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低著頭假裝看書的張沉余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原來白毅染是個有仇必報，但是報了仇就不會再多計較的那種人，完全沒心眼。

        于是歡快地夾著一頁紙翻了過去，挑了挑眉。

        而身后的沈濤糾結了好久，也愧疚了好久，他明明知道白毅染不喜歡張沉余，卻沒跟白毅染商量過就跟張沉余換了座位。怕白毅染不開心，他笨拙地從保溫盒里拿出一個雞蛋，又戳了戳白毅染的后背。

        白毅染往后靠，把頭轉了過去。

        “毅染，吃個雞蛋吧，我……這可不是我沒吃完的早餐啊，這是我的健身餐，吃雞蛋可以補補身體。”沈濤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不僅白毅染疑惑了，余淼也抬起頭來驚訝地看著沈濤，不知道他的這個新同桌在搞什么鬼。

        張沉余掃視著書的目光也定住了，支著耳朵聽著一旁的動靜。

        白毅染半天說不出話，覺得有些怪異：“……謝謝了，我今天早上吃過雞蛋了。”

        “啊？吃過雞蛋了不可以再吃一個嗎？”

        沈濤單純地覺得只有白毅染吃了這顆蛋才算他對自己沒有芥蒂了，不然他就會一直很愧疚，畢竟白毅染是他過命的兄弟。

        白毅染擺了擺手，“我不喜歡吃雞蛋。”

        這次輪到沈濤震驚了，他手里依然拿著那顆圓滾滾的雞蛋，臉上的表情是真的在疑惑：

        “你不喜歡吃雞蛋，那早上為什么還要吃雞蛋啊？”

        白毅染：“……”

        他又轉過頭去“……我哥說雞蛋有營養。”又一把將沈濤拿著雞蛋的手推了回去又說，“自己留著吃吧。”

        接著又瞟了眼一旁的張沉余，“這新同桌也沒有不好的，你不用愧疚什么，也不用非要給我個雞蛋。”

        張沉余沒有聽到白毅染口中的“新同桌”，他還沉浸在白毅染那句“因為我哥說雞蛋有營養”里。

        所以，白毅染吃雞蛋是因為雞蛋有營養，還是因為他哥？張沉余忍不住看了眼白毅染，好像白毅染會回答一樣。

        沈濤一愣，倏地把手縮了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思早就被白毅染摸透了。不過也好，他想，至少白毅染沒計較這事。

        ……

        正認真聽著課，沈濤聽見桌洞里一震，他抬著頭盯著黑板，手在桌洞里盲摸著，按亮了屏。

        是前面的人發來的。

        ——下午放學叫上白毅染一起打球吧。

        沈濤抿了抿嘴，有點意外。

        ——行，沒問題。

        只是白毅染一放學就會回家，而且會有專門的人來接他，不是他那冷淡的哥，就是那個身著黑色西裝的張叔，這些沈濤是知道的，他從小就跟時家兩兄弟挺熟的，兩家時不時還會有生意上的來往。

        上午的課上完了，鈴聲一響，沈濤就喊住白毅染：“毅染，咱們今天下午放學去打籃球吧，咱四個一起。”

        說完他指了指周圍四個人，余淼，張沉余，自己和白毅染。

        白毅染一愣：“額……改天吧，我還有點事。”

        倒不是說不想打，只是下午不回家留在學校打球的話還要給他哥報備一下，雖然他哥慣著他是真的，但處處管著他也是真的。

        都清楚這是委婉的拒絕。

        沈濤下意識就去看張沉余，前面這人的臉色不是很好。

        張沉余合上書，轉過來看著白毅染：

        “改天是哪天啊？有事是什么事啊？”

        他本來還想說一句，你的事就是急著回家找你哥吧？

        白毅染更是一愣。

        這人是聽不出來這是婉拒嗎？

        理解能力有問題？

        沈濤感覺周圍的空氣都下降了幾十度，趕緊打圓場：“……額，那個，下午不是有體育課嘛，現在剛開學，還沒選課，這節課估計就是選課，之后就自由活動了，到時候就一起去打球吧。”

        “也不一定要放學一起打球是吧，體育課打也是一樣的嘛。”沈濤心想自己真是個維護同學間友情的好班長。

        白毅染知道此時自己的同桌就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他沒有看張沉余，只是點了點頭，“行。”

        說完挎著包走了。

        下午第一節課就是體育課，還是初秋，每個人頭頂上都是火辣辣的，熱得不行，大家都按班級站好了隊。

        只見體育老師走了過來，“體育委員是誰，這是選課名單，每個項目的人數盡量平均一點，選好課后體育委員把名單交給我，其它時間你們自由活動。”

        體育老師這指令清晰明了，簡直痛快得不行，是學生們最喜歡的作風了。

        體育委員劉浩剛要走上去，便看見一個人先他一步走了上去，他懵在原地。

        什么情況，自己難道不是體育委員嗎？

        是自己記錯了？

        沈濤也懵了，之前選體育委員的時候不是劉浩自薦當體育委員的嗎？什么時候改成張沉余了？

        正當一群人懵逼的時候，張沉余已經走上去接過了體育老師手里的名單。

        體育老師走了，打算讓體育委員主持大局。

        張沉余個兒高，他往人群里看了一眼，是他預想中的樣子，沒有人會說什么閑話，體育委員是誰根本不重要。

        蔣菲也正疑惑，摸不準他要什么。

        張沉余大概看了一眼，有羽毛球，乒乓球，足球，籃球，排球，網球，一共6個項目，八班剛好42個人，一個項目7個人。

        想了一會兒，張沉余實在是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能讓這次選課變得公平一點，誰先選誰后選，這還真是個難題……

        猶豫了幾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要什么公平？

        他清了清嗓子，太陽很大，他額頭上浮了一層汗，微瞇著眼，喊道：

        “一共六個項目，乒乓球，羽毛球，網球，足球，排球，籃球，一個項目七個人，按學號順序選，人數滿了的項目不能再選，一號，杜杰，選什么？”

        靠！這辦事效率有點高啊！

        杜杰還沒反應過來：“額……額，我選籃球。”

        后面的男生都有些躁動，好多男生毫無意外都想選籃球，深怕早早就沒名額了。

        女生就不同了，女生都想選乒乓球羽毛球這種簡單一點的項目。

        沒一會兒，籃球，乒乓球，羽毛球，這些項目的名額早早就滿了。

        張沉余又提醒道：

        “我說一下啊，目前只剩下網球和排球兩個項目了，下一個，馬宇，選什么？”

        白毅染愣了愣，他一臉疑惑地看著前方的張沉余。馬宇也懵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白毅染的學號應該在他前面吧？怎么就到自己了？

        猶豫了一會兒，馬宇還是開口了：“……我選排球。”

        馬宇心想體育委員應該搞錯了。

        過了好久，又點了一大批人名。

        直到體育委員再次開口：

        “到我了，我選網球，白毅染你呢？”

        馬宇這才意識到，體育委員把全班的人都提前點了，把他自己和白毅染留在了最后兩個，這，這是故意的？

        白毅染此時就很無語，他不知道這個時候點他名字的意義在哪兒，就只剩下網球的兩個名額了，居然還要問他選什么。

        不過他不打算計較，正好自己經常在家和他哥一起打網球，技術還可以，不至于拉低分數。

        他耐著性子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從嘴里發出聲音來：“……網球。”

        這句話簡直就像一句廢話，他只能選網球。

        張沉余點了點頭，看著白毅染憋著火氣說“網球”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扯出一個弧度來。

        他又喊道：“行，大家下節課記得按你們選課的項目進行站隊，這節課解散吧，自由活動。”

        其他班眼睜睜地看著八班第一個解散了，八班還有幾個人故意擠眉弄眼的，生怕別的班不知道自己班解散了。

        一下課沈濤就找到劉浩，劉浩知道他要說什么，便先開了口：“體育委員就給他當吧，當時我也是看沒人主動當這個職位才自薦的，誰當都無所謂，人家辦事效率也挺高的。”

        沈濤點點頭，他又能說什么呢，他拍了拍劉浩的肩：“行，你沒多想就行。”

        剛一解散，余淼便摸了過來，本來個子不高，還非要搭上白毅染的肩膀，“張哥去哪兒了，就差張哥了，咱去打球，天吶，剛剛好險，我差點就沒有選到籃球！”

        余淼說得驚心動魄，完全沒注意剛剛選課時發生了什么事。

        下午的太陽竟比中午的更烈了一些，白毅染被曬得得睜不開眼，他抱著手斜靠在綠化池邊，已經很不耐煩了。

        余淼用手給自己扇了扇風，只見張沉余還在跟體育老師說著什么，他朝著不遠處的體育老師白了一眼，再說下去還打個屁的球！

        張沉余朝余淼他們這邊瞟了好幾次，奈何體育老師一直啰啰嗦嗦地交代很多事。

        終于，余淼見張沉余朝他們這邊跑了過來，他一邊興奮地招手，一邊喊著快點快點。

        沒一會兒，球場周圍竟圍了一圈人，女生居多，學校不讓帶手機，可還是有不少人女生偷偷摸摸拿出手機拍照的，也有不少的男生在周圍，主要是里面有兩人球技竟然出奇的好！

        “bong”的一聲，白毅染搶到了球，說是搶到的，不如說是球自己飛過來的。

        沈濤站在原地懵了，大喊：

        “張沉余，清醒點，白毅染是對面的！”

        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張沉余快速瞥了白毅染一眼，擦了擦汗，繼續在球場上跑動著。

        白毅染帶著球，靈活地繞過了對面的人，球在空中拋出了一個又長又好看的弧度。

        周圍響起一陣掌聲和尖叫聲，是一群女孩子的聲音。

        而男生自則大喊：

        “好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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