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三人組03

        “還行吧。”林鶴羽艱難地用他不舒服的嗓子說話。

        “嗯？你怎么了？”季風注意到他的不適。

        “不知道。”

        “先做個檢查。”季風的神情嚴肅了起來，他叫了個護士帶著輪椅把他推去檢查。

        臨走之前，林鶴羽交代江知時，“不知道裴呈理去哪里了，你在病房里待著等我回來。”

        江知時點頭，有些擔心地看著他。

        林鶴羽走后沒多久，裴呈理就回來了。

        他手上拎著幾個袋子，裝著不同的早餐。江知時看的兩眼發光。

        “林鶴羽呢？”裴呈理問道。

        “唔，季醫生來帶他去檢查了，他好像病的更嚴重了。”她咬著包子回答道。

        裴呈理聞言皺眉。

        一個上午過去，林鶴羽才姍姍被推了回來，他把病號服換了下來，穿上自己之前的衣服。

        “走吧，我可以出院了。”林鶴羽微微一笑，狀態好多了，臉色也不像早上那么蒼白，只是聲音還啞著，帶著一些鼻音。

        江知時都做好了陪著他一起住院好幾天的打算了，轉頭林鶴羽居然說要出院，她捧著那張精致的臉，不解地問，“你不是早上病的不行了嗎？”

        季醫生失笑地說道，“他只是有點感冒。”

        感冒這個病，在他們的世界里幾乎很陌生了。

        人類體質的提高，早已把感冒甩在了背后。

        “感冒？你居然感冒了？”江知時發出感嘆。“你真的好像二十年前的人噢！”

        林鶴羽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不過他立刻掩飾了過去。

        “走吧走吧，我復診也檢查沒事了，只要不做劇烈運動，好想快點回去吃飯洗澡。”林鶴羽從輪椅上下來，一瘸一拐地推著他們。

        裴呈理結實的手臂扶住他。

        林鶴羽雖然在說話，但那發熱的觸感還是讓他有幾秒的不適。

        是溫熱的，有些硬邦邦的肌肉。

        “鶴羽，小心點。記得半個月后來復查。”季風推著眼鏡笑道。

        “好哦，季醫生再見。”林鶴羽揮手。

        他在中間走的很慢，裴呈理摻著他右邊的手臂，江知時扶著他左手，三人的身影靠的很近。

        “要不我們搞個輪椅吧？”江知時提議道，林鶴羽和裴呈理看向他。

        “你真的要把我搞得像二十年前的人嗎？”林鶴羽無奈地反駁。

        現在沒到癱瘓或者殘疾的地步，一般人是不會使用輪椅的，剛剛用也只是為了加快路程。

        “又沒關系，多酷啊，第一名坐著輪椅，沒準能引領白帝間的時尚。以后每年的第一名都必須坐著輪椅，吸引大家的目光。”江知時不靠譜地說。

        林鶴羽已經無力吐槽了。

        季風站在他們的背后，遠遠地看著三人的身影漸漸遠去。

        他們朝著光的方向走去，影子里不分你我。

        他想起了四天前林鶴羽第一次出院，那個孤單的踉蹌的影子。

        “季醫生？”旁邊的護士不解地看著季風站著不動。

        “終于有點人氣了呢。”他溫柔地說道。

        “什么？”護士沒聽清。

        “沒什么。”季風笑笑，沒有解釋，“干活吧。”

        ——

        三人在南區宿舍十一棟和十二棟的交叉口分開。

        在醫院里三人都沒有好好休息，于是回到寢室洗了個澡倒頭就睡。

        直到晚飯點六點才起來碰面吃飯。

        林鶴羽吸吸鼻子，出門的時候裴呈理把自己的外套借給他穿，是一件薄的拉鏈長袖。

        林鶴羽自己的衣柜里空蕩蕩兩套換洗，誰看了誰都得掉眼淚的地步。

        華落市晝夜溫差比較大，林鶴羽也不想加重病情，就嘿嘿嘿地賣可憐地接受了。

        他穿著寬大的黑色外套一蹦一跳地出門，裴呈理食指中指摁了摁鼻根處，總有種帶孩子的錯覺。

        明明不是那么大方并且還潔癖的人，卻會把自己的外套借給別人穿；明明不是那么會照顧同學并且冷漠的人，卻會陪著他們在醫院。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黑眸中，那抹白色顯眼。

        黑色的短發被罩在帽子下，一雙銳利的眼也隱藏在陰影里，他緊抿著薄唇，說不出的感覺。

        “快走快走。”林鶴羽回頭發現裴呈理沒跟上，于是趕緊喊他。

        淺色的發絲飛舞，精致小巧的臉神情飛揚。

        南區寢室十二棟樓下站著兩個帥哥引起了附近女生的低聲討論。

        林鶴羽笑瞇瞇地把手縮在袖子里，那雙漂亮的眼睛彎彎，看起來溫柔又俊美。

        裴呈理雙手插兜，面無表情，神色冷冷的。

        兩人看起來差別很大，但站在一起又非常合適。

        “我來了我來了！”江知時一邊喊著一邊從十二棟大廳里跑出來。

        她這次沒有扎頭發，披肩發的尾端帶著小卷，可愛中帶著俏皮，穿的也是寬松的短袖衛衣和不到膝蓋的短裙。

        “慢點慢點——你冷不冷啊？”林鶴羽歪頭看著她筆直白皙的腿。

        江知時頂著十字道，“只有你這種二十年前的人才會感冒噢？”她哼哼說著。

        林鶴羽微笑，但那很明顯是皮笑肉不笑，“謝謝，我已經知道我是二十年前的人了，記性很好，不用你重復念。”

        雖然這么說著，但林鶴羽小心地觀察著二人的反應，發現他們都沒有太相信“他是來自二十年前”這件事。

        他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江知時一米六八的身高一把摟過林鶴羽，林鶴羽一米七五的個兒還得彎點腰。

        “二十年前的基因長出你這張臉，也太可惜了！”江知時湊近了感嘆道。

        “？”

        林鶴羽把她的手掰開，“不知道你在夸我還是在罵我。”

        “唔，大概是夸吧。”江知時摸摸下巴不置可否。隨后他發現自己拉著林鶴羽的觸感不太對，于是繞著他四處看看。

        “我說，這件外套不是你的吧？尺碼大了好多，看著也很眼熟，我看阿理穿過。”江知時說道，一邊說一邊看向旁邊的裴呈理，比劃著兩人的身形。

        裴呈貢壓了壓帽檐，沒說話。

        林鶴羽歪頭大大的微笑，像一朵盛開的花，在夜色中也非常鮮艷，“對呀，是阿理的——”他親昵地說。

        “我就說嘛。”

        “因為我沒有衣服穿，所以他借我啦。”林鶴羽一手推著江知時，一手拉著裴呈理，“走啦走啦，去吃飯，好餓啊。”

        江知時作為真人導航，立刻指了個方向，“從那走會近一點。”

        三人順著他說的方向走著，江知時想起什么問道，“我記得你過來的時候沒帶行李？”

        裴呈理也看向他。

        他在寢室里也幾乎沒看到林鶴羽的私人物品，他不像是來久住的，反而像過來將就一晚就離開的。

        “嗯是這樣。當時是打算到學校再采購的，結果直接開始測試了，然后一直就沒時間去買來著，連換洗衣服都是讓祁斂學長叫人幫我買的。”林鶴羽回憶著，說著說著有些無奈。

        “我說，你這也過得太粗糙了！”一個衣柜都塞不下的江知時無法理解。

        林鶴羽耷拉著肩膀，眉眼低垂。

        “好啦好啦，不過呢，你有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江江我。”江知時先夸一波自己，隨后神秘地說，“你知道嘛？重磅消息！”

        林鶴羽和裴呈理看著他，林鶴羽眼里帶著好奇和探究，裴呈理則是平淡地仿佛一點也不關心他說什么。

        “中央區的超市，每年都會有一個活動。”

        “就是在新生測試結束后的這幾天里，只要報名參加就有機會免單噢！”江知時說著自己都激動了。

        林鶴羽聽的也兩眼發光，說實話，他庫存除了考試和前兩條日常開銷用掉的兩百積分，他只剩八百積分，在新生測試的獎勵積分到賬前還得掰著手指配置他的生活用品才行。

        怎么算八百都不是很夠用。

        如果免費的話！

        他的眼睛亮的仿佛像貓眼一般。

        “活動的規則很簡單，只要在十五分鐘內，買的東西的金額達到所有參賽組的前十，就可以免單！”江知時抓著林鶴羽興奮地說。

        “而且可以組隊，人數上限是3人！”

        林鶴羽大大點頭，“那簡直太適合我們了！”

        “那我們現在就報名，他在論壇上有報名表，我們現在就填！”江知時當機立斷說。

        裴呈理看著興奮不已的二人已經自動把他歸到三人一組里面去了，于是只能開口，“我就不必了。”

        他的聲音冷淡，表情也不像他們那樣激動，而是一如往常的平靜，毫無波瀾。

        黑色的發尖輕輕晃動，但那雙眼睛黑的幽深，薄唇微張，顯得他疏離，也顯得他無情。

        他這一開口，江知時抬頭愣愣地看著他。手環上操作的動作停頓。

        林鶴羽也看著他，神色有一瞬間顯得很復雜。

        他們三個站在路燈邊上，慘白色的路燈照亮了這一片。

        但他也看到，林鶴羽淺色的頭發和眼睛與那件黑色的外套反差強烈。

        冷風把外套吹的更緊，他的身影顯得更加單薄無力。

        熱烈的情緒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仿佛這些天被他們捂熱的空氣也終于有被這座冰山影響到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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