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圣門
從十世紀末,一直到十二世紀初期,“八荒爭湊,萬國咸通”的汴京城,絕對是當今世界上唯一一座人口超過百萬之數的國際性大都市。
城摞城,墻壓墻…本身就算是一大絕世奇觀的汴京城內,車馬粼粼, 人流如織。
堂、坊、莊、號,鱗次櫛比,層出不窮。水岸閣樓邊,柳坊花陌間,一扇扇敞亮的門面外,高聲吆喝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可以說, 匯聚天下無盡資源的汴京城,其繁華富庶程度, 簡直就是輝煌到了極致。
汴京富麗天下無,這決不是隨口說說的一句話。
時至二月二,龍抬頭,北方亦稱“春龍節”,春回大地,萬物復蘇。蟄伏的昆蟲蛇獸,陸陸續續從冬眠狀態下蘇醒了過來。廣袤的中原大地,亦是進入到了繁忙的春耕時節。
按照“龍不抬頭,天不下雨”這句老俗話,北方一帶的民眾,要在這一天敬龍祈雨,祈禱盼望著掌管風雨的龍王,可以在二月二當日抬頭升天,降下甘霖。
而到了南方地界,沿襲盛唐時期的傳統, 這一天,又被稱之為“踏青節”。
各地百姓, 都會選擇在這一天,三五成群來到山郊野外間,踏青賞花的同時,順帶著提籃執鏟,挖一些鮮嫩的薺菜用以佐食。
汴京城,地處大宋版圖的中間位置,且融合了四方習俗。
是以,到了新雨天晴的二月二,若是從高處放眼望去,生活在汴京城內的百姓,就像出巢的螞蟻,從東南西北各個城門蜂擁而出,直奔勃勃生機的野外,不負一年最初的好春光。
而被傳得神乎其神的王迪這邊,閑來無事…或者應該說,已近憋瘋了的他,早早喊人準備好了一切,趁著風和日暖之際, 得以解除封印的他,總算是出了渡云軒。
一路走來, 在阿茹娜嘰嘰喳喳的歡聲笑語中,習慣性地膝枕在李婉兒大腿上的王迪,瞇著眼睛,聆聽著大街小巷當中爭相傳唱的《踏青采茶》,與最新瘋傳的《好春光》。
“好春光,不如夢一場,夢里青草香,你把夢想帶身上,藍天白云青山綠水,還有輕風吹斜陽……”
...
汴京北郊河岸邊。
經由婢女們的一通忙活,且青且芬芳的草地上,鋪好了兩層三丈見方的厚厚氈毯;蜃蛱稍谏厦,絲毫不會有硌得慌的感覺。
而后,在五十名人高馬大的禁軍高手的嚴密戒備下,王迪拄著拐杖,下了馬車。
“二娘,春日里,這郊外的空氣,真好!”
在李婉兒的攙扶下,由衷感慨之際,王迪抬起頭,迎著和煦暖陽,深呼吸了幾下。
興許是躺習慣了,明明在家養傷養得都快憋出了內傷……
哪曾想,置身于藍天白云下,伸了伸懶腰過后,一屁股坐在氈毯上的王迪,身子一歪,不自覺地又躺在李婉兒的大腿上。
“奏樂,起歌,取出火爐,烤上肉串,把那些好吃的都拿出來吧…踏青郊游,吃吃喝喝,那才叫熱鬧嘛!”
王迪這邊嘴上下一動,隨行的十數位婢女,將各種吃食從馬車上取了下來。
三層的食盒打開,嵌于其中的,是一個個淡青色的瓷碗瓷碟。
瓷碗中,有的堆滿了點綴著柑橘甜果的牛奶冰激凌,有的是混雜著紅豆、蜜餞的Q彈仙草凍。
瓷碟里,各式各樣的精致糕點、果脯、肉干,可謂是應有盡有。
來到郊外,置身青山綠水間,撒了歡的阿茹娜,撿起石子打了幾個水漂后,看著氈毯上擺放開來的諸多美食,還有剛剛架起來的燒烤爐……
頓時滿口生津的她,也懶得繼續打水漂了,屁顛屁顛往心上人身邊一靠,端起瓷碗,擓了一勺涼絲絲甜滋滋的冰激凌。
秀眉一挑,笑出了酒窩的阿茹娜,道了一聲,“真好吃!”
...
身陷美人堆的王迪,外出郊游散心的時候,景德二年的殿試,正在殿庭廣闊可容上萬人的大慶殿中舉行。
今年,參加殿試的,總計有一千零八十九位進士。在這其中,便有那位從小聰慧好學,有著“神童”之稱的晏殊。
一如往常的發揮,身處大殿之上,最為年幼的晏殊,鎮定自若,毫不膽攝,如行云流水般很快便完成了答卷。
而后,不出意外的,文采斐然的他,受到了官家的嘉賞,被賜同進士出身,卻是被寇準以“南方下國,不宜多冠士”為由,直接給頂了回去。
對此,很是不悅的趙恒,忽然靈光一閃,直接將其封為皇子侍讀,給自家的好吉兒找了個各方面都不差的玩伴。
就這樣,待到夕陽西下,返回渡云軒的王迪,已是見到恭恭敬敬跟隨在自家便宜親爹身邊的大才子,晏殊。
對此,王迪倒是有點小驚喜。
要知道,按照既定的原計劃,再有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待到左腿傷勢徹底愈合給自己裝上一個假肢以后,王迪就要辭別父母外出游學了。
他的首要目標,便是趕往江南西路(江西。╆淌馑胰コ蛞怀。
之所以要去這,完全是因為王迪想要驗證一下某個真相。
當初身為正統大帝時,通過錦衣衛和東廠番子這些上佳鷹犬的交代,王迪早已知曉中原大地的江湖中,有著各種各樣的門派。
不光知道,就連當初名門正派中的一些俠女,都被他收進后宮不少。
其中,有一對姊妹花,是出自全是女人的春水劍派。
還有一位武功超強的俠女,名叫李雨濃。此女有著仙姿玉貌,出身于最為神秘的正派,隱湖小筑。
從她的口中,王迪知曉了一個較之隱湖小筑更為神秘的門派,圣門…也就是許多俠客口中常常提及到的魔門。
出于強烈的好奇心,王迪很想見見,這個在靖難之役時期,曾站在了建文帝,且助他成功逃脫的神秘門派。
是以,作為至高無上的帝王,他的一個指示,大明帝國的鷹犬們,豈敢不用心。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在第三天,天工所當中的一名三級大匠,竟宣稱他便是圣門中人,請求面圣。
而后,有關圣門的諸多信息,當真是讓王迪開了眼界。
按照此人所言,圣門,自打先秦諸子百家時期便已存在。
起初,圣門是個沒有任何名號和章程…甚至可以說,它就不是一個正兒八經的門派組織。
圣門當中的成員,皆為諸子百家弟子。
在百家爭鳴的時代,因為受到太多思想文化的沖擊,不少人都感覺這家說得也對,那家講得好像也不錯。
久而久之,厭煩了爭名奪利的這些諸子百家的弟子們,因為性趣相投,漸漸聚到了沒有任何制約的圣門組織下。
而后,經過“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大動蕩,松松垮垮好似咸魚的圣門,因為吸收了許多避難的非儒家子弟,登時壯大了許多。
這人一多,保不準就有那么一兩個老鼠屎,惹下了滔天禍事,讓圣門就此背了黑鍋。
其中最出名的,便是當初發展出幾十萬黃巾軍的張角三兄弟了。
生有七竅玲瓏心的張角,以圣門當中記載的道教思想為根基,仿照儒家那般吸收各派學說為己用,就此創建太平道,愚弄驅使百姓,以此對抗朝廷。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圣門因此而遭受大劫。
壯士解腕以后,與儒釋道三家顯學有所不同的就是,被朝廷定性為邪教組織的圣門,就此由明轉暗,藏功于民,漸漸隱沒在了歷朝歷代的統治階層視線當中。
歷經千年,在嚴苛教規的約束下,分化為日月星三宗的圣門,因為始終不曾斷絕過的護宗使及其家族存在,發展得還算不賴,時不時有幾個不安分的,還會蹦出來攪動一下江湖。
一直到了蠻元神州陸沉時期,眼見漢家兒女將要死亡殆盡,圣門日月星三宗主動站出來相助洪武大帝。
按照化名為道真的圣門中人來講,大明帝國的國號,便是取自日月二宗的意思。
對此,王迪不置可否。
不過讓他比較驚喜的就是,圣門當中,墨家的傳承,雖然已不完整,卻是一直都在。
而后,金口玉言之下,星宗當代圣女,祖小小,一個尤為擅長天魔吟與天魔銷魂舞的女子,便被選入宮中為妃。
天魔吟這門魔功,現如今在王迪看來,與薩滿教出身的阿茹娜念叨出來的空靈咒語,倒是有著某種異曲同工之妙。
而極具魅惑力的天魔銷魂舞,按照祖小小的解釋,此舞融合了歷代宮廷舞技,尤其是在吸收了蠻元時期的十六天魔舞以后,技巧極高、難度極大的天魔銷魂舞,絕對算得上天下無雙的最強舞技。
從祖小小這位星宗圣女的口中,王迪亦是知曉了,歷史當中不少的知名人物,便是圣門三宗的護宗使或是護宗家族。
護宗使,護宗家族,顧名思義,便是保護圣門傳承的人及其家族。
而晏殊,這位宋朝時期的大才子,便是圣門護宗家族當中的成員。
要知道,晏殊的父親,明面上,他不過是個普通的衙役。
若非他們家族從先祖晏嬰時期便是圣門成員,且族內藏書頗豐,否則一個尋常人家,怎可能出了晏殊,以及他弟弟晏穎,這個滿腹才華絲毫不亞于他的大才子。
而且,通過翻閱史書,王迪還知曉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秘密,那就是……
脾氣有點小暴躁,根本算不上溫文爾雅的晏殊,人家還是個文武雙全的大才呢。
明確載于史書當中的,是晏殊曾經輕松治服了一名入室盜竊的賊子,好像因為出手過重,賊子竟是因傷重而死。
而且,史書當中還提及過,晏殊多次任知州官期間,當地官吏和百姓對他都較為畏懼。
是以,這要沒點真本事傍身,單憑滿口仁義道德的話,依王迪之所見,怕是震不住當地的地頭蛇們。
所以嘛,正是為了驗證《大宋宮詞》這個次生界面當中,是否也有圣門這一組織存在,借著外出游學,王迪準備打著以文會友的名號,去晏殊他家瞧一瞧。
如果真如自己預料的那樣,在這個未被蠻元糟蹋的好時代,圣門當中的墨家傳承,肯定比大明時期的要完整不少。
只要確認了他們的存在,待到神話日過后,深知“名教”是為何物的王迪,有信心輕輕松松便將這些信奉“鬼神”的墨家子弟收為己用。
名教…或者應該說是名教崇拜,即為事物有名有實,重視名,而后通過名來控制實。
如此這般的話,區別于大明帝國時期花費的較高代價,當下,僅是靠著一個虛名及常人無法理解的手段,便可吸引無數能工巧匠為國效力。
有了這些工具人的存在,再加上外掛空間內的諸多資料,王迪估么著,不出十年時間,從無到有,裝備有燧發槍與火炮,數量可達十數個,規模在五千人以上的空心方陣,應該可以順利組建起來。
到了那個時候,別管是黨項人的鐵鷂子,還是契丹人皮室軍,亦或是女真人的鐵浮屠……
滅之,易如反掌。
...
時間一點點過去,自班師回朝過去了兩個月的時間以后,皇城司終是不負官家厚望,一舉剿滅了太傅曹鑒豢養的五千死士。
雖說有一二人逃出,但在王迪看來,這些驚弓之鳥是翻不起任何浪花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在大理寺卿曹利用還有冀王趙元份的苦苦哀求下,自家便宜老爹念及太傅之情,并未除掉或是將曹鑒流放至偏遠州,只是將其禁于府中,無令不得外出。
心腹大患已除,外出游學的日子,也是漸漸到來。
再給自己打造出一個可進行拆裝升級的軟木義肢后,通過將近三個月的朝夕相處,絕對算得上是個武學大家的王迪,他已經確認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這個次生界面比自己大了四歲的晏殊,是個懂武功的人。
有了這個發現,待到傷口徹底愈合可以安裝義肢以后,盛夏時節,帶上李婉兒、阿茹娜還有晏殊他們三人,在樞密使蘇義簡精挑萬選出來的二十位大內高手的護衛下,沿途南下的這段旅程,時刻不曾忘記提升自身逼格的王迪,他是不緊不慢,裝了一路的好逼。
走走停停,賦詩作詞,跋山涉水間,不可謂不逍遙。
在抵達江南西路撫州的時候,像什么《鵲橋仙·纖云弄巧》啊,《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啊,《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啊,《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啊,以及它的姊妹篇《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啊……
在應景應情的前提下,王迪基本是保持著一周一篇的出貨率。
到了晏殊他家臨川縣的時候,無需多言,不光是整個江南西路,就連淮南、荊湖、兩浙這些路的文人士子們,都已是高舉詩稿早早恭候在此,希望有幸一睹大皇子的真容,順便沾點文曲星的文氣,以待來年能夠科舉高中。
甚至是說,在大內高手王實的提醒下,堵在臨川縣城門口想要見見文曲星的人中,不乏武功了得的俠客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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