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頓“團圓飯”，潘博文可是下了血本，定在一家米其林西餐廳吃。對于潘博文這種從事飲食行業的人來說，主動去外頭吃飯，還要是西餐，那可是相當的不容易。

        回到家后，楚宋玲又是精心的打扮了一番，就連往日穿得隨便的潘博文也被她拉到房間里翻箱倒柜的給他打扮了一下。

        潘博文身上穿著西裝西褲，腳上還踩著雙漆皮皮鞋，只是衣服不合身，穿在他的身上跟偷來似的。

        “就吃個飯而已啊。”潘博文覺得脖子上戴著的領帶跟上吊的白綾一樣勒著他的脖子，讓他周身不舒服，剛想抬手去扯，就看到楚宋玲那眼神，嚇得他的手立刻安分的縮了回去。

        “這是去高檔的地方吃飯，你穿那破拖鞋，看看別人保安會不會把你給攔了。”

        “我可系消費者。”

        楚宋玲懶得跟他爭辯，一手拍在他的肚皮上：“嘖，你看你胖了多少，這衣服去年買的，現在穿著都緊了。”楚宋玲這一手下來，潘博文的肚皮跟著一顫。

        潘博文立刻謹慎的深呼吸一口氣：“別拍了，扣子要爆開了。”

        楚宋玲哭笑不得，看著他又看了一眼楚曰，拍著腦門那叫一個苦惱。

        楚曰穿的衣服也不合身。楚宋玲在楚曰來之前給她買了幾套衣服，誰料到她比想象中要胖，買的衣服全都不合適，可她的行李箱里的那些衣服著實上不了臺面，現在又沒有合適的衣服，只能強硬的把她塞進這新裙子里。這裙子是白色的短袖過膝連衣裙，款式很簡單，唯一一點兩點就是腰部上有兩根粉色的絲帶往后系上一個簡單的蝴蝶結。裙子挺好看的，只是穿在楚曰身上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回事，看著就像是一個打上蝴蝶結的包子。

        橙橙的臉，橙橙的眼睛，橙橙的身材……從頭圓到尾，這么一看還真配得上她的小名。

        這兩人站一起，楚宋玲看一眼都覺得鬧心。只有潘博文卻樂呵呵地傻笑，挽著楚曰的手，挺著隨時都要爆開的大肚腩：“看我們兩人，多可愛。”

        楚宋玲要氣死了，壓著火，看了看時間：“行了，接兒子去了。”

        潘一帆放學時間是五點，他們開車過去只用了十分鐘左右，校門口已經聚集了大量要接孩子放學的人。

        楚曰貼著車窗看車外，目光被這所豪華得堪稱童話書里才會出現的國際幼兒園吸引。

        這學校真的太好看了，跟她以前在小鎮里讀的五百一個月還包吃三餐的幼兒園壓根就不一樣。

        時間臨近，楚宋玲拿著遮陽傘下了車去接潘一帆。鐘聲一響，統一穿著學校制服的小朋友由老師牽著挨個交給家長帶走。

        “妹妹，你以前上學系坐校車回去的嗎？”駕駛座的潘博文扭著身體回頭跟她閑聊。

        楚曰搖頭：“我們走路的。”

        “……我說的系幼兒園啊。”

        楚曰點頭：“是幼兒園啊。”

        潘博文覺得荒唐：“你幼兒園怎么走路上學？你還辣么小。”

        楚曰從幼兒園到小學都是走路上的學，其中幼兒園是最遠的，加上她年紀小，步伐不大，每次都要走大半個小時左右。

        潘博文聽她認真的解釋自己是怎么上學的，一直擺在臉上的笑意收了起來。

        楚曰被他的神情嚇到，以為自己是說錯話了，說話的聲音低了下來。

        車門被拉開，潘一帆被楚宋玲抱著要送進后座，就這么一剎那的事情，潘一帆眼神跟楚曰對視上了，沒來由就開始鬧了起來。

        潘一帆穿著短褲的白嫩小腿不斷的蹦跶，哭喊著說粵語又夾雜了幾句普通話：“丑八怪，丑八怪！”

        楚曰算是明白了，原來是自己穿成這樣嚇到他了。

        楚宋玲還撐著傘，單手抱著他，被他這么一蹦跶就要抱不住他，還是楚曰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

        潘一帆跟碰了鬼，猛地拍打楚曰的手：“你別碰我！”

        “你別碰他，他有潔癖。”楚宋玲順勢推開她的手。

        楚曰收回被打得通紅的手，心里想，我的手不臟啊。

        一直沒開口的潘博文終于說話了，楚曰不知道他說的那幾句粵語是什么意思，只簡短的說了幾句，哭鬧的潘一帆立刻就不鬧了，淚眼汪汪的眼睛委屈巴巴又害怕地看潘博文，可以看出，潘一帆非常敬畏這個父親。

        “橙橙，你坐前面去。”楚宋玲怕潘一帆又會鬧。

        潘博文冷著聲音說：“那讓他下車自己走。又不系為了他才去的，他要不去就不去。”

        楚宋玲責備道：“他年紀這么小，自己一個人走什么走，你也不怕他會被壞人抓走。”

        這話不知道戳中了潘博文哪個點，他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看著強硬的楚宋玲內心里還是懼怕潘博文這個一家之主的，沒再惹他，抱著孩子上了車。

        “看你這一鬧，都出汗了。”楚宋玲給潘一帆拿出小手帕擦汗，潘一帆委屈巴巴的趴在她的肩膀上不去看楚曰

        楚宋玲摩擦他的后背安撫他：“沒事，爸爸不是故意的好不好？”

        “哼，”潘博文開著車從倒后鏡看他們一眼，“我就系故意的。”

        潘一帆哼唧唧的在哭，又不敢發出聲音，惹得楚宋玲一陣心疼。

        楚宋玲擰眉：“你跟一個小孩子計較什么？”

        “他在罵人，我系在教他怎么尊重人。”潘博文說。

        楚宋玲瞟了楚曰一眼，有些心虛道：“他一個小孩，你跟他說什么尊重不尊重的，你小時候不也這樣過來的嗎？”

        潘博文：“我小時候沒他介么沒教養。”

        這話觸怒了楚宋玲，她的聲線立刻就變得尖利了起來：“潘博文，他是你兒子，你罵他沒教養？”

        “我鵝子又怎么了，就系沒教養啊。”潘博文硬氣的沒有退讓，直呼潘一帆的名字，“我告訴你，你給我看清楚了，介個系你姐，你親姐，以后你老豆老媽死了，陪著你的親人就系你親姐。”

        楚宋玲要被氣死了：“你才死了呢。”

        “……這只系打個比喻。”潘博文又命令道：“潘一帆，你把你豬腦給我轉過來，好好叫一聲姐姐。”

        “你才豬腦！”

        潘博文直接忽略楚宋玲的話，威脅道：“你轉不轉？”

        潘一帆心里百萬個不情愿的抬起了自己的西瓜頭，憋著嘴，帶著哭腔的喊了楚曰一聲。

        楚曰受寵若驚，回了他一聲“弟弟”，只見潘一帆一聽，悲傷的眼淚就掉下來了，緊緊憋著嘴愣是不敢發出聲音。

        楚曰忙捂上嘴巴，用行動示意自己不說話了，只希望他不要再哭了。

        聽到潘一帆喊“姐姐”達到目的的潘博文開心了，臉上笑容跟花一樣綻放，恢復如常，又開始死皮賴臉的哄被自己氣得不輕的楚宋玲去了。

        ——

        這家西餐廳開在花城最繁華的區，這個時間點正值下班高峰期，他們在路上堵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車才到的西餐廳，到的時候剛好到了西餐廳營業的時間。

        楚曰是第一次吃西餐，也是第一次在這么高檔講究的地方用餐，從邁入這個在自己世界的認知來說完全陌生的地方開始就顯得格外的拘謹。

        餐廳中央有一個舞臺，有一個女孩在彈著鋼琴。那個女孩長得特別的好看，有著纖細的身姿，盤著長發，修長的手指落在琴鍵上深情款款的彈奏著。

        楚曰時不時去看那個女孩，跟著他們稀里糊涂的落坐在單人椅上。她的身旁坐著的是潘博文，對面坐著的是母親跟弟弟，而另外一側是五十七樓的窗外一片被燈光點燃繁華的夜景。

        太美了，連夜空上的星星在這樣的繁華下都顯得有幾分暗淡。

        服務員先是給他們遞上一杯水，再遞來了菜單。

        真皮包裹著的菜單下，是一樣樣精美的菜品。楚宋玲跟潘一帆熟練的點起了餐，潘博文把點餐的權利交給她。楚曰對菜單上印著的菜品一竅不通，又看到每一道菜品下那一行小得跟螞蟻一樣的標價，覺得驚人。

        好貴啊。

        潘博文看出她的為難，伸出手：“叔叔給你點好不好？”

        “嗯。”楚曰把菜單遞給潘博文。

        潘博文很快就點了餐交回給服務員。

        潘博文做餐飲的，又開始職業病的研究起了這家西餐廳，楚宋玲聽還不可以，還要給出回應。

        潘一帆抱著自己的鎧甲玩具在玩，只有楚曰端著水杯在喝水，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

        楚曰好像有一個神奇的技能，不管是在什么環境下都能一下子就聽出來那個聲音，再接著鎖定目標。

        又是江盡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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