰郁。

        真他媽以為老子吃素的？惹老子！

        他拿過臺階上的外套甩在肩上，一手拿著礦泉水，朝教室去了。

        張沉余緊了緊拳，不知道白毅染有沒有傷到膝蓋，他本來……只是想絆一下，沒想到白毅染會摔倒。

        回到教室，白毅染坐在座位上，臉上看不出表情，只是冷得不像個有熱度的人，他正在努力思考，思考要用什么方式整張沉余，最好是既不暴力，又毒辣無比的方法。

        榮譽他不屑爭，金錢他不屑搶，唯獨尊嚴，他不能丟。

        突然，靈光一現，他站起身來，從教室角落拿出了班級里清潔用的洗潔精，走到張沉余的桌前，直接拿出張沉余所有的課本，翻開書，每翻一頁就沿著書的夾縫擠滿洗潔精。

        他擠得很快，還沒一會兒大半瓶洗潔精就沒了。

        他朝窗外看去，體育課還沒下，打籃球的打籃球，踢足球的踢足球……生理健康，草稿本，美術書，這些書白毅染都沒碰，他只碰重量級的書，比如，數學課本，物理課本，化學，生物……

        擠完后，他雙手叉腰，想了想，又翻了翻張沉余的書包，拿出了所有的小本子，物理作業本，數學作業本，英語周報……

        很快，這些作業本都被擠上了洗潔精。

        “嚯嚯……”完工后他拍了兩下手，走到垃圾桶前面扔掉空的洗潔精瓶子，又把擠滿洗潔精的課本通通塞回張沉余的書包里，拉上了拉鏈。

        隨后去廁所洗手。

        等體育課下了之后，張沉余進教室的時候還特意看了白毅染一眼，白毅染正歪著頭隨意翻看著課本。

        張沉余輕笑，走到了座位上，坐下之前他不禁挑了挑眉，他什么時候把書都放進書包里了？課桌上一本書都沒有。張沉余看著自己那鼓得像個包子似的的書包有些疑惑。

        體育課是最后一節課，教室里的人都收拾著書本準備回家了，張沉余這才從身后拉開書包拉鏈，剛一拉開，他就覺察到味道不對，直到拉著白絲的課本出現在他眼前時他才反應過來，這分明是洗潔精！他狂翻了幾下其它課本，發現幾乎所有課本都被擠滿了洗潔精。

        “砰”的一下，他把書包扔到地上：

        “白毅染！”

        而白毅染正悠閑地翻看著課本，慢慢悠悠的。

        白毅染身形一頓，隨后轉了過來，慢慢站了起來，扯了扯嘴角，臉上的肌肉都在使勁兒:

        “跟你爹怎么說話呢！”

        班上頓時鴉雀無聲，沒走的幾個人都趕緊背著書包急匆匆地出了教室。

        他手指著張沉余:

        “別他么主動來惹我！”

        張沉余一時說不出話，他沒想到白毅染會那么剛。

        而此時正走過來的蔣菲臉都氣綠了，瞟了一眼張沉余扔在地上的書包和課本，頓時憤怒地看著白毅染:

        “白毅染，你覺得你真是時家二少爺了？你姓白你還記得吧？你在時家算什么東西？干這么嘚瑟？”

        蔣菲的話讓張沉余猝不及防地抬起眼，又下意識地看了眼白毅染，四指微微地卷曲，他不知道現在白毅染是什么心情。

        白毅然好笑地看著蔣菲，仿佛在看一個小丑，讓他笑得嘴角都壓下不來，長長地“哦……”了一聲，拿上書包，轉身走了。

        他要回家，找他哥給他清理膝蓋上的傷口。

        一個“哦”字讓蔣菲愣在了原地，她不可思議地看著白毅染走出去的背影，此時，白毅染還不知道，他讓某個人難堪了，因為一個“哦”字。

        張沉余就這么站著，直到門口的背影消失。體育課那一腳，他是故意的，但他不是故意想傷著誰，他只是覺得，這個在克迅舞蹈室里傲嬌地踩他一腳的人，這個一下課倒頭就睡的人，這個說自己聲音“嬌弱”的人，好像從來沒有留意過自己，他那一腳，真的只是想促進一下交流而已。

        他垂眸看了眼地上的書，蹲了下去。

        “明天重新去買吧�！�

        蔣菲掏出紙要給張沉余擦手。

        剛一碰上他的手，蔣菲就被甩開了。

        “以后離我遠點。”想了一會兒，張沉余又說：“還有，我和你之間的事，不要亂說�！�

        蔣菲手僵在原地，不可置信：“我和你之間的事，什么事，談戀愛嗎，全班人眼睛是瞎的嗎，他們看不出來嗎？”

        張沉余的手頓了頓，半天沒有動一下。

        見他不說話，蔣菲是有一些崩潰的，她承認，自己喜歡多金又帥的，可她也不得不承認，張沉余是那群人里唯一讓她動心的。

        張沉余也許是看過了太多東西，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作為一個女人，很少有不對這樣的男人動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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