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大樓的遠處樹下，徘徊許久的竇蔻望著某個窗口那熟悉的剪影，最終沒能鼓起進入大樓的勇氣，只低著頭，噙著淚，編輯了條短信，發到了許可的手機上，抹一把眼淚，黯然離去。

　　“嘀嘀！”

　　許可的手機提示音響起。

　　“可可，我回家了，請替我向林子說一聲：對不起，忘了我們的十年之約吧！”

　　許可撲向了窗口，看向醫院的大門，一個纖細的身影匆匆遠去。她迅速撥打了竇蔻的手機，回答她的卻是：“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扣兒，你回來！”

　　一個巨大的聲音在許可的胸腔里回蕩。可是，她嘴唇顫抖著，大張著嘴，卻發不出這一聲喊，只有淚水從臉頰上無聲地滴落。

　　第二天早上，林青陽幽幽醒來，一睜開眼，就看見許可捏著手機，趴在床頭睡著了，眼角上還掛著晶瑩的淚水。

　　窗簾開著，陽光從外面照射進來，竟然很刺眼，林青陽側了側身子，想躲避一下，雖然他的動作很小心，但還是驚醒了本就睡得不太踏實的許可。

　　“嗯？林子，你醒了……我睡著了嗎？”許可揉揉眼，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經過一晚上的休息，林青陽精神好多了，朱大寶那一刀并沒有傷及他的內臟，他昏迷過去并不是因為傷勢過重，而是體力透支之下的失血過多。

　　當然，林青陽的身體素質很棒，也是他能很快恢復的重要原因。

　　洗漱完畢，吃過早餐，剛打上點滴，李建軍就帶來了好消息。

　　昨晚上，局長劉光耀主持召開了案情分析會，聽取了李建軍對案件人證物證等情況的匯報，經過討論，對林青陽的行為定性為正當防衛，決定取消對他的羈押，并由專案組繼續跟蹤此案。

　　其他人都很興奮，只有許可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她一直在考慮，要怎么把竇蔻的留言跟林青陽說出來。

　　李建軍帶著其他的刑警走了，許可再次留了下來，不過，這一次的身份不是看守嫌疑人的警察，而是護理病人的親屬。

　　中午，吃完午餐，許可和林青陽坐在陽臺上，默默地看著立交橋上的車來車往。

　　“可可，你知道嗎？扣兒，她在哪兒？她怎么樣了？”林青陽終于憋不住，問道。

　　許可正在思考該如何開口，沒想到，林青陽先問了，有點措手不及

　　“……林子，扣兒給我發了條短信，你看看吧！”許可雙手抓著腿上的牛仔褲，小臉通紅的看著林青陽，嘴角還帶著一絲苦澀的微笑。

　　“可可，她發給你的，為什么要給我看呢？”林青陽莫名其妙地望著她，問道。

　　“也是發給你的！”許可把手機遞了過來，然后，將頭別向陽臺的另一側，傻呆呆地看著。

　　“……哦！那就看看吧！”林青陽接過了手機，按了幾下。

　　長時間的沉默過后，林青陽垂著腦袋，喃喃自語道：“扣兒，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

　　“……林子，別傷心，扣兒一定有她的難處，她是愛你的！會有那么一天，扣兒會回到你的身邊！真的，一定會的……！”許可說著說著，癟了癟嘴，忍著沒讓眼淚流下來。

　　“其實，這樣也好！”林青陽咬咬牙，低頭說道：“我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要求一個那么好的姑娘，繼續陪著我擔驚受怕，真的沒有！”

　　林青陽傻呆呆地看著外面，陽光依然很刺眼，不像是照在了人的身體上，反倒像是穿透著身體，直刺他的心窩。

　　林青陽有些虛幻，眼前不停的掠過和竇蔻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

　　慢慢的，他有點自怨自艾了，想想啊，竇蔻以一個豪門公主的身份，憑什么要接受你的一窮二白，要給你洗衣做飯，要替你擔驚受怕，要為你四處奔波……

　　你能給竇蔻什么呢？愛情，或者幸福！

　　算了吧，你甚至都給不了她一個無憂的生活，還多次險些淪為階下囚，這樣的愛情能長久么？這樣的日子能幸福么？

　　此時此刻，林青陽才意識到，自己給竇蔻的關心和關懷太少太少，十年之約，只不過是一句玩笑而已。

　　失去了，才意識到愛得不夠，這是天底下男人最大的通病！

　　五分鐘后，有人敲門，許可起身打開了房門。

　　管床的護士進來，走到林青陽的身邊，遞給他一張折疊著的紙條：“林青陽，有人給你的信。”

　　林青陽展開來，這是凱旋大酒店的信箋紙，上面用簽字筆寫了幾句話，字跡娟秀飄逸，翩翩而飛。

　　“青陽，瀟瀟來電，父親的病情又有反復，我今天返回巴黎！‘江南名流’項目就拜托給你了！珍重，再見！”

　　雖然信箋上沒有署名，林青陽也能認出來這是白骨精所書，她的筆跡，太熟悉不過了。

　　“現在，她人在哪里？”林青陽徒勞的問了一句。

　　“不知道！”護士輕聲答道：“她把這交給護士站，就走了！”

　　“……！”

　　林青陽呆愣愣的看著外面的藍天白云，木然流著淚水。

　　許可遞給林青陽幾張紙巾，陪著他靜靜地坐在陽臺上傷心垂淚。

　　兩個最最親近甚或親愛的人，突然之間，全都離自己而去，這讓林青陽的胸口如同堵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難以忍受。

　　夕陽西下。

　　許可的手機響了，李衛國帶著蝦米他們要來看望。

　　“小渣羊，你必須像個爺們，振作起來，把扣兒追回來！”許可掛了電話，磨著銀牙，掐著林青陽的胳膊說道。

　　“……！”林青陽猛然醒悟，重重地點了點頭。

　　十天之后，林青陽傷口拆線，辦理了出院手續。

　　當晚，李衛國、許可、老狐貍、花和尚等人為林青陽接風洗塵。

　　為了方便照顧，蝦米跟著林青陽住進了“半山華庭”。

　　物是人非！

　　林青陽每看見一樣物件，腦海中就會浮現出竇蔻或者白骨精的身影，這讓他莫名的痛苦，他在房間里轉了幾圈，對蝦米說：“天兒，哥心里難受，想出去走走。”

　　蝦米乖巧地點點頭：“要我陪你嗎？”

　　“不用，我就是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哥，你傷還沒徹底好，要當心啊。”

　　“沒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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